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鼎的蓝光在子夜达到顶峰,将溶洞照得如同白昼。燕十三将毒娘子的女儿——那个叫阿蛮的南诏女孩,放在鼎旁的石台上,锈刀的红光正顺着她的手腕流淌,驱散那些附着在皮肤上的蛊虫。
“她的后心有个莲花印。”石头的重剑挑开阿蛮的衣襟,少年的右臂已恢复如常,龙鳞纹在肘弯处留下个淡金的鳞片,“和毒娘子秘匣上的一样。”
燕十三的指尖抚过莲花印,那里的皮肤下有颗绿豆大的硬物,触感与定海神珠相似。“是‘守蛊珠’。”他从阿蛮的发丝里捏出片干枯的花瓣,是焚心草的叶子,“毒娘子早就用焚心草为她种下了抗体,影阁的煞种伤不了她。”
阿蛮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没有孩童的胆怯,只有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她的小手猛地抓住燕十三的手腕,指甲缝里渗出丝墨绿色的汁液——是蚀骨蛊的毒液,但浓度极低,更像是某种暗号。
“炼蛊鼎……底下……”女孩的声音沙哑如虫鸣,小手突然指向炼蛊鼎的底部,那里的石板上刻着个与守蛊珠吻合的凹槽,“娘说……放进去……”
燕十三将守蛊珠嵌入凹槽的刹那,炼蛊鼎突然发出震天的轰鸣,鼎身的饕餮纹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地图——是南诏至昆仑的秘道,标注着七处影阁的据点,每个据点旁都画着个小小的鼎形,显然是影阁正在觊觎的其他九鼎碎片。
“毒娘子早就绘好了地图。”石头的重剑在地图上划过,龙鳞纹与墨迹产生共鸣,那些鼎形突然亮起,“这些据点都在龙脉的节点上,影阁在用人血浇灌土地,想污染整条龙脉!”
溶洞外突然传来蛊虫振翅的嗡鸣,不是南诏的品种,是影阁培育的“飞煞蛊”,翅膀振动的频率能干扰内力运转。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在洞口凝成道赤色屏障,那些试图闯入的飞煞蛊一接触到红光,就爆成团墨绿色的烟雾。
“是影阁的‘百蛊阵’!”阿蛮突然从石台上跳下,小手在鼎壁上快速敲击,离火鼎的蓝光突然分出道支流,在溶洞中央凝成个莲花状的光盾,“娘教过我,离火鼎能克制所有邪蛊!”
一百只飞煞蛊在光盾外盘旋,翅膀的嗡鸣越来越急促,竟在空气中凝成道黑色的音波,撞得光盾剧烈震颤。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插入离火鼎的鼎耳,红光与蓝光融合,在音波中炸出无数细小的光粒——每粒光都蕴含着山河图的力量,将飞煞蛊的翅膀打成筛子。
“解蛊之法在鼎底。”阿蛮的小手突然指向离火鼎的底部,那里的铭文在红光中浮现,组成行古老的篆字:“以火炼煞,以血养灵”。
燕十三的指尖抚过铭文,锈刀的红光突然沿着鼎壁流下,在底部的凹槽里凝成颗赤色的珠子——是用他的血与刀魂之力炼化的焚心草精华。“石头,过来。”
少年的重剑刚触到赤色珠子,龙鳞纹就突然发亮,那些残留在体内的蚀骨蛊毒素顺着剑脊被吸入珠子,发出滋滋的响声。当最后一丝青色从伤口退去时,珠子突然爆开,赤色的粉末如细雨般落在两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才是真正的解蛊之法。”燕十三看着石头手臂上消失的红斑,锈刀的红光中映出离火鼎的全貌,鼎身的饕餮纹已退去大半,只剩下鼎足处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毒娘子用自己的命,给我们铺了条路。”
阿蛮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竹筒,里面装着些黑色的粉末,散发着与焚心草相似的气息。“娘说,这是‘返生蛊’的卵。”女孩的小手颤抖着将竹筒递给燕十三,“能让离火鼎的阳气暂时压制其他九鼎的煞气,但需要……需要守鼎人的血。”
溶洞外的飞煞蛊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是被红光所伤,是被更可怕的东西吞噬。燕十三冲到洞口时,正看到雨林里卷起道黑色的漩涡,无数只蛊虫被吸入其中,漩涡的中心立着个穿影阁黑袍的人,手里的骨杖比鸦九的粗了三倍,杖头镶嵌着颗人头大小的饕餮晶。
“是影阁阁主的亲卫,‘煞罗’。”阿蛮的声音带着恐惧,小手紧紧抓住燕十三的衣角,“娘说,这个人能操控死人,炼制成‘煞尸’。”
漩涡中的蛊虫突然凝聚成只巨大的手,抓向离火鼎的方向。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与离火鼎的蓝光交织成道光柱,将巨手劈成两半。但断裂的蛊虫突然化作无数只小煞尸,顺着光柱的边缘往溶洞里爬来,每个尸身的额头上都贴着影阁的鸦符。
“我们得走了。”燕十三将阿蛮背在背上,锈刀的红光在炼蛊鼎上划过,地图的拓印瞬间融入刀身,“秘道的入口在炼蛊鼎后面,去昆仑。”
石头的重剑在前面开路,龙鳞纹与离火鼎的蓝光产生共鸣,那些试图靠近的小煞尸一接触到金光,就化为脓水。当三人钻进秘道的刹那,离火鼎突然爆发出最后的蓝光,将整个溶洞夷为平地,也将那些源源不断的煞尸暂时挡住。
秘道里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阿蛮趴在燕十三的背上,小手紧紧攥着片焚心草的叶子。“娘说,昆仑鼎的守鼎人是个铸剑的老爷爷,他能修好任何兵器。”女孩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包括……生锈的刀。”
燕十三的锈刀在黑暗中微微发烫,刀身的山河图里,昆仑鼎的光点依旧泛着黑光,但离火鼎的蓝光正顺着龙脉的轨迹,缓缓向它靠近。他知道,毒娘子用生命换来的不仅是张地图,更是一线生机——只要九鼎的阳气能相互呼应,影阁的“万煞之母”就永远别想出世。
秘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那是昆仑山脉的方向。燕十三握紧锈刀,刀身的红光在黑暗中拉出长长的轨迹,像一道永不熄灭的火炬,照亮着通往未知的前路。
离火鼎的蓝光如瀑布般倾泻,在溶洞底部的石缝里凝成条条金色的溪流。燕十三将阿蛮放在溪流旁,锈刀的红光与金溪交汇,那些附着在女孩皮肤上的蛊虫立刻化作白烟,露出下面细嫩的皮肉——守蛊珠的力量正在被激活。
“焚心草需要离火鼎的阳气催化。”燕十三从怀里掏出毒娘子留下的黑色瓷瓶,里面的焚心草种子在蓝光中发胀,种皮裂开的缝隙里冒出淡红的嫩芽,“军册上说,这种草三百年一开花,必须用守鼎人的心头血浇灌才能结果。”
石头的重剑突然指向鼎壁的铭文,少年的龙鳞纹在蓝光中亮得惊人,那些古老的篆字在金光中流转,竟组成了幅人体经络图,图中的心脉位置正好与焚心草嫩芽的形状吻合。“十三哥,你看!”
燕十三的指尖按在经络图的心脉点,锈刀的红光突然顺着鼎壁蔓延,在石台上凝成个赤色的印记——与阿蛮后心的莲花印完全吻合。“毒娘子早就设计好了。”他将焚心草嫩芽放在印记中央,“阿蛮是南诏最后的守鼎人后裔,她的血能代替心头血。”
阿蛮的小手紧紧攥着燕十三的衣角,当针尖刺破指尖的刹那,她没有哭,只是咬着嘴唇,看着鲜血滴在嫩芽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淡红的嫩芽突然疯长,在蓝光中开出朵赤金色的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锈刀的山河图完全一致,花蕊中凝结着颗晶莹的露珠,散发着能净化一切的气息。
“是‘解蛊露’!”石头的重剑在地上划出火星,少年的右臂在金溪中浸泡后,青色的细线已彻底消失,龙鳞纹上多了层淡红的光晕,“军册上说这东西能解天下所有蛊毒!”
解蛊露滴在石头伤口的瞬间,少年突然发出声舒服的呻吟,肘弯处的肿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龙鳞纹在红光中亮得刺眼,竟将金溪的水流引到自己掌心,凝成颗小小的水球——是离火鼎的阳气与龙鳞纹融合的新能力。
“它在保护你。”燕十三的锈刀轻触水球,红光与水球碰撞,在溶洞里炸出无数金色的光点,“以后普通的蛊毒伤不了你了。”
溶洞顶部突然传来碎石坠落的声响,不是自然坍塌,是有人在用重器开凿。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照亮了洞顶的裂缝——那里插着根影阁的鸦羽箭,箭尾的绳索正在快速收紧,显然是有人要强行破洞而入。
“是煞罗的‘破山锤’!”阿蛮突然指着鼎壁的暗门,那里的石缝里藏着个青铜转轮,“娘说转动这个,能通往离火鼎的地下密室,里面有通往昆仑的密道!”
石头的重剑插入转轮的凹槽,龙鳞纹与青铜产生共鸣,暗门发出沉重的响声,缓缓向内打开。里面不是通道,是间摆满陶罐的密室,每个罐口都贴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与阿蛮后心相同的莲花印。
“是‘养灵罐’。”燕十三认出这是南诏守鼎人的秘术,“里面封存着历代守鼎人的灵力,能暂时增强离火鼎的阳气。”
洞顶的裂缝突然扩大,柄漆黑的骨锤带着风声砸下,将离火鼎的鼎耳砸出个缺口!煞罗的笑声在溶洞里回荡,黑袍下伸出的手臂布满了饕餮纹,每根手指都像毒蛇的信子,滴着墨绿色的毒液。
“交出山河图,饶你们全尸。”煞罗的骨锤再次砸下,这次瞄准的是阿蛮的位置,“阁主说了,南诏的守鼎人后裔,最适合做‘万煞之母’的容器。”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插入离火鼎的缺口,红光与鼎内的阳气融合,在阿蛮身前凝成道赤金的光盾。骨锤砸在光盾上的刹那,煞罗突然发出惨叫,骨锤的手柄在红光中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饕餮晶——晶体内的黑气正在被光盾净化。
“离火鼎的阳气,专克你的煞功。”燕十三的刀身突然旋转,红光卷着养灵罐的符纸,在溶洞里炸开团金色的火焰,“这才是毒娘子留给你的礼物。”
符纸燃烧的火焰中,无数个守鼎人的虚影浮现,他们手持与锈刀相似的兵器,对着煞罗发出震天的咆哮。煞罗的黑袍在火焰中寸寸燃烧,露出里面爬满蛊虫的躯体——他的身体早已被影阁改造成了养煞的容器,那些蛊虫正是维持他生命的锁链。
“不可能!”煞罗的饕餮晶突然爆开,黑色的煞气在火焰中凝成只巨大的鬼爪,抓向离火鼎的核心,“我为阁主献了三十年的血,他说过会让我成为新的蛊王……”
阿蛮的小手突然指向养灵罐,所有的陶罐同时炸开,守鼎人的灵力在蓝光中凝成道金色的长矛,由无数个虚影共同握持,精准地刺穿了鬼爪的掌心。煞罗的惨叫在溶洞里回荡,身体在金光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颗黑色的晶体,被离火鼎的蓝光彻底吞噬。
当金光与红光同时消退时,离火鼎的缺口已自动愈合,鼎身的饕餮纹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在蓝光中若隐若现。燕十三将阿蛮背在背上,锈刀的红光在密室尽头的石壁上划出轨迹——那里的石缝里嵌着块与昆仑鼎相似的碎片,正是最后一块离火鼎相关的山河图残片。
“娘说,昆仑的雪山上,有能修好一切的‘补天石’。”阿蛮的小手抚摸着锈刀的刀身,那里的暗红纹路在接触到女孩体温后,竟泛起淡淡的金光,“包括……人心。”
秘道的入口在此时完全打开,里面吹出的寒风带着雪的气息,与雨林的湿热形成鲜明的对比。燕十三握紧锈刀,刀身的山河图在蓝光中流转,离火鼎与昆仑鼎的光点之间,终于架起了道赤色的桥梁。
石头的重剑在前面开路,龙鳞纹在黑暗中亮得像颗小太阳。少年突然回头,对着燕十三露出笑容,肘弯处的淡红光晕与离火鼎的蓝光遥相呼应:“十三哥,你说昆仑的雪,是不是比北疆的更冷?”
燕十三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毒娘子用生命验证的解蛊之法,不仅是为了破解蚀骨蛊,更是为了证明——无论影阁的煞术多可怕,总有种力量能将其净化,那就是守护的信念。
秘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那是昆仑山脉的方向。锈刀在黑暗中发出清越的鸣响,像是在回应着什么,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燕十三知道,真正的解蛊之法,或许不在南诏的雨林里,而在每个守护山河的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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