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世界,与外界的浊气滔天、怨念如海截然不同。
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石室,约莫十丈见方。石壁同样是那种非金非玉的黑色石材,打磨得异常光滑。室内没有光源,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柔和清辉,将一切都清晰地照亮。
空气异常清新,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神魂的淡淡药香,与外界污浊死寂的气息形成天壤之别。显然,这里的封禁之力虽然被污染,但核心区域依旧保留着极强的隔绝效果。
石室内部陈设极其简单。中央有一座半人高的黑色石台,形似莲座。石台前方,散落着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骸骨。姿态各异,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经历了激烈的争斗或某种仪式。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殆尽,但从骸骨的形态和残留的几件饰物碎片看,生前绝非普通弟子。
最吸引林轩目光的,是石室正对着石门的那面墙壁。
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蝌蚪般扭曲、却又蕴含着某种大道韵律的古老文字!这些文字并非镌刻,更像是某种伟力直接烙印在石壁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如同星辉般的银色光泽。每一个文字都仿佛在呼吸,在流动,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玄奥。
仅仅是目光接触,林轩就感觉自己的神魂一阵悸动,仿佛要被吸入其中!他体内的浊丹更是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如同遇到了同源的召唤,散发出强烈的渴望!
“道痕!是大道真文直接烙印的道痕!” 断剑残魂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激动,“这…这至少是化神甚至更高境界的大能,以自身大道感悟,直接书写留存的无上传承!快看!那是什么!”
林轩顺着断剑残魂的指引,看向石壁最上方。那里有三个比其他文字大上数倍、气势磅礴、仿佛要破壁而出的古老文字!这三个字他不认识,但其中蕴含的意境却直接冲击他的神魂——吞噬!炼化!万物归源!
“《噬灵真解》!” 断剑残魂一字一顿地念出,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是它!果然是它!上古传说中,可吞噬炼化天地万灵、以万灵之力反哺己身、直指大道的无上魔功!不…是神功!大道万千,何分正邪!此乃直指吞噬本源的无上法门!”
林轩的心脏狂跳,血液仿佛都在沸腾!《噬灵真解》!这名字与他所修的《噬浊诀》何其相似!但后者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如同稚童的涂鸦,而眼前这篇烙印在石壁上的真文,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
他强压下激动,目光扫过石壁。很快,他发现了问题。石壁上的道痕文字,有许多地方显得黯淡、模糊,甚至出现了断裂和缺失!仿佛被某种力量侵蚀过。尤其是靠近石室边缘的部分,缺失得更加严重。整篇《噬灵真解》,大约只留存了三分之一左右,而且核心部分似乎也有残缺。
“是那场大战…还是岁月侵蚀?或者…是此地被浊气污染的结果?” 林轩心中闪过一丝遗憾。无上传承就在眼前,却是残篇!
“虽是残篇,但其价值无可估量!” 断剑残魂语气凝重,“你修炼的《噬浊诀》,恐怕只是这《噬灵真解》最基础、最皮毛的入门引导!此真解阐述的吞噬之道,包罗万象,远不止于浊气!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草木生机、妖兽精元、法宝灵力…乃至修士金丹元婴、神魂本源!皆可噬!皆可炼!化为最精纯的‘噬灵本源’,滋养己身,铸就无上道基!”
林轩听得心神摇曳!吞噬万物!炼化万灵!这…这才是真正的通天之路!与他丹田浊丹、黑渊指环的能力,简直是天作之合!
“快!尝试参悟!能记下多少是多少!此地清辉和药香有凝神静气、助益悟道之效,机会难得!” 断剑残魂催促道。
林轩不再犹豫,立刻盘膝坐在中央那座莲座石台上。石台触体冰凉,一股清流般的凉意瞬间涌入体内,抚平了他因激动和先前消耗而躁动的气血与神魂,让他灵台一片清明。
他收敛心神,摒弃杂念,将全部意识集中在石壁那玄奥无比的道痕文字之上。他不再试图去“看懂”每一个字——那超越了境界的认知。他尝试着去“感受”,去捕捉那些文字中流淌的“道韵”,去理解那种“吞噬一切、炼化万灵”的宏大意志!
起初,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捞月。那些文字如同天书,蕴含的意境浩瀚如海,冲击得他神魂摇摇欲坠,头痛欲裂。若非石台的清凉之气和药香不断滋养,又有断剑残魂以剑意护持他识海核心,他恐怕早已被这磅礴道韵冲垮。
但他没有放弃。他运转起《噬浊诀》,丹田浊丹缓缓旋转,散发出自身的吞噬气息。同时,手指上的黑渊指环也微微震动,幽光流转,仿佛与石壁上的道痕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渐渐地,奇迹发生了。
当林轩自身的吞噬意志、浊丹的气息、黑渊指环的波动,三者与石壁上《噬灵真解》的道韵产生共鸣时,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似乎“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刻痕,而是化作一道道流动的银色溪流,蕴含着吞噬的奥义,直接“流”向林轩的意识!不是强行灌输,而是一种引导,一种启迪!如同一位无上存在,在他意识中亲自演化吞噬之道!
林轩看到了!看到了如何更高效地引导、捕捉、束缚外界的能量;看到了如何以自身为核心,构建更精妙的“炼化熔炉”;看到了如何将驳杂狂暴的能量,剥离杂质,淬炼出最精纯的本源;甚至…看到了如何将吞噬之力化为攻伐手段,直接掠夺敌人本源!
虽然只是残缺的片段,但每一缕道韵,都如同醍醐灌顶,让他对吞噬之道的理解突飞猛进!许多修炼《噬浊诀》时遇到的滞涩、不解之处,此刻豁然开朗!丹田内的浊丹,在这无上道韵的滋养和启迪下,自行运转起来,结构变得更加凝实、精妙,表面暗金色的纹路自动演化,变得更加复杂玄奥,吞吐转化浊气的效率陡然提升!
时间在悟道中飞速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内的清辉似乎黯淡了一丝。林轩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眸开阖间,仿佛有深邃的旋涡一闪而逝,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吞噬之意。
“呼…” 他长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虽然修为境界没有立刻暴涨,但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之前的戾气和浮躁,多了几分深邃和内敛,仿佛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最大的收获,是对《噬灵真解》(残篇)的理解和自身浊丹的优化!
“好!好!好!” 断剑残魂连道三声好,语气充满了欣慰,“虽只得残篇,但根基已筑!以此真解为引,结合你的浊丹与指环,前途不可限量!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补全此法!”
林轩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更加圆融强大的力量,心中豪气顿生。他再次看向石壁上的道痕,虽然依旧残缺,但已深深烙印在他神魂深处。
“此地不宜久留。外面那些东西…似乎更躁动了。” 林轩皱眉。他能感觉到,石门外,那些渊底秽物的恶意窥伺并未消失,反而因为石门开启时泄露的一丝气息(主要是他自身的气息),变得更加焦躁贪婪。封禁破损,这里的清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他目光扫过石室。除了石壁真解和莲座石台,角落散落的白骨旁,似乎还有一些东西。他走过去,拂开尘埃。
三件物品映入眼帘:
一枚布满裂痕的黑色指环: 与他手上的黑渊指环材质极其相似,但更加古朴,裂纹更多,几乎随时会碎裂。内部空间感应过去,一片死寂破碎,显然早已损毁。但林轩手上的黑渊指环却传来一丝微弱的“同源”感应。
一块非金非玉的令牌: 巴掌大小,入手沉重冰凉。正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如同山峦叠嶂又似锁链盘绕的古篆——“镇渊”!背面则是一些模糊的云纹。令牌本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但材质非凡,林轩全力催动浊丹之力也无法损其分毫。
一卷相对完整的兽皮地图: 兽皮质地坚韧,不知历经多少岁月依旧完好。上面描绘着复杂的地形,有山脉、河流、森林、荒漠,还有几处用特殊标记标注的地点。地图的风格和文字与玄元宗所知的截然不同,显然描绘的是另一片未知的广袤区域。
“噬灵戒…镇渊令…还有…地图?” 林轩将三样东西拿起。那枚破损的指环(噬灵戒)和镇渊令入手冰凉,暂时看不出用途。兽皮地图则让他心头一动。这或许是离开噬灵渊,甚至离开这片被浊气笼罩的绝地,寻找新天地的线索!
他毫不犹豫地将三样东西收入黑渊指环那丈许方圆的稳定储物空间中。就在他收起镇渊令的刹那,手指上的黑渊指环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远比之前吞噬石门封禁时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彻底激怒,猛地从指环核心深处爆发出来!这一次,不再是隐晦的窥伺,而是赤裸裸的、带着滔天恶意和贪婪的反噬!
“不好!它醒了!是那缕意志!” 断剑残魂厉声警告!
轰——!
林轩只觉神魂剧震,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无尽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志,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顺着指环与他的灵魂链接,疯狂地冲入他的识海!
目标,直指他的灵魂核心!要将他吞噬、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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