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瞿家小院子又热闹起来,招工和高薪的消息让街坊邻居再次闻风而动,
有老有小,有男有女。
大家进来既不打扰瞿家人吃晚饭,也不主动说出诉求,只帮着店员们洗切,直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一大场人也不走,围着四老有说有笑。
瞿子龙心知肚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清南里太苦了,在整个县里都能挂上号,比起农村,这里没有土地,比起城里,他们不是土着,用工名额很难轮到他们,好在多次上访后,是解决了一些岗位,但都是一些别人挑剩的、艰苦的岗位,比如机械厂、硫酸厂,即使这样,也多数人家只能解决一两个名额,尤其这几年上山下乡的知青们返城后,清南年轻一代的连漏沟水都喝不上了,只能都窝在家里,或瞎混,或在县里拦点零活。
据居委会统计,目前清南在家的无业青年超过两百人。
“好啊,咱们清南里出英雄了。”
“是啊,是啊,昨天都颁奖了!”
“子龙真乃神人也,前辈子长坂坡七进七出,杀得天昏地暗......”
“瞿家小子,听说你昨天在县委领奖状,好样的,为我们清南里争光了呀!”
......
赞扬、恭维的语句,从在场长辈们嘴里不要钱的狂飚。
“小龙啊,听说你要招工?”王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刻意的亲热。
瞿子龙转身,看见她那张堆满笑的脸,眼角的皱纹里夹着昨日的眼屎。
“是,王婶。今天下午开始选人。”瞿子龙挤出一个笑,后背已经冒汗。他有点怕这个泼妇。
见王婶挑起话头,其他按捺不住的开始试探着发言。
“子龙啊,你看这次能不能多要一些人!”
“瞿子龙,你上次还说从最艰难一批开始选,可是上一批的十二个人可比我们家好过一些呢。”
七嘴八舌的声音像无数只手,拉扯着瞿子龙的神经。他看见爷爷在默默的把助听器摘掉,父亲用着拐杖在地面画圈圈,母亲无神的眼睛‘望’向嘈杂处——自从失明后,她总是这样‘看’人。
‘大家静一静!’瞿子晴提高嗓门,声音却淹没在喧嚣中。
‘砰!’徐晓华把口缸在台阶上重重一嗑,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瞿子龙深吸一口气:“感谢各位叔伯婶子来捧场。但铺子小,这一批我这里只要得了十二个人。我说过,只要我的产业能做大,我会尽可能用清南里的人,现在小雪读一下这次拟定的人选,当然不愿意来的,我们也不勉强”
安纤雪拿着一本小楷本开始阅读这次选定的用工人员。
刚说完人名,人群又骚动起来。
“为什么三次选人都没有我家公平?”李婶尖细的声音刺破嘈杂,这是一个无脑却又无时无刻展现自己尖酸的女人,“你爹被机器绞拌,可是我男人关闭闸刀的!\"
“李婶,我们记着呢。”瞿子晴眉头紧锁,抢先说,“但我们店子小,招工还是要有先后的,能力...”
“什么能力?”王婶突然插嘴,三角眼如同斗战的眼镜蛇,“我家二小子初中毕业,怎么没能力了?比你那个瘸子爹强多了吧?”
空气瞬间凝固。瞿子龙看见父亲的身体晃了晃,母亲的手紧紧攥住了衣角。他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看来,这两是蓄意闹事了!
“王婶!请您说话注意点。”瞿子晴天天在家,清南哪个人什么德行最清楚,没想过把所有压力全甩给弟弟,第一时间站出来就与人对峙。
瞿子龙感觉,自从二龙山回来以后,二姐也重生了,只是自己是历史重生,二姐是浴火重生,破后而立。
“注意?注意什么?”王婶叉腰上前,唾沫星子飞溅,“你们瞿家落魄时,是谁借的米?是谁帮的忙?现在有点出息了,就翻脸不认人?”
李婶也凑上来,阴阳怪气:“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瞎子娘教出来的儿子,能有什么好?”
尽管清南里的人团结,互帮互助,但在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很多人都吃不饱,利益当前,总有极端的老鼠屎。
于老太太听了一路,胸中憋闷,叉着腰站在门槛前,声音尖锐:“两个烂婆娘,怎么着?必须要解决你们家劳动力,我孙孙又不是居委会,不是政府,要工作找上级呀,我孙孙力所能及帮着大家一点还错了!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李婶和王婶觉得面子下不去,劈头盖脸的跟奶奶对骂起来,说得要多难听就多难听。
“够了!”瞿子龙猛地踹翻身边的板凳,巨响让所有人一颤。他双眼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各位对我家的帮助我瞿子龙不会忘,但我也就是摆摊的,现在改革开放了,各行各业都在高速发展,大家也别把全部精力放在我这点,我能力有限。”
他大步走到王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您家借的两碗米,去年我就还了双倍,不够么,二姐,拿十块钱来给王婶。王婶你儿子偷鸡摸狗,整个清南里谁不知道?”
王婶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瞿子龙又转向李婶:“李叔的恩情我一辈子记得,在我能力不足的时候,不要逼我,我无能为力!”
他环视鸦雀无声的院子,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今天话就在这了,小本经营,起步运营困难,愿意等的等,不愿意的请!”
“龙龙!”爷爷急得直跺脚。
“子龙哥...”人群中,安纤雪怯怯地开口,“大家只是一时着急...”
瞿子龙看向这个总是安静的女孩,她清澈的眼睛里充满关心,充满担忧。他胸口翻腾的怒火突然平息了些。
“小雪,”他声音柔和下来,“你知道我不是针对谁。”
王婶却突然爆发:“装什么大尾巴狼!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我呸!”她狠狠啐了一口,“早晚跟你那残废爹一样!”
瞿子龙瞬间暴怒,猛地抄起父亲的拐杖:“你,再说一遍。”
“还英雄呢,德行!”王婶背对瞿子龙,手在屁股上连拍数下。
混乱中,瞿子龙看见父亲默默转身一蹦一跳进屋的背影,像极了棵没有根的枯树。母亲摸索着跟进去,脚步踉跄。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几个要好的小伙伴急忙上前抱住瞿子龙:
“行了,子龙冷静一下!”
“是啊,这人就是这张臭嘴,”
“子龙消消气...”
也有人劝王婶:“王婶少说两句吧......”
一个满脸白色络腮胡的老头更是暴怒:“叉出去,满嘴喷粪!”
瞿子龙听着屋里父母压抑的咳嗽声,握紧了拳头,在看着王李二人被推搡着出了院子,突然醒悟,今天处理事情的手段太低级了,这么多人在院子里,自己却和这两个泼妇硬刚,太不明智了,毕竟自己是全民英雄,这样斤斤计较就太掉格了,但这样的人清南还有好几个,如果没处理好,四老会气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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