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饼和周妈妈离开后，罗慢和罗爸爸坐在了蒲团上。
罗爸爸依旧穿着白衬衫西裤，坐姿端正得像在开会，手里拿着平板电脑，Excel表格上列着罗慢最近的各项支出：“芯片费用：200元”“电线费用：30元”“电费：0.01度”“辣条费用：45元”。
罗慢则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拆开的旧手机，正用小螺丝刀拧着里面的零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表格，又低头继续拧螺丝。
秦老师给他们倒了第一泡碧螺春，茶汤浅绿色，飘着茶香。他看着罗慢手里的旧手机，笑着问：“听说你在宿舍挖矿？”
罗爸爸赶紧放下平板电脑，推了推金丝眼镜，把屏幕转向秦老师：“秦老师，您可别听别人瞎说，我查过电费了，我儿子挖的是‘知识矿’，不是真的挖矿。”
他指着表格上的“电费：0.01度”，“您看，这是上个月罗慢宿舍的电费记录，他们宿舍四个人，上个月总共就用了0.01度电，比其他宿舍少多了。挖矿多费电啊，要是真挖矿，电费早就超标了，怎么可能才0.01度？”
秦老师凑过去看了看表格，上面的数据记录得清清楚楚，连每天的用电量都列了出来。他点了点头，看向罗慢：“那你在宿舍干嘛呢？”
罗慢放下手里的小螺丝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据，还有各种公式。“我在做碳排放核算。”
他指着小本子上的数据，“我想算一下不同电子设备的碳排放量，比如旧手机、电脑、台灯这些，所以就把家里的旧手机带到宿舍，用电脑做数据分析。上次宿舍断电，我提前半小时就把电脑关了，还把电线都整理好了，没影响到其他同学。”
他说着，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各种电子元件——电阻、电容、芯片，还有几根不同颜色的电线。
“这些都是我从旧电器上拆下来的，没花钱，都是废物利用。”罗慢拿起一个芯片，“这个芯片是我从旧收音机上拆的，还能用，省了两百块钱。”
罗爸爸在旁边补充：“他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电子元件，家里的旧电器都被他拆遍了，上次还把我的旧手表拆了，后来又给装回去了，还能走。”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骄傲，又有点无奈，“就是总在宿舍摆弄这些，我怕影响他学习。”
秦老师笑了笑，给他们倒了第二泡铁观音，茶汤黄色，茶香更浓。
“请自陈三条退位理由。”他把茶杯推到罗慢面前。
罗慢放下手里的芯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铁观音，然后说：“1. 黑市芯片太贵。”他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上次我想买一个新的芯片，去电子市场问了问，老板要三百块，我跟他砍了半天价，他还是要两百五十块。我一个月零花钱才三百块，买完芯片就只剩五十块了，连辣条都买不起了。”
罗爸爸在旁边点了点头，在Excel表格上写了“芯片太贵，影响辣条购买”。
其他还没走的家长听了，都忍不住笑了——怎么每个同学的理由里都有辣条？
罗慢继续说：“2. Excel不够大。”他指着罗爸爸的平板电脑，“我做数据分析的时候，数据太多了，Excel表格装不下，每次都要分好几个表格，还要来回切换，太麻烦了。上次我算旧手机的碳排放数据，分了五个表格才装下，差点把我弄晕了。”
罗爸爸推了推眼镜，说：“我已经给他换了个更大的Excel模板，应该能装下更多数据了。”罗慢摇了摇头：“还是不够，下次我想用数据库试试，数据库能装更多数据。”
“那第三条理由呢？”秦老师问。
罗慢想了想，又叹了口气：“3. 辣条涨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辣条，举起来，“以前辣条五块钱三包，现在五块钱两包，涨了三分之一。我每周要吃九包辣条，以前十五块钱就够了，现在要二十二块五，零花钱不够用，买完辣条就没钱买电子元件了。”
罗爸爸听了，忍不住补充道：“我补充一条：退学了回家给我做账，月薪五千。”他拍了拍罗慢的肩膀，语气认真，“我公司正好缺个做账的，你数学好，又会用Excel，跟我学做账，月薪五千，比你在学校摆弄这些电子元件强多了。五千块钱，够你买多少芯片和辣条了。”
罗慢摇了摇头，把辣条塞进嘴里：“爸，我不喜欢做账，我喜欢搞电子设备。做账太无聊了，每天对着一堆数字，还是摆弄电子元件有意思。”
秦老师喝了一口铁观音，然后泡了第三泡普洱，茶汤深红色，散发着醇厚的茶香。
他给罗慢和罗爸爸各倒了一杯，然后说：“退无可退。罚你当班级财务顾问，预算缩减10%。”
罗慢愣了一下，嘴里的辣条都忘了嚼，然后突然笑了：“……反向劝退成功？”
他看着秦老师，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以后可以用班级预算买电子元件吗？比如芯片、电阻这些，用来搞班级的电子设备维护。”
秦老师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普洱：“班级预算是用来买班级用品的，比如粉笔、黑板擦、作业本这些，不是给你买电子元件的。不过，你要是能把班级预算节省下来10%，我可以考虑给你买本电子元件的书。”
罗爸爸在旁边笑着说：“不错不错，当财务顾问正好锻炼你的能力，以后跟我做账也有基础。预算缩减10%，正好让你练练怎么省钱，省下来的钱还能买辣条和芯片，一举两得。”
罗慢端起普洱喝了一口，虽然有点苦，但他觉得比做账有意思多了。
他拿起平板电脑，打开Excel表格，开始计算班级预算缩减10%后能省多少钱，嘴里还嘀咕：“省下来的钱够买一个芯片和三包辣条，不错不错。”
秦老师看着他认真计算的样子，笑了——这小子，连当财务顾问都想着芯片和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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