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振国与吴敬业对坐在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吴敬业无意识地用指节叩着桌面，一声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忽然开口：“齐校，”语气里带着试探，“听说许湛交上来的离婚申请……已经送到你这了？”
齐振国正整理着手中的材料，闻声扶了扶眼镜，抬起头：“是，在我这儿。”
吴敬业舒了一口气，看来许湛没说谎…
“压了这么多天，还没批？”他追问道。
齐振国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像是随意瞥了一眼，又放下：“老实说，老吴，我真不太想批。”
他声音沉了沉，“本来按流程是该直接通过的，但钱老英雄亲自出面做了担保……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上面不也说，特殊情况可以汇报么？我想再等等看。”
“我是怕耽误许湛啊！”吴敬业向前倾了倾身，“他妻子那情况你我都清楚，亲属审查这一关根本过不了。上面绝不会松口的，拖着不批，最后为难的还是他自己——不如干脆批了算了！”
齐振国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材料理齐：“老吴，你说得是有道理。可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小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离了婚，她得多难啊…我还是想再等等。”
吴敬业沉默片刻，最终咬着牙挤出一句：“说的在理……那就再等等吧。”
他最近情报输送完全停滞，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太需要许湛尽快进入核心研发组了——只有真正把许湛拉拢过来……
至于许湛的婚姻……夏小棠的父亲是夏明远…许湛又是夏明远的学生…这一点…他不得不防啊……
正在这时，办公室响起敲门声“叩叩叩”。
“进！”齐振国说道。
门被推开，许湛站在门口。
“许湛？”
“吴教授也在？”许湛看了一眼吴敬业。
“嗯…跟齐校汇报一些工作…差不多了……你们聊，你们聊…”说着，吴敬业就要起身。
许湛连忙上前，“不用…我就说几句话…不碍事！”
他转身看向齐振国，语气坚定：“齐校，我的离婚申请，好几天了…您给批了吧…”
齐振国抬起头，“许湛…金主任不是说可以跟上面反应一下吗？再等等…没准…”
“不用等了…您给批了吧！”许湛语气果断。
吴敬业来回打量着两人，目光深邃。
“现在有钱老坐镇，万一上面能理解你的情况…网开一面呢？再等几天不就有结果了吗？”齐振国试图劝说。
“齐校…我已经做了决定…万一上面允了！我也希望您能保守这个秘密，就说上面没通过！”许湛的声音里平静。
齐振国猛地站起来，表情严肃：“许湛！！你有没有想过，离了婚小棠怎么办？她孤苦无依地怎么生存？夏明远真是瞎了眼，把小棠交给你！”
许湛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拳头。
“齐校！”吴敬业听不下去了，“你不能这么说…许湛是科学家，不是照顾人的保姆！他是要有大作为的！是夏小棠重要还是国家的科研重要？”
“我没说不让他离！就说等几天听听上面的意见！能不离就不离啊！”齐校拍了拍桌子，他是真着急了。
“你说……”吴敬业正要反驳…
“齐校，吴教授，你们别吵了…”许湛打断他们。
“就算上面同意了，夏小棠的身份…也是改变不了的…我的工作能不能一直顺利进行都成问题…”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我的心理压力很大…不如早做打算，对我们两个人都好！我也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办公室陷入一千静默…
过了一会儿，齐振国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他无力地摆摆手，声音里带着疲惫，“我这就批完给你递上去！”
吴敬业见状，拍了拍许湛的肩膀，示意他一同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安静的楼道里，吴敬业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许湛，我觉得你真是成熟了。”他放缓脚步，声音压低却难掩其中的赞许，“过去你心里总装着道德、责任——这些不是一个真正干大事的人该背的包袱。看到你如今的成长，我很欣慰。”
他停下脚步，转身正对许湛，目光灼灼：“后面就放开手脚，大胆去干！男子汉大丈夫，本该志在四方！”…
看着吴敬业得意得大笑着离开，许湛跟着勾起嘴角。
吴敬业自然不会知道，许湛是特意选他在场的时候才走进校长办公室的。
许湛清楚，他需要吴敬业亲眼看到他“下定决心”的这一刻。许湛目前面临的两种选择一定让吴敬业如坐针毡——这个时候给他一颗定心丸，才是最能取信于人的时机。
……
“许湛老师！”
许湛在楼道里停下脚步，转过身，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又是杨静。
她今天特意穿了身粉色洋装，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垂在肩头。
“许老师，”她小跑着追上来，声音甜得发腻，“您是不是忘了？之前答应过要接受我的专访呀。”
许湛看了一眼手表，“好！现在问吧。”
“现在？”杨静眨了眨眼，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那怎么行？专访得专门约时间，好好准备，深入交流才行呀。”
“抱歉，”许湛语气平淡，“如果是这种形式的采访，我可能无法配合。你可以另找一位老师。”
他说完就要走。
“等等！”杨静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那……许老师今晚有空吗？正好有部新电影上映……”
许湛轻轻挣开她的手，“杨同学，你可能不清楚，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啊，”她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还知道您妻子成分不好，你们感情一般……您出国四年都没怎么理她，不是正准备离婚吗？”
许湛微微一怔。心里酸涩…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难怪他们都在为难夏小棠…她没有依靠…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
他压下心绪，正色道：“杨同学，我是老师，你是学生，请注意分寸。采访的事，请你另找他人。”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杨静顿时涨红了脸。
“我没兴趣知道。”许湛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即便你父亲本事再大，也没有逼老师陪学生看电影的道理。”
他转身离开，再没回头。
身后传来杨静气急败坏的喊声：“许湛——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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