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宛如一滴滴殷红的液体缓缓渗透,逐渐浸透了问渠斋的青砖灰瓦,给这座古老的建筑披上了一层带有悲壮色彩的外衣。
顾云深站在修复台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爷爷留下的《天工开物》残卷,那泛黄的纸页上,朱砂批注的“传国玉玺残图”字样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窗外,推土机的轰鸣声渐近,那声音如同野兽的低吼,震耳欲聋,仿佛一头头钢铁巨兽正缓缓逼近这座承载着家族记忆的古籍修复斋,随时准备将其吞噬。
“顾先生,该走了。”
助手小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手里紧紧攥着两张皱巴巴的火车票,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飞机票已经卖光了,我们只能先坐火车去南方,等风头过了再……再想办法。”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仿佛面对这无法抗拒的命运,他只能选择妥协。
顾云深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残卷上的字迹,仿佛那几个字里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困惑,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决心。
三天前
沈砚辞与他达成了合作,条件是停止拆迁、共同调查古籍造假案以及二十年前那场神秘火灾的真相。
然而今天清晨,星桥资本的律师团却突然带着强制拆迁令闯入问渠斋,声称沈砚辞已“授权”他们执行原计划。那一刻,顾云深的心彻底凉了。
“他骗了我们。”顾云深低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指尖微微发抖,显露出他内心的愤怒与失望。
小唐摇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不会的!沈总昨天还派人送来这个……”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青瓷茶杯,正是沈砚辞昨日会议桌上那只,杯底刻着“问渠”二字,字体古朴,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往事。
顾云深的呼吸一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那只茶杯,他记得沈砚辞昨夜站在窗前,手里紧握着这只茶杯,语气低沉而坚定:“顾先生,资本的游戏规则很复杂,但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那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而现在,回忆起这段话,竟显得如此讽刺。
“叮——”
修复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打破了室内的沉寂。顾云深按下接听键,沈砚辞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疲惫与沙哑:“顾云深,律师团的事我已知情。陈明远背着我伪造了授权书,我现在正去问渠斋的路上。”
“你现在来还有什么用?”顾云深冷笑,声音中充满了嘲讽,“推土机已经到巷口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沈砚辞沉默了一瞬,语气变得异常坚定:“给我二十分钟,我保证问渠斋不会被拆。”
那句话中的决心,让顾云深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仿佛又看到了那份不容忽视的力量。
顾云深挂断电话,转头看向窗外。
巷口,三辆推土机正缓缓逼近,车头的灯光刺破暮色,像三把锋利的刀,直指问渠斋的心脏。小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哭腔:“顾先生,我们真的不走吗?”
顾云深摇头,从工具包里掏出一块琉璃拓片——正是沈砚辞昨日捡到的那块,上面刻着半幅残图,与《天工开物》残卷上的字迹完美契合,仿佛两者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那块拓片的出现,或许是揭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有些东西,死了也要守着。”他说,声音低沉而坚定,将拓片小心收进怀里,仿佛在守护着家族的最后一份尊严。
巷口的推土机突然停住,顾云深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前方。
他看见,一辆黑色越野车横在路中央,沈砚辞从后座下来,手里拎着那只青瓷茶杯,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气势汹汹,仿佛要面对一场生死决斗。
“陈律师,”沈砚辞的声音冷冽如冰,“我说过,问渠斋不能拆。”那句话中透出的威严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所有的动作都停滞在那一刻。
陈明远从推土机后走出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沈总,您别忘了,董事会已经通过拆迁决议。您现在阻拦,是违反公司章程。”
沈砚辞笑了,语气冷静而自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陈明远面前:“那如果我说,星桥资本即将被收购呢?”
陈明远脸色微变,声音颤抖:“您……您说什么?”
“一个小时前,我已经与海外资本达成协议,他们将以双倍价格收购星桥资本的股权。”沈砚辞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从现在起,问渠斋的拆迁,我说了算。”
陈明远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
他转头看向推土机操作员,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操作员点了点头,启动引擎,推土机缓缓后退,仿佛在向沈砚辞的权威低头。
顾云深的呼吸一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沈砚辞竟会为了问渠斋,做到这一步。
“沈总,”他走下台阶,声音低沉而沙哑,“您为什么这么做?”
沈砚辞转头看向他,眼神复杂,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因为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比如,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真相。”
顾云深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心中涌起一阵剧痛。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沈家要抢玉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那句话如同梦魇,一直困扰着他。
“您知道什么?”他低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与恐惧。
沈砚辞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不知道。但我查过,1997年火灾前一周,我父亲去过顾氏古玩店,却没留下任何指纹——除了火灾现场那枚。”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那枚指纹,是他故意留下的。”
顾云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他想起昨夜沈砚辞提到的匿名信——如果那封信是沈父自己寄的,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您父亲……”他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砚辞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为了一个国家级非遗保护项目。如果他能证明顾氏古玩店藏有传国玉玺残图,就能以‘保护文物’的名义拿下项目。”
顾云深的呼吸一滞,心中涌起一阵寒意。他想起爷爷入狱后,狱警曾告诉他,爷爷在狱中一直念叨着“沈家要抢玉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那句话如同魔咒,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所以……”他低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那场火灾,是他自导自演的?”
沈砚辞没有回答,只是将青瓷茶杯放在修复台上,语气平静而深沉:“顾先生,一杯茶,能泼出交锋,也能泼出真相。”
顾云深盯着茶杯,忽然明白,这场合作,从一开始就不是各取所需——而是两个家族,跨越二十年的宿命纠缠,充满了恩怨与纠葛。
“合作可以。”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但我有条件。”
沈砚辞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说说看。”
“第一,问渠斋的拆迁必须彻底停止,永远。”顾云深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坚定而冷冽,“第二,我要参与调查古籍造假案和二十年前火灾的真相,全程。”
沈砚辞笑了,伸出手,掌心顾暖而干燥:“成交。”
顾云深犹豫了一下,最终握住了他的手。沈砚辞的掌心干燥而顾暖,给了他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顾先生,”沈砚辞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您可能不知道,您爷爷和我父亲,曾经是合作伙伴。”
顾云深愣住了,眼中充满了惊讶:“合作伙伴?”
沈砚辞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扔在桌上,照片上,爷爷穿着长衫微笑,而沈砚辞的父亲穿着西装,眼神锐利,手搭在同一本佛经上。
“这是1990年,他们一起修复明代佛经时拍的合影。”沈砚辞的声音低沉而怀念,“那时,他们曾一起参与修复一个非遗项目。”
顾云深的呼吸一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照片上,爷爷的笑容显得那么亲切,而沈砚辞的父亲则显得那么严肃,两人的合作仿佛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本佛经……”他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疑惑,“就是现在街区古籍馆失窃的那本?”
沈砚辞摇头,语气变得沉重:“不是。但那本佛经的修复记录里,提到了一块‘琉璃拓片’——和您工具包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顾云深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心中涌起一阵剧痛。他想起昨夜沈砚辞捡到他的工具包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所以……”他低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琉璃拓片,是解开传国玉玺残图秘密的关键?”
沈砚辞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坚定而冷冽:“顾先生,您觉得呢?”
暮色渐深,问渠斋的灯光亮起,照亮了修复台上的残卷与照片。
顾云深站在修复台前,望着那张泛黄的合影,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忽然明白,这场宿命纠缠,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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