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醒醒,醒醒,大哥。”
高兴缓缓睁开了眼,又看到了高肃,确切来说,是年轻了二十多岁的高肃:“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你是我大哥高兴啊,你现在在咱们县里。你来卖……献血,没想到你晕针,看见大针头就晕倒了。我叫了你好久,你才醒了过来。”
“啪!”
高兴抡圆了在高肃那张小白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疼,不是做梦。难道咱狗头老高也赶上潮流,重生了?”
“你打我干啥?”
高肃捂着被高兴打出五个红印子的脸,委屈巴巴地说。
“打得就是你个小王八蛋。”
甩甩胳膊,高兴想起自己重生在什么时候了:88年2月14日。
还有两天就是农历戊辰年除夕,在晋省的煤矿干了好几年的高兴第一次回家过春节。一到家就把身上大部分钱都交给爹娘的高兴,为了给上大三的高肃买块新手表,跑到县里的“流动血站”卖血。
“胳膊一伸,露出青筋,一伸一拳,几十大元。”
“既然大哥你晕针,没办法卖……献血,咱们回家……”
“回什么回,来都来了。”
高兴打断了高肃的话,拉着高肃就往“采血”拖拉机走:“你大哥我不行,不是还有老二你嘛,就差几十块钱就够给你买表了。”
“我不行。”
高肃使劲挣扎:“我的血液里都是各种药水,不健康。”
“药水怎么不健康了?还省得被输血的人花钱买药了呢。”
高兴连拉带拽把高肃弄到拖拉机旁边排队等着“献血”长长的队伍末,全然不顾高肃的不情愿。高肃想跑来着,可他一个弱鸡大学生哪能有高兴一个煤黑子劲大。让他一个胳膊,他都弄不过煤黑子高兴。
“大哥,他们那么多人用一个针头,多不卫生啊,咱们还是别卖了吧。”高肃指着穿着脏兮兮看不出来什么颜色大褂的“医生”,道。
“不卫生?”
高兴佯怒道:“抽你的血,你说不卫生了。刚刚要抽我的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卫生?你大哥我一个煤黑子比你个大学生命贱呗。”
“知识分子就是穷讲究。”
“人家大学生是天之骄子,可不是就比咱们普通老百姓金贵。”
“我看就是惯得他。”
“就是就是,老祖宗都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还是教员他老人家说得好,知识越多越Fd。”
……
“血牛”们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对着高肃指指点点。
“咱们走吧,大哥。”
高肃用他那用惯了的祈求的眼神看着高兴,只要这眼神一出,无论什么要求,高兴都会无条件满足他,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不行。”
高兴声音提高了八度:“小时候咱俩用一双筷子,你一口我一口啃同一块红薯,甚至苦茶子不洗就换着穿,那时候你不嫌弃跟人共用一个东西。怎么你现在长大了,嫌和别人共用一样东西不卫生了?”
“那不一样。”
高肃用不大的声音道:“你是自家人,你健不健康我清楚,可他们都是陌生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啊。”
“你说谁有病呢?”
“卧槽泥马的,你才有传染病,你全家都有传染病。”
“看你长得像个人,怎么不会说人话呢。”
“这种脱离群众的家伙,毕业当上国家干部肯定也不会是好官。”
……
“血牛”们一下子就炸了,有谩骂的,有讽刺的,有的阴阳水平还不低。只能说“血牛”只是穷,但不代表他们都没文化。
“我今天把话撂这……”
高兴用震耳欲聋的的声音道:“这管血你要是不抽,往后你休想再花我一分钱。你嫌弃老少爷们不卫生,就是嫌弃你亲哥我不卫生。”
“非抽不可吗?”
纠结了足有一分多钟,高肃用含着泪水的大眼睛看着高兴,道。
“抽。”
高兴用从来没有过的冷冰冰的声音回应高肃道。
“抽!”
“抽!”
“抽!”
……
“血牛”们先是一个个,然后是三三两两,最后整齐划一地喊了起来,那阵势,跟汤姆后世微商搞团建似的。
“我抽。”
高肃用力咬了咬嘴唇,道。
跟高兴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高肃太知道高兴这个双胞胎大哥言出必行。当然,高兴说往后不给他钱花这点,高肃肯定是不信的。
可是高肃不敢赌。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万一高兴就是因为不想白白给他这个弟弟钱花,故意找借口呢。
“这就对了嘛。”高兴拍拍高肃的肩膀,欣慰地说。
“来来来,让这位大学生同志先抽。”
一个“血牛”生怕高肃反悔似的起哄道:“大学生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还是让他赶紧抽完去学习吧。他多学一点科学文化知识,就多给咱们国家的四化建设添一块砖加一块瓦,大伙说是不是?”
“说得好。”
“咱们一帮没文化的大老粗多排一会儿没问题,大学生优先。”
“快去吧你,大学生同志。”
……
“血牛”们不光动嘴,还动手,高肃就这么稀里糊涂从队尾被推到了队首,直面那个一咧嘴就露出满嘴大黄牙的“抽血医生”。
解扣子、撸袖子,高肃跟砧板上的鱼似的,被“血牛”们七手八脚伺候着抽血,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才让他反应过来:“血抽完了。”
“这包红糖给你们。”
一个同样穿着脏兮兮看不出来颜色大褂、多戴了一只脏兮兮棉口罩的女“医生”把一包红糖和几张大团结递给高兴,道:“回家给你弟弟沏红糖水喝,补血。小年轻气血足,很快就能把抽的血补回来。”
“好的,好的。”
高兴顺手就把糖和大团结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我怎么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大哥。”
用蘸了酒精的棉球捂着针眼,高肃看向高兴的眼神充满幽怨。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肯定得有所长进啊。”高兴说了句大实话。
“死过一次?”
高肃惊讶得连棉球都顾不上按了。
“晕死也是死啊。”
“是这么样啊。”
血从针眼里冒了出来,高肃忙用嘴嘬,高兴一脸嫌弃道:“大学生也不讲卫生?听说人的口腔里细菌最多了。”
高兴这话意有所指,毕竟嘴除了吃饭喝水还有别的功能。
要不有的嘴怎么会长脚气、长疱……
“这叫不浪费每一滴血。”
高肃嘬完咽了下去,然后道:“现在钱够了,咱们快去买表吧。”
“哦。”
高兴装作摸口袋:“泥马,我的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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