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环境，林晓娇才彻底放松下来。
没有理会顾霆峥，林晓娇再次冲进了浴室。
不同于在分局时的崩溃，这一次，她单纯的只是想将自己洗干净。
洗掉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顾霆峥在阳台上抽着烟。
一支接一支。
他根本想不到，他的小姑娘在出警局后第一句话是冲朱跃辉说：
“电器公司收购合同有问题。”
她就是因为一份破合同才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吗……
顾霆峥不敢想象小姑娘当时有多绝望……
后悔、后怕、自责，都不足以形容顾霆峥现在的心情。
拳头暗暗捏紧，刚刚结痂的关节又渗出了血丝。
室内电话铃响。
【老大，徐德友抓住了，直接送警局吗？】
是阿泰打来的，他第一时间被顾霆峥派去找人了。
先了警察一步。
【留一口气，送过去。】
电话那头，阿泰秒懂。
留一口气，顺便不留伤痕。
……
卫生间里，水声刺耳。
顾霆峥想去敲门，手举起，又放下。
最终，他去敲了隔壁的门。
徐立夫妇没想到远在海城的顾霆峥天没亮就来敲自家门。
刚想调侃几句，便发现顾霆峥的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徐立紧张的问。
“不是我。”顾霆峥没有细说，“请嫂子过去帮我看看娇娇。看看她的伤……”
秦丽猜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忙套了外套，“我去看看。”
她看了看顾霆峥的状态，“老徐，你陪着霆峥。”
……
林晓娇没有很恶俗的将自己搓掉一层皮。
她只是真的觉得脏，觉得恶心。
在警局当时情绪失控，并没能好好清洗。
一点一点挑掉指缝里的泥，避开擦伤，处理伤口边的污渍。
她处理的很小心。
也很疼。
最重的一处伤在左胸口，大片的淤青。
是慌乱间，被自行车把压到的。
秦丽敲门。
“晓娇，是我，我能进来吗？”
林晓娇猜到是顾霆峥请来的人，也不再矫情，裹了浴巾，开门。
“秦医生，劳烦你了。”
秦丽没想到这小丫头会是这副模样，胸口的青紫若隐若现。
她一时有些愣怔。
“顾团也真是的，这么不知轻重吗？”秦丽拉过小姑娘要看检查伤口。
“不是他。”
小女孩淡淡开口。
吓傻了秦丽。
“……我们回房间处理。”秦丽没敢多问，回家取了医药箱。
直到秦丽处理好伤口，林晓娇睡下，顾霆峥才回了家。
秦丽给林晓娇打了一针“消炎针”，明面上是防止伤口感染，实则是顾霆峥授意的带有安定作用的药剂。
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没有很严重的外伤，养几天就好。”秦丽临走前关照着，“多陪陪她吧，一个人在这边也不容易。”
她指的是顾霆峥调走的这些日子。
“嗯。”顾霆峥点头。
他何尝不知。
……
顾霆峥没有守在房间里，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一夜未合眼。
各方的消息陆陆续续传来。
他守着电话，怕电话铃吵醒卧室里的小姑娘。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胡国志没死，也还没脱离危险期。
那种畜生顾霆峥恨不能亲手击毙他，但现下，他不死才是最有利的。
顾霆峥调了最权威的医疗团队，去救一个侵犯未遂的畜生。
救活了可以慢慢折磨。
他的手可以脏，他的小姑娘，不可以。
大哥顾霆笙的电话，虽迟必到。
夜里那么大的动静，他压根也没想压下。
【胡闹！】电话里，顾霆笙压抑不住怒气，【你是在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我有分寸。】
【有多少人盯着顾家，你不清楚？你犯一点点错，都会被人无限的放大。现在捧着你的人，随时会在背后捅你一刀。】顾霆笙知道自己弟弟的轴劲，想劝住他几乎没有可能。
【那姑娘就这么好？值得你这般？还请了一个月的假？简直是色令智昏！】顾霆笙恨铁不成钢。
【大哥，祸不及她。】顾霆峥声音有些紧。
【看你紧张的。我原以为你选择外调，是心里有数的。罢了，父亲那边我先帮你圆过去，处理完赶紧回去。】
【多谢。】
……
徐德友半死不活的被丢在分局门口，刘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押了。
但在审讯室里，徐德友的供词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警察同志，我喝多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路过……对，我就是路过！我什么都没干，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都是胡国志，是他鬼迷心窍！不关我的事啊！”
他咬死了自己喝多了，断片了。
也绝口不提自己被人暗算暴揍。
……
林晓娇是被渴醒的。
睡得昏昏沉沉，勉强辨别出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下床，开门。
沙发边男人压着声音在电话里吩咐着什么。
【……对，找到他们经常吃饭聚餐的地方……即使不能证明什么，至少能说明二人狼狈为奸，品德败坏……嗯……】
看到女孩靠近，男人很快挂了电话。
“醒了？饿不饿？”男人起身，往她走来。
林晓娇摇头，“渴。”
她有些回避的走向餐桌，倒水，喝水。
顾霆峥眸子眯了眯，跟上。
“睡了一天了，喝点粥。我帮你盛。”
语气继续保持着轻声温柔。
林晓娇接过粥碗，坐下，很乖巧的扒拉了一口。
“顾霆峥，我真的……没事了，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嗯。没事就好。这两天先住在这里，学校……我帮你请假了，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林晓娇知道这事情短时间过去不了。
两人都不再提前一晚的事情。
气氛一度有些沉闷。
林晓娇打开了前不久他刚添置的电视机。
有点声音比没有的好。
顾霆峥看着她机械地盯着电视屏幕的侧脸，沉默了片刻。
最终只是伸手，非常轻地将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频道不喜欢就换一个。”
他的指尖带着暖意，一触即分。
“嗯。”林晓娇点头，趴到电视机前调台。
调了一圈，没停。
继续调。
机械旋钮几乎被她拧下来。
“好了，娇娇。”顾霆峥将人拉回了沙发。
电视屏幕上一片雪花。
以及刺耳的沙沙声。
半晌，小姑娘低低的道：“叔……我难受……”
心里堵得慌。
“我知道。”顾霆峥坐在她身边，甚至不敢抱她。
就这么直直的盯着。
林晓娇没哭，有些发呆般盯着雪花屏。
终于，顾霆峥动了。
“跟我出去一趟。”不是征求意见，而是直接帮她取了外套。
林晓娇原本想拒绝，她哪里都不想去。
但很显然，顾霆峥坚持。
他没开吉普，而是开了那辆高调的奔驰。
十一月的午后，太阳暖洋洋的。
原本很惬意，她以为他会带着自己散散心，说说话。
可——
他带她，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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