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枫城的青石板路还洇着夜雨的潮气,城南破庙的木门被一脚踹开时,木屑飞溅中,二十几个黑衣人影正围着篝火分赃。赵奎的旧部、前城主府兵曹李彪正把一锭元宝塞进怀里,抬头看见叶天带人气势汹汹闯进来,脸色瞬间煞白,手忙脚乱去摸腰间的刀。
“叶少爷好手段!”李彪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黑风寨都栽在你手里,倒是我小看了。”他身后的人纷纷拔刀,却被影卫的弩箭指着咽喉,一个个僵在原地,篝火的光在他们脸上跳动,映出满眼的恐惧。
叶天没工夫跟他废话,直接踹翻旁边的木箱,里面的金银珠宝滚了一地,还有几本账册散落在旁。他捡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就看到“城主府库银”的字样,下面记着某月某日“支给鬼手纹银五百两”“送黑风寨弓弩二十副”。
“赵奎倒台后,你们就靠着黑风寨销赃?”叶天的指尖划过账册上的血手印——那是被他们灭口的库管员的血,“前几日烧我粮铺、砸我布庄的,也是你们这群杂碎?”
李彪突然怪笑起来,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铁锅:“是又怎样?叶少爷以为抓了我们就完了?城主府里埋的钉子,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赵大人在天牢里留了话,谁动他的人,谁就得死无全尸!”
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叶石冲出去一看,回来时满脸是血:“少爷,有埋伏!是城主府的旧部,至少五十人,带着弓箭手!”
影卫统领墨立刻打了个手势,十名影卫迅速封住庙门,其余人护着叶天往庙后退。李彪趁机撞开身边的影卫,拔刀就砍,却被叶天反手一剑刺穿手腕,惨叫着跪倒在地。
“把他们捆起来!”叶天厉声喝道,同时看向庙后的破窗——那里是唯一的退路,窗外就是条窄巷,只是不知有没有伏兵。
正忙着捆人,庙顶突然“哗啦”一声塌了个洞,七八名弓箭手跳了下来,箭雨瞬间笼罩篝火周围。影卫们举盾格挡,箭矢撞在盾上噼啪作响,却还是有两名护卫中箭倒地,惨叫声刺破夜空。
“往巷子里冲!”叶天挥剑斩断射来的箭羽,率先从后窗跃出。窄巷里果然有伏兵,两柄长矛迎面刺来,被他侧身躲过,软剑顺势缠上矛杆,猛地一拧,矛杆断裂的瞬间,剑刃已经划破了对方的喉咙。
巷子里的厮杀格外惨烈,两侧的墙太高,退无可退。墨带着影卫组成人墙,弩箭一支接一支射出,每声弓弦响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叶石挥舞着大刀,硬生生砍出条血路,刀上的血顺着刀刃滴在青石板上,汇成蜿蜒的小溪。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李彪的同伙大喊:“救兵来了!杀了叶天!”叶天心里一沉,以为是更多的城主府残党,却见一队穿着巡城营制服的士兵冲了进来,领头的竟是巡城营百夫长张猛。
“叶少爷,我来晚了!”张猛的大斧劈翻一个黑衣人影,大声道,“巡抚大人听说你们在这儿,特意让我带人过来!”
叶天又惊又喜——他没通知巡抚,显然是苏先生见势不妙,第一时间报了官。有了巡城营加入,局势瞬间逆转,剩下的残党见势不妙想逃,却被前后夹击,很快被尽数擒获。
打扫战场时,张猛递给叶天一块令牌,是从李彪怀里搜出来的,上面刻着“城”字,背面还有个极小的“狼”字。“这令牌,前几日在几个死去的黑风寨匪寇身上也见过。”张猛沉声道,“叶少爷,这背后怕是有股大势力在撑腰。”
叶天捏着令牌,指腹摩挲着那个狼字——和鬼手留下的令牌如出一辙。他看向被捆成粽子的李彪,突然一脚踩在他受伤的手腕上:“说,这狼头令牌是什么意思?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李彪疼得脸都扭曲了,却咬着牙不吭声。叶天使了个眼色,影卫拿出灌辣椒水的竹筒,刚要往他嘴里塞,李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疯狂地摇头:“别!我说!是……是‘狼牙卫’!他们是京城来的,说只要帮他们搅乱苍枫城,等事成之后,就让我当新的城主!”
“狼牙卫?”叶天皱眉,这名字从未听过。张猛却脸色大变:“是禁军里的暗卫!据说只听陛下亲弟弟,瑞王的命令!”
叶天心里咯噔一下——瑞王?那位一直镇守南疆,怎么会插手苍枫城的事?
正想问得更细,李彪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眼睛瞪得滚圆,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断了气。墨上前检查,沉声道:“嘴里藏了毒囊,是咬破自尽的。”
线索又断了。叶天望着李彪的尸体,突然觉得这苍枫城像个巨大的泥潭,越是往下挖,陷得越深。赵奎的残党、鬼手、狼牙卫、瑞王……这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回到叶家祠堂时,天已经蒙蒙亮。苏先生正等着他,手里拿着几张纸:“少爷,从破庙搜来的账册我查了,发现个奇怪的地方——赵奎每个月都会往京城‘瑞王府’汇一笔银子,数额还不小。”
“果然是瑞王。”叶天揉了揉眉心,“他搅乱苍枫城,到底想干什么?”
“或许和下个月的乡试有关。”苏先生推了推眼镜,“今年的乡试主考官,是瑞王的门生。苍枫城要是乱了,乡试必然受影响,到时候……”
叶天瞬间明白了:“他想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控制了乡试,就能拉拢一批新科举子,在朝堂上培养势力!”
就在这时,叶石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件染血的衣服:“少爷,巡城营在城外发现了这个,是……是苏先生的小厮阿福的!”
苏先生脸色骤变——阿福今早奉命去城西送信,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叶天拿起衣服,上面除了血迹,还有个狼头烙印,和令牌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抓了阿福,是想引我们过去。”叶天握紧了拳头,“城西是什么地方?”
“是废弃的窑厂。”苏先生的声音带着颤抖,“阿福小时候在那儿帮过工,对地形熟……”
叶天当机立断:“墨,带五名影卫跟我走!叶石,你带巡城营从侧面包抄,记住,别打草惊蛇!”
城西窑厂的烟囱早就不冒烟了,残垣断壁间长满了杂草。叶天刚靠近,就听见窑洞里传来阿福的哭喊:“苏先生!救我!”
“别出声!”一个沙哑的声音呵斥道,“再喊就割了你的舌头!”
叶天对影卫做了个手势,几人分散开来,悄悄绕到窑洞两侧。他深吸一口气,扬声道:“狼牙卫的朋友,放人吧。你们要找的是我,我来了。”
窑洞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刀疤,手里把玩着把匕首,正是鬼手!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气息沉稳,显然都是修士。
“叶少爷果然有种。”鬼手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可惜啊,你不该查得这么深。瑞王殿下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阿福是无辜的,放了他。”叶天的软剑已经出鞘,剑身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放了他?”鬼手笑了,“叶少爷是不是忘了,你毁了黑风寨,杀了李彪,坏了殿下多少事?今天,要么你自废修为,跟我们走,要么……”他突然一刀划在阿福胳膊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我就让他死在你面前!”
阿福疼得惨叫,却咬着牙喊道:“少爷别管我!杀了这些狗东西!”
叶天眼神一凛,突然对左侧使了个眼色。墨会意,猛地掷出三枚烟雾弹,白色浓烟瞬间笼罩了窑洞门口。鬼手等人猝不及防,咳嗽着后退,叶天趁机冲过去,软剑直刺鬼手面门。
“找死!”鬼手挥匕首格挡,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影卫们趁机冲入烟雾,与黑衣人们缠斗起来,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混在一起,震得窑厂的断墙都在发抖。
叶天的剑法越来越快,招招致命。鬼手毕竟受了伤,渐渐落入下风,他眼看不敌,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小球,往地上一摔——“轰”的一声,浓烟中炸开无数毒针!
“小心!”叶天大喊,却已经晚了,两名影卫中了毒针,倒地抽搐。鬼手趁机抓住阿福,往窑洞深处退去:“叶少爷,有本事就来追!”
叶天哪肯放过他,跟着冲进窑洞。窑洞深处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的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鬼手把阿福绑在柱子上,转身狞笑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
他突然拍了拍手,窑洞两侧的石壁竟缓缓移开,露出十几个黑洞洞的弩箭口!叶天瞳孔骤缩,刚要后退,箭雨已经呼啸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软剑插入地面,灵力注入剑身,竟撑起一道淡金色的护罩!
“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弩箭射在护罩上纷纷弹开,却也让叶天气血翻涌。鬼手没想到他还有这手,愣了一下,随即又拍了拍手——这次,从窑洞顶部落下一张大网,上面还缠着倒刺!
叶天纵身一跃,躲过落网,却被鬼手抓住机会,一掌拍在后背。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软剑险些脱手。鬼手得势不饶人,匕首直刺他心口:“受死吧!”
就在这时,窑洞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是叶石带着巡城营赶到了!鬼手脸色一变,知道大势已去,狠狠瞪了叶天一眼,转身从暗门逃走,临走前还不忘点燃了窑洞角落的火药桶引线!
“不好!”叶天顾不上伤痛,冲过去斩断绑着阿福的绳子,背起他就往外跑。刚冲出窑洞,身后就传来巨响,整个窑厂瞬间塌了一半,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阿福趴在叶天背上,虚弱地说:“少爷……我看到他们的密信了……瑞王要在乡试时……刺杀主考官……”
叶天心里一震,刚想追问,却见阿福头一歪,没了声息。他伸手探去,已经没了呼吸。
叶石跑过来,看着阿福的尸体,红了眼眶:“少爷……”
叶天没说话,只是望着窑厂废墟的方向,那里还在冒着黑烟。他知道,阿福的死不是结束,瑞王的阴谋才刚刚开始。乡试在即,苍枫城的血雨腥风,只会来得更猛烈。
他将阿福的尸体交给苏先生,声音沙哑:“厚葬他。”然后转身对墨道,“查清楚所有参加乡试的考生,尤其是和瑞王有关的。还有,盯紧主考官的行踪,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墨点头应下,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中。叶天站在废墟前,青石板上的血迹被晨光染成暗红,像一朵朵绽开的死亡之花。他握紧了染血的软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背后是谁,敢在苍枫城兴风作浪,他就敢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远处的城墙上,巡城营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挡不住弥漫在苍枫城上空的血腥味。叶天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每一步都得踩在刀刃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叶家,为了苍枫城的安宁,这场乱局,他必须亲手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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