主持人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所有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汇聚向会场后方那个安静的角落。
闻人语站起身。
她身上的黑色套裙没有品牌标识,面料是某种暗光的丝绸,随着她的动作,像流动的墨。
苏眉为她拉开椅子,她微微点头,随即迈步走出。
她走得不快,也不慢。
高跟鞋踏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从后排到前排的距离,成了一条无声的甬道。闪光灯停止了,交谈声消失了。亨利·保尔森演讲后那股躁动、胜利的气氛,被她安静的步伐一点点抚平,压下。
人们看着她。
看着那个东方的面孔,平静,没有表情。
亨利·保尔森坐在第一排,他没有回头。他从身旁玻璃幕墙的倒影里,看着那个身影一步步靠近,像一个正在进入他镜头的,不速之客。
闻人语走上演讲台。
她没有去碰触麦克风,也没有整理面前不存在的讲稿。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
从前排西装革履的华尔街巨头,到中排神色各异的欧洲代表,最后,落在了后半区,那些皮肤、发色与她相近的亚洲面孔上。
她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压抑、不甘,与一丝被点燃的火苗。
会场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响。
闻人语开口。
她的声音不响亮,却穿透了整个大厅。
“亚洲不需要救世主。”
第一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前排的几位投行cEo,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闻人语的视线与台下那些亚洲代表团的目光相遇。
“亚洲的未来,必须,也只能,由亚洲人自己决定!”
这句话掷地有声。
会场后半区,那位指节攥得发白的马来西亚官员,身体猛地一震,抬起了头。
更多的亚洲代表,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他们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们。
闻人语没有停顿。
她没有去看亨利·保尔森,却像在回应他刚才的每一句话。
“刚才,保尔森先生谈到了责任,谈到了重建,谈到了痛苦。”
“他说,亚洲像一个学走路的孩子,需要摔跤才能成长。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比喻。”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我想说,亚洲不是一个需要被搀扶的孩子。我们是一个正在苏醒的巨人。成长的阵痛,不是因为我们孱弱,而是因为我们筋骨正在拔节,血脉正在贲张。”
“这种力量,来自我们自己,而非任何外来的‘给予’。”
她转向亨利·保尔森的方向。
“保尔森先生谈到了‘输血’,我很感谢这份慷慨。但亚洲需要的,不是被动地接受输血,然后被人抽走骨髓。”
“我们需要的是平等的合作,是基于尊重的共生。”
“共生”,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东方的哲学意味。
“有人想把亚洲变成他们的猎场,而我们,想把亚洲建成我们共同的家园。”
这句金句一出,台下哗然。
前排的西方代表团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困惑与不屑。
而后排的亚洲代表们,眼中那点火苗,开始燃烧。
“猎场与家园,区别在哪里?”
闻人语自问自答。
“在猎场里,物种之间是掠夺关系。强者吞噬弱者,只为自己的壮大。这是零和博弈。”
“在家园里,物种之间是共生关系。大树为灌木遮风挡雨,藤蔓也支撑着大树的枝干。飞鸟传播种子,走兽肥沃土壤。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生态系统。”
她的声音里,开始注入一种宏大的构想。
“亚洲,就是这样一个拥有无限潜力的生态系统。”
“我们有日本的精密制造和尖端材料,有韩国的芯片设计与面板技术,有新加坡的港口与金融网络,有马来西亚的资源,有泰国、越南的生产基地,更有中国,这个全世界最大、也最具活力的消费市场和最完整的工业体系。”
她每说出一个名字,对应国家的代表团成员,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
这与亨利·保尔森那种笼统的、居高临下的“亚洲企业”称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尊重他们,她看得到他们每一个人的价值。
“过去,我们习惯于各自为战。我们的技术,要卖给欧美。我们的市场,要仰仗欧美。我们的资金,要听从华尔街的指挥。”
“我们像一颗颗散落的珍珠,每一颗都很有价值,但轻易就会被人一颗一颗地拿走。”
“现在,是时候用一根线,把我们自己串起来了。”
闻人语伸出手,在空中做了一个串联的动作。
“我在这里,也提出一个构想,一个属于我们亚洲人自己的构想。”
“我称之为,‘泛亚产业协作’。”
“我们应该建立一个内部的技术共享联盟。让日本的机床,去武装中国的工厂。让韩国的芯片,装进全亚洲的手机。让我们的智慧,服务于我们自己的产业升级。”
“我们应该建立一个内部的市场循环体系。让东南亚的水果,摆上东京和首尔的餐桌。让中国的电动汽车,行驶在吉隆坡和曼谷的街头。让我们的消费,滋养我们自己的企业。”
“我们更应该建立一个内部的资本互助基金。用我们自己的钱,去投资我们自己的未来,去扶持我们自己的兄弟,共同抵御任何来自外部的金融风暴和恶意收购。”
她的声音越来越有力,描绘的蓝图越来越清晰。
台下的亚洲代表们,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们从未听过这样的论调。
过去,他们听到的都是如何更好地融入西方主导的全球化体系。
而今天,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女人,却在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自成一个体系。
闻人语的演讲接近尾声。
“亚洲的未来,不应该是一份写在华尔街办公室里的重建计划书。”
“它应该是一幅由亚洲四十亿人民,用自己的双手,共同绘制的繁荣画卷。”
“我们尊重所有的国际合作者,但我们拒绝任何形式的支配与傲慢。”
“新世界集团,愿意成为这幅画卷的执笔者之一,成为这个家园的建设者之一。”
她的话说完,微微躬身。
“谢谢大家。”
会场里出现了几秒钟的寂静。
随后,掌声响了起来。
不是从前排,而是从会场的中后区域。
那位马来西亚的官员第一个站起身,用力鼓掌。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紧接着,泰国代表团、新加坡代表团、印尼代表团……一片一片的亚洲面孔站了起来。
掌声从稀疏,到密集,最后汇成一股汹涌的浪潮,席卷了整个万国宫的会议大厅。
这掌声里,没有客套,没有礼貌,只有一种被压抑了太久之后的,扬眉吐气的激动。
亨利·保尔森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他身边的杰米·戴蒙和查尔斯·考伯特,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闻人语在浪潮般的掌声中走下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依然平静。
亨利·保尔森侧过头,对身边的杰米·戴蒙低声开口。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触怒的轻蔑。
“空洞的东方哲学,毫无价值的口号。”
他看着那些情绪激动的亚洲代表,嘴角勾起一丝嘲弄。
“最终,还是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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