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陆楚耀悄悄抿嘴,用唇形缓缓拼出两个字蜜蜂。
卫氏先是怔了怔,随即眼尾一弯,差点笑出声来。
“蜜蜂叮他是它自己飞过去的,又不是你派出去的,这算什么错事?顶多是你说的话太灵了,一张口就应验了。”
沅沅年纪小,脑袋瓜子里还装不下那么多复杂的词。
她小声嘀咕:“灵……就是说我有错吗?”
陆楚耀坏笑着凑近,调侃道:“就是乌鸦嘴,说啥来啥,准得很!”
“我不是乌鸦嘴!”
沅沅一听,气得跳脚,小辫子都跟着晃荡起来。
“我是报喜的,我是喜鹊!喜鹊懂不懂!喜鹊一叫,好运到,人人都欢迎!”
“哎哟哟,是是是。”
陆楚耀笑着伸手,稳稳接住她挥过来的小拳头。
这一威胁不但没吓到人,反而把自己气得更厉害。
沅沅鼓起腮帮子,憋了半天,终于甩了个响亮的“哼”,转身就往外跑。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嚷嚷。
“我去看看高河川咋样了!被蜜蜂叮了疼不疼!我要负责任!”
卫氏望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忍不住摇头笑了。
这孩子,明明吓得要死,嘴上还不肯认输。
沅沅一路小跑,脚丫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得赶紧去问问高河川现在怎么样了!
半夜,天空突然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电光撕裂夜幕,雷声轰隆炸响。
雷声一响,沅沅就被惊醒了。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小手紧紧抓着薄被。
窗外雨点密集,噼里啪啦敲打着屋檐和瓦片。
她一动,旁边的小丫鬟也惊了一下,猛地从浅眠中惊醒,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姑娘?怎么了?”
小丫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眉眼间还残留着困倦的痕迹。
可一听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和轰隆隆的雷,顿时明白了。
“您是怕打雷了吧?别怕,奴婢在这儿呢。”
她赶忙坐直了身子,语气放软,想要安抚。
沅沅没吭声,自己掀开小被子。
接着,她光着脚下了床,脚底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
她规规矩矩穿好鞋子,又把衣服拉整齐。
这一下可把小丫鬟吓得不轻。
姑娘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端端地睡着,怎么突然就这么清醒地起来了?
是不是脑子犯迷糊了?
这半夜三更的,雷雨交加。
她这样一声不响地走,太反常了!
可她还来不及多琢磨,就看见沅沅已经走到院中,眼看要钻进雨幕里。
小丫鬟赶紧抓起墙边的油纸伞,手忙脚乱地撑开。
她几步追上去,泥水溅上裙角也顾不上,急道:“姑娘要去哪儿呀?外头下着大雨呢!淋湿了要生病的,风一吹更遭罪!快回来吧,咱们回屋去。”
可任她说破嘴皮,沅沅就像听不见一样。
紧闭着嘴,一声不吭,只管往前走。
一直走到那人影停下,小丫鬟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六公子住的地儿吗?
眼前这座偏院,门楣低矮,檐角挂着铜铃。
院子角落那株老梅树在狂风中扭曲着枝干。
“姑娘!”
她是将军府从小养大的奴婢,对府里每个人的事都清楚得很。
老爷严苛,夫人精明,哪一个主子都不能轻易得罪。
尤其是那位六公—陆楚耀。
他身子向来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每晚都要静养安神。
稍有声响便咳得撕心裂肺,药罐子从没离过身。
这大半夜打着雷下着雨,要是吵着他歇息。
明天老爷夫人怪罪下来,她这条命怕是都保不住。
轻则杖责,重则发卖充役。
顾不得别的了,她一把伸手去拽沅沅的袖子。
没想到平日温顺的小姑娘这会儿却像变了个人。
肩膀轻轻一侧,竟轻松躲开了她的手。
紧接着,沅沅抬手用力一推,掌心抵住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咔哒一声,门扇猛然向内撞开,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身影瞬间消失在幽暗的屋内。
小丫鬟眼睁睁看着,愣在门口,连拦都没拦上,手中油纸伞被风吹得歪斜。
只见沅沅直奔床前。
她伸出手,小手一把按上了陆楚耀的脑门。
那瞬间,小丫鬟心跳都快停了。
她想冲进去,又不敢动,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
“哎呀!”
一声短促的惊呼从她唇边逸出。
谁也没想到,一直安静地坐在床边的沅沅,突然跳了起来,两只小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
“烫死了烫死了!哥哥的手好烫,脑袋也烫得吓人!他烧得太厉害了!快去叫大夫!赶紧让婶母过来啊!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如今听清原委,原来是六公子突发高热。
而沅沅及时察觉,根本不是行凶。
“诶!”
她连忙应了一声,嗓音还有些发颤,赶忙踮起脚尖,轻轻地把门合上。
门外寒风呼啸,她特意绕到侧边,用身子挡住缝隙。
确保没有冷风能灌进屋内,这才转身拔腿就往隔壁院子跑去。
没多久,卫氏和三爷陆宴辞便赶了过来。
两人来得极快,连外袍都来不及系好。
卫氏一脚踏进屋子,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几乎是扑到床边,颤抖的手立刻覆上陆楚耀的额头。
那一瞬间,她的脸色骤然变了。
滚烫!
烫得像火炭一样。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眼泪顿时涌了上来,喉咙哽咽着对着站在一旁的沅沅哽声说道:“我的好丫头,又是你救了你哥哥啊……今儿若不是你及时察觉,赶来报信,他真要烧糊涂了,脑子都可能烧坏,说不定……挺不过今晚去。”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沅沅看得真切。
卫氏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湿意,整个人憔悴得让人心疼。
沅沅咬了咬下唇,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踮起脚尖,努力够到卫氏的脸颊,认真地给她擦掉眼泪。
她奶声奶气地说:“婶母别难过,别哭了,沅沅在这儿呢。沅沅会守着哥哥的,一步也不离开。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他有事,绝对不能!”
卫氏一听,再也忍不住,猛地将沅沅搂进怀里,伏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
如果今晚儿子发着这么高的烧,等到天亮才发现他人事不省……
会不会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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