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玉的寒气被指尖那缕暗金墨焰无声驱散,静室内残留的蚀灵阴毒如同残雪遇骄阳,湮灭无踪。秦墨缓缓收拢手指,墨焰隐没,只余下皮肤下隐隐流转的暗金光泽,以及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内敛的力量感。
“补?”云阳子看着那根悬浮在半空、光芒黯淡、甚至表面螺旋扭曲符文都出现细微裂痕的漆黑指骨,又看看自己这气息脱胎换骨的徒弟,枯槁的脸上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不知是感叹还是牙疼的吸气,“补是补了…但这‘补药’,邪性得紧!”
他枯手一招,将那根指骨摄到眼前,指尖燃起一点纯粹的银白符火,小心翼翼地探查。符火刚一接触指骨表面黯淡的螺旋符文,便发出“嗤嗤”的哀鸣,瞬间被染上一丝灰黑,灵性大损。云阳子眉头紧锁,眼中凝重更甚:“此物…非是凡间造物。其核心怨咒被你吞了大半,但残留的死寂本源依旧霸道,更似某种…钥匙?或者说…引信?”他猛地看向秦墨,“你吞了那诅咒,除了力量,可曾‘看’到什么?”
秦墨闭目,识海中那场无声的吞噬风暴再次浮现。无尽怨毒的哀嚎、崩塌的符道圣殿碎片、还有那双燃烧着白焰的冰冷眼眸…最后定格在一幅极其模糊、却让他灵魂深处那缕暗金墨焰都为之悸动的画面——一片浩瀚无垠、死寂冰冷的黑暗虚空中,悬浮着一座巨大得难以想象的……**骸骨之门**。门扉紧闭,由无数形态各异、散发着滔天死寂怨气的漆黑骸骨垒砌而成。而他吞噬的那道诅咒虚影,似乎就是其中某块门扉骸骨上剥离的一丝本源意志!
“一座…骸骨巨门。”秦墨睁开眼,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冰冷,“在…虚空深处。”
云阳子倒吸一口凉气,枯手猛地攥紧指骨,指节发白。“骸骨之门…死寂虚空…”他低声重复,浑浊的老眼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似乎想起了某个极其古老恐怖的传说,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此物,祸端也。暂且封存,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再碰!”
他小心翼翼地将指骨重新封入一个布满层层禁制的玉盒,这才看向秦墨,目光复杂:“你的火…涅盘生力被剧毒死意侵染,又融了那怨咒的湮灭本源,已成异数。霸道绝伦,却也凶险莫测。此火,可名‘墨湮’。”
“墨湮…”秦墨默念,指尖一缕暗金墨焰无声跳跃,心念微动,火焰核心那点墨黑骤然深邃,周遭光线都为之扭曲塌陷,一股纯粹的湮灭吞噬之意弥漫开来。
“此火威能,远胜从前。但切记,”云阳子神色无比严肃,“它亦如双刃魔剑,噬敌,亦可能噬主!那死寂怨毒的本源虽被你炼化,却已融入火种,成为你力量的一部分。用之过度,恐反噬道心,堕入魔道!”
秦墨点头,他能清晰感受到墨湮之火深处那冰冷而贪婪的意志。它渴望吞噬,渴望湮灭生机与灵韵。每一次催动,都需要他以更强韧的心神去驾驭这柄新生的魔剑。
“根基重塑,潜力更胜往昔。但蚀灵散的阴毒与那诅咒本源纠缠太深,只是被墨湮强行吞噬压制,并未根除,如同附骨之疽。”云阳子枯瘦的手指点在秦墨心口,“要彻底炼化,稳固道基,乃至真正掌控这墨湮之力,你需要更强大的‘火源’!需要真正属于符道的‘道种’来中和、来驾驭!”
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猛地起身:“走!随为师去‘万符星穹’最深处!那里,有青岚宗立派祖师留下的…**符道本源碑**!也是我符堂,真正的根基所在!唯有引动本源碑共鸣,借万古符韵洗练,方能真正稳固你这变异火种,铸就无上符道道基!这也是你参悟《太初符解》,真正踏上符剑通天道途的唯一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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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崖,青岚宗历代罪徒埋骨之地。
终年罡风如刀,刮骨削魂。崖壁之上,密密麻麻凿刻着无数简陋的石龛,里面或坐或卧着早已化作白骨的历代受罚弟子。阴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骨粉,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崖底最深处,一座巨大的、布满苔藓和深刻剑痕的古老石碑前。赵坤长老盘膝而坐,身上象征长老权位的华贵袍服早已换成了粗劣的麻衣,形容枯槁,头发散乱,脸上那道被秦墨墨圆光盾反震留下的暗红印痕,在崖底幽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
他面前的地面上,用指骨蘸着某种暗沉的、散发着铁锈腥气的粘稠液体,画着一副极其诡秘的图案:扭曲的螺旋符文环绕着一只没有瞳孔、只有燃烧着惨白火焰的眼眸!图案中心,赫然摆放着半块碎裂的、边缘焦黑的黑色玉符——正是他当日用来联系“鬼面”的那枚!
赵坤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怨毒和不甘。守墓百年?与枯骨为伴?这惩罚比杀了他更甚!尤其是想到符堂深处那引动万符朝拜的景象,想到秦墨那小畜生非但没死,反而可能因祸得福!嫉妒和恨意如同毒蛇,疯狂噬咬着他的心。
“凌霄…云阳…还有那个该死的小杂种…”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他面前那副由粘稠血液绘制的诡秘图案,中心那只惨白眼眸的线条,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散发出微弱却冰冷刺骨的惨白光芒!
一个沙哑、飘忽、如同从九幽黄泉最深处挤出来的声音,直接在赵坤的识海中响起:
【‘蚀’的气息…衰弱了…被…吞噬…?】
赵坤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骇然与狂喜交织的光芒,猛地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刺骨的地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尊…尊主!是属下无能!蚀灵散未能竟功,那‘无生傀’本源印记更是被…被那小子以邪法吞噬大半!”
【废物…】那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愠怒,让赵坤的神魂都为之冻结,【‘钥匙’…不容有失…计划…提前…】
“提前?”赵坤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尊主!那符堂有凌霄老鬼意志守护,本源碑更是…”
【思过崖…万骨冢…】那声音打断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诱惑,【血…是最好的媒介…唤醒它们…让沉寂的怨骨…成为你的兵刃…成为…‘门’的养料…时机…就在…星穹本源碑…共鸣之时…混乱…是吾等降临的温床…】
声音渐渐微弱,惨白眼眸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只留下那副诡秘的图案,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死寂。
赵坤缓缓直起身,脸上所有的怨毒和不甘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令人心悸的狂热。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粘稠的、带着一丝暗金色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图案中心那半块碎裂的黑色玉符上。血液迅速被玉符吸收,玉符表面焦黑的裂痕中,竟隐隐透出一点微弱、却无比邪异的惨绿光芒。
他抬起头,望向思过崖壁那密密麻麻、不知凡几的森白枯骨,眼中燃烧起惨白的火焰,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狰狞的笑容。
“沉睡的…都醒来吧…”他低语着,如同恶魔的吟唱,“用你们的怨…你们的骨…为尊主…献上…最盛大的…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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