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刚胧月姐姐的态度那般强硬，这让一直自以为是的紫鹃有了惧意。
到了泽春园儿，宋华章直接给了陈嬷嬷个眼色。
陈嬷嬷虽是刚来，却是最懂揣测主子意思的。
再说刚刚胧月小声说的那些话，并没有瞒过自己的耳朵。
“紫鹃和家里的一等大丫鬟留下，剩下的该忙忙去，胧月到门口看着人！”
一句话，整个屋子里的丫鬟就都有了动作。
宋华章坐在椅子上，旁边放了新鲜水果和蜜茶。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低垂着眼睛琢磨事儿。
“紫鹃，你可知错？”
陈嬷嬷背着手，在厅堂里直接审问起了紫鹃。
紫鹃哪里见过这种气氛，原来在荣禧堂也没受过这种阵势呀。
她虽然比不上大丫鬟们位高权重，可也一直当个副小姐养着的。
多说给贵客端个凳子，端个茶水。
其余时间就是和小姐妹们，一起逗史老太君高兴就行了。
“紫鹃不知错在何处，求小姐给个明示。”
这丫头倔毛病也犯了，以前连打都没挨过，现在完全一副不知者无畏的架势。
“求小姐给你个明示？你这是学了规矩的样子吗？”
“刚是小姐问你了吗？咱们家当嬷嬷的就教不了你是吧！”
这话问的，紫鹃是真答不上来。
现在她只是刚十岁出头，思维不成熟，也还不怎么会藏心事。
原文里她和林黛玉相依为命，有情份，更能替主子做主。
可现在，她只是个刚刚奉老太太的命令，来伺候主子的普通丫鬟罢了。
所以紫鹃慌了，眼泪一下子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紫鹃自问一切都为了主子，并不知道哪里有错了！”
陈嬷嬷冷着脸，越看这丫头越摇头。
这就是荣国府里，最有权势的主子身边儿的丫鬟？
在宫里时，就是伺候过她们这些嬷嬷姑姑的丫鬟们，也没有这么拎不清的吧？
荣国府早前确实是军功起家，可谁能想到出来的丫鬟就跟没教过一样！
“一切为了主子？咱们家姑娘告诉过你，她的意思了没？”
“咱们姑娘从前可吩咐你做什么了？可曾跟你说过什么事儿你自己琢磨就行了？”
“既然都没有，你是哪门子的歪心思，竟敢明目张胆的做姑娘的主了！”
看着紫鹃连连摇头，陈嬷嬷问的一句比一句大声，最后一句直接拍了桌子。
“都没有，都没有你就能在外男面前，私造自家主子的谣！”
“都没有，你就敢用自己的小心思，在别家小姐面前诋毁自家主子！”
“都没有，都没有那你哪来的眼睛，看主子对外男有意了！”
一连串的问话，每一句就扒了紫鹃一层皮。
让原本就没底气的小姑娘更是又惊又惧。
最后直接就双手遮面，呜呜的哭出了声。
“你给我憋回去！主子还在这，你没学过不能哭吗！”
“我再说一遍，咱们家主子的心思，不是下边的丫鬟可以猜度的！”
“在外只能做主子吩咐过的事，其余的闲话一概不准说！”
“你在府里有亲戚，有小姐妹，那是你自己的事儿！”
“说些家长里短儿，你们的小私房话没人拦着！”
“可是要但凡让我听见主子的一点传闻，我就把你舌头割了，再毒哑了卖出去！”
见紫鹃还一味的哭，陈嬷嬷上前几步，直接拍掉了她捂脸的双手。
这一下用的力气挺大，紫鹃的手直接就红了。
她瞪大了眼睛，两手抱在一起，明显是吓坏了。
“我刚刚说什么？你都记下来没有？”
紫鹃哪里敢说个不字，陈嬷嬷但凡问话她就只是点头。
“哼，记吃不记打是吧？”
陈嬷嬷哪里会不知道，这丫头就是害怕而已，刚刚自己的教训她应该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流云！出来给紫鹃说说，我刚才都教什么了？”
大丫鬟流云听了吩咐，直接在宋华章身后走出来。
“不非议主子，不揣度主子心思，不给主子做主。”
“跟自家亲戚，相好的小姐妹，都不可以议论主子。”
“再有下次，发卖处置！”
陈嬷嬷点点头，转过身来再看紫鹃。
“机会又给了你一次，你可都记下来了？！”
紫鹃怕了，这老婆子这么对自己，林姑娘一句话都不说，竟然只顾着喝茶吃水果！
“记，全记下了！”
陈嬷嬷眼里充满了恶意，她满脸写着我看你能挺到何时的模样。
“那就背一遍我听听！错一个字，我就直接把你卖了吧！”
紫鹃又想哭了，幸亏刚刚陈嬷嬷让流云说了一遍，要不自己是真不记得的。
“不，不非议主子……”
吭哧瘪肚的，紫鹃到底是把刚刚的话背了下来。
可陈嬷嬷还是不放过她：“再背十遍！”
紫鹃哪里敢反抗，双手还在隐隐作痛，她觉得两只手肯定是肿了的。
陈嬷嬷说什么是什么，紫鹃直接又背了十遍。
但每次背诵，语句都比上一次清晰通顺不少。
十遍以后，陈嬷嬷起身看向自家主子。
宋华章吃着另一个大丫鬟晴雪剥的水果，一边像是不经意的说。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回去再背一百遍，流云你过去看着，背完了过来回话。”
紫鹃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小姐，她以为宋华章是林家最好说话的。
这陈嬷嬷只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势，才敢如此大的脾气罢了。
可现实却给了她又一记重重地耳光，她们家小姐不是不狠，而是之前没表露罢了！
流云带着已经刷新了三观的紫鹃下去了，门口的胧月就进来通报。
说门外小厮那边遇上个老婆子，他们祖孙俩坐着牛车要进荣国府，可一直找不到能进来的门儿。
宋华章一听就知道，这就是原书里来打秋风的刘姥姥了。
可书里只提过几年前他们来过府里一次，第二次应该是进大观园赏景时。
但又一想也就琢磨过味儿了，已经成了能走动的亲戚，那必然是会跟府里保持联系。
这刘姥姥，很有些平民百姓的智慧。
即使上门来后，遭主子丫鬟的几句奚落，但能得着真金白银的实惠她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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