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崖底的毒沼渐渐恢复平静,可胡斐手中的羊皮地图却像块烙铁,烫得人心里不安。
四人踏着暮色返回泰山营地,玄慈大师等人见石万嗔已除,都松了口气,武林大会总算能按原计划进行。
夜里,胡斐在灯下反复研究地图,羊皮纸边缘已有些磨损,上面的墨迹却依旧清晰。
辽东古墓的位置被标注在长白山深处,旁边还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刀又像剑,与父亲玉佩上的图案隐隐呼应。
“这符号看着眼熟。”胡斐指尖划过符号,抬头问苗人凤,“苗伯伯,您见过这标记吗?”
苗人凤凑近一看,眉头微蹙:“这是‘刀剑盟’的标记。你爷爷当年曾是刀剑盟的盟主,这兵符或许与盟中秘事有关。”
“刀剑盟?”胡斐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从未听平阿四提起过。”
“那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苗人凤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刀剑盟本是守护兵符的正派联盟,后来因内部分裂解散,兵符也不知所踪,没想到竟藏在辽东古墓里。黑莲教想要兵符,恐怕是想勾结外敌,颠覆朝纲。”
窗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程灵素的声音伴着寒风飘进来:“我熬了些安神汤,你们要不要喝?”
胡斐起身开门,程灵素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桌上的地图,她眼睛一亮:“这就是从毒沼里找到的?”
“正是。”胡斐指着地图上的符号,“苗伯伯说这是刀剑盟的标记,还牵扯着前朝兵符。”
程灵素放下汤碗,仔细看着地图上的路线:“长白山天寒地冻,古墓又常年封闭,里面必定有毒气瘴气。”她从药囊里掏出个小册子递过来,“这是我师父留下的辽东草药图谱,上面记载了不少解瘴毒的方子,或许能派上用场。”
胡斐接过图谱,指尖触到纸页上的墨迹,轻声道:“多谢你,程姑娘。”
第二日武林大会落幕,各派约定共同追查黑莲教余党,苗人凤与胡斐则决定先去辽东探查古墓。
袁紫衣接到师门传讯,需返回苗疆禀报黑莲教动向,只能与他们暂别。
“到了辽东若遇麻烦,可去寻‘长白山女侠’慕容秋荻。”袁紫衣将一枚银钗塞到胡斐手中,眼神郑重,“她是我师姐,一手‘流云鞭法’出神入化,凭这钗子找她,定会相助。”
胡斐握紧银钗,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你一路也要保重,苗疆路途遥远,万事小心。”
袁紫衣笑了笑,眼角弯成月牙:“放心,我可比你们想象的结实。等处理完师门事,说不定我会去辽东找你们汇合。”
三人在泰山脚下分手,胡斐、苗人凤与程灵素买了三匹快马,一路向北,朝着辽东而去。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草木渐渐枯黄,没过几日,路边竟又积起了雪。
这日傍晚,风雪大作,三人在荒郊野外找到一家客栈,客栈门口挂着“迎客来”的旧匾额,檐下的红灯笼在风雪中摇晃,倒有几分暖意。
“店家,还有客房吗?”胡斐掀开门帘,一股热气夹杂着酒香扑面而来。
店家是个胖胖的中年汉子,正围着围裙算账,见他们进来,立刻堆起笑脸:“有有有!最后三间上房,客官快请进!这鬼天气,能找到落脚地可不容易。”
三人刚卸下行李,就听角落里的酒桌“砰”地一声巨响。
一个络腮胡大汉拍着桌子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吼道:“那批药材明明是我们青城派先定下的,你们黑风寨凭什么半路截胡?”
对面的瘦脸汉子慢条斯理地呷了口酒,嘴角撇出一抹冷笑:“江湖规矩,价高者得!赵大侠买不起,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丢青城派的脸!”
“你找死!”络腮胡大汉怒喝一声,“噌”地拔出长剑,剑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青城派的厉害!”
客栈里顿时一片混乱,客人纷纷起身躲避。
苗人凤皱眉起身,刚想开口制止,却见瘦脸汉子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黑木令牌,令牌上刻着朵狰狞的黑莲。
“识相的就滚开!”瘦脸汉子将令牌拍在桌上,声音陡然拔高,“这辽东地界,现在是黑莲教说了算!别说截你一批药材,就是要你这条命,也得乖乖奉上!”
胡斐与程灵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胡斐低声道:“没想到黑莲教的人已经蔓延到辽东了。”
程灵素指尖捏着药粉,轻声回应:“他们动作好快,看来是早有预谋。”
络腮胡大汉显然没听过黑莲教,怒喝道:“什么阿猫阿狗的教派,也敢在青城派面前放肆!”剑光一闪,直取瘦脸汉子咽喉。
瘦脸汉子不闪不避,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个毒粉囊,眼看就要撒出。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从门外掠入,长鞭如灵蛇般一卷,精准地缠住了瘦脸汉子的手腕!
“黑莲教的妖人,竟敢在长白山脚下行凶!”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站在客栈中央,眉目如画,腰间佩剑,正是袁紫衣提到的慕容秋荻。
瘦脸汉子见势不妙,想强行掷出毒粉囊,却被慕容秋荻手腕一抖,长鞭勒得他“哎哟”一声惨叫,毒粉囊“啪”地掉在地上,滚到胡斐脚边。
胡斐顺势一脚踩住毒粉囊,刀柄顶住他的后腰,沉声喝道:“动一下试试?”
客栈里的黑莲教徒见首领被制,纷纷拔刀相向,却被慕容秋荻带来的手下与青城派弟子联手制服。
络腮胡大汉赵刚拱手道:“多谢姑娘相助!在下青城派赵刚,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长白山慕容秋荻。”慕容秋荻收回长鞭,目光落在胡斐身上,看到他腰间的银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少侠手中的银钗,倒是眼熟得很。”
胡斐从腰间解下银钗递上,拱手道:“在下胡斐,奉袁紫衣姑娘之命前来辽东办事,途中遇风雪,在此歇脚。袁姑娘说若遇麻烦,可凭此钗向慕容女侠求助。”
慕容秋荻接过银钗,指尖轻抚过钗头的花纹,忽然笑了:“原来是紫衣的朋友!她上个月还来我这里做客,说要去泰山参加武林大会,没想到你们竟遇上了。快请入座,我这就叫店家添酒加菜。”
她转向苗人凤,看清对方容貌后,忽然起身行礼:“您是……‘金面佛’苗人凤苗大侠?”
苗人凤点头回礼:“正是苗人凤。姑娘的父亲慕容老英雄还好吗?当年在华山论剑,老夫曾与他切磋过剑法。”
客栈里的客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原来是金面佛!难怪看着气度不凡!”“听说他的苗家剑天下无敌,今日总算见着真人了!”
慕容秋荻肃然起敬:“家父身体康健,常提起您当年独斗魔教十大长老的壮举,说那是他见过最精彩的一战。”她亲自为苗人凤斟上酒,“能在此遇到苗大侠和胡少侠,真是缘分,我敬三位一杯!”
胡斐举杯回敬,目光却留意到窗外的风雪中,隐约有黑影闪过。
他凑近程灵素,低声道:“小心些,这客栈怕是不太平,刚才那几个黑莲教徒看咱们的眼神不对劲。”
程灵素悄悄点头,将一包解毒粉塞到他手心:“这是解迷药的,你收好。我看角落里那几个客人眼神闪烁,不像是普通行商。”
苗人凤端着酒杯,眼角的余光扫过客栈四周,对胡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留意后门方向。
风雪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客栈里的酒意渐浓,可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无形的警惕。
黑莲教的踪迹出现在辽东,慕容秋荻的突然出现,还有窗外若隐若现的黑影,都预示着这场辽东之行,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
而那卷羊皮地图指向的古墓秘辛,正等着他们在风雪尽头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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