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芬哭笑不得。
“你们就别取笑我啦……我只是和人家吃了顿饭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你们别乱说。”
说罢脸上泛起些许红晕。
她一边说，一边想躲进家里去。
“我们都不是乱说，邻居们都支持你重新开始。”
有人提高了嗓门。
“你也挺难的，尤其是那个周大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离婚后也不怎么管孩子，你何必委屈自己呢？”
“趁你现在还年轻，该为自己考虑一下，我们说的也都是实话。”
就在这时，周海伟走了过来。
他原本是来送这个月的生活费，刚好听到大家劝周淑芬找对象的事。
站在门外听了片刻，他顿时怒火中烧。
随即快步冲过来，指着周淑芬骂道。
“妈！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离婚没多久就开始招蜂引蝶了？你是不是外面早就有人了？”
突如其来的一顿骂，把周淑芬惊得一愣。
但她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什么了？”
周淑芬皱眉。
“别一天没事瞎猜，说得好像多了解我似的。”
“我和你爸早就分开了，我的私事我自己能决定，不需要你来评判。”
“你连自己的事情管不好，还来插手别人的事。”
她一把年纪，还轮得到周海伟来指手画脚？
这些年家里的事都是她一个人扛。
从孩子小一直操心到大。
周海伟在外面躲清闲，现在倒有脸回来插嘴了。
周淑芬气得不行。
“说你是忘恩负义都抬举你了！以后少在我跟前晃荡，看见你就来气！”
周海伟被这么一通骂，火也窜了上来。
刚想回嘴，可一扫周围邻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也是怕你吃亏，怕你被人骗了。”
他知道吵起来只会让场面更加难看。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更消受不起！”
周淑芬一把推开房门，用力关上。
“砰！”
一声巨响震得楼道都发闷。
周海伟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闪过一丝狠意。
他本想劝她几句，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对待。
“这儿子白养了，真是白养了。”
“可不是嘛，淑芬不容易啊，当年一个人撑起这个家，结果孩子全向着那跑了的男人，根本不体谅她这些年的苦。”
“唉，这就是教训，我们以后都看清楚点吧。”
邻居们的议论听得周海伟十分窝火。
心里竟对周淑芬生出几分怨气。
你怎么就不能给我留点脸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不给台阶下？
他觉得委屈。
自己明明是出于好意，却被当成坏人。
没办法，他只能默默走人。
屋内，周淑芬大口喘了几口气。
才勉强压下胸口的怒火。
刚才那场争执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早就受够了周海伟。
她环顾这间住了几十年，已经十分熟悉的老屋。
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房子，卖了吧。
隔三差五被人上门质问的日子，她过够了。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被堵在门口，听那些冷言冷语。
她不想再忍了。
虽然早就跟那些不争气的儿女分了家。
可房子还在。
这房子像一个标记，提醒所有赵家的亲戚。
她还在这里。
三姑六婆、儿子女儿都能找到她。
有人要借钱，有人想占房子。
还有人想逼她改遗嘱。
她知道，只要这栋房子存在，她就不可能平静。
等她把房子卖了，钱平分给子女。
她就跟赵家彻底划清界限。
卖房所得，她会请公证处介入，确保每个孩子都拿到应得的份额。
从此她不再是赵家的母亲，也不再是这个家族矛盾的中心。
谁也别再来纠缠。
她要搬去城郊的小公寓。
那里不会有人天天敲她的门。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越发觉得对。
她甚至开始计划未来的生活。
比如每天去公园散步，去老年大学报个书法班。
她可以为自己活一回。
这个决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第二天一大早，周淑芬就去了周海青家。
带上了房产证复印件和分配方案。
这事太大，她得找个人商量。
周海青是她最稳重的儿子。
她相信他会理解她的苦衷。
秦桂芳听见声音，连忙去开门。
“妈？今天没去上课啊？快进来快进来！”
她赶紧接过周淑芬手里的包。
看到婆婆神情严肃，她察觉到今天有些不一样。
“嗯，今天没事。”
周淑芬坐到沙发上。
她看了一眼墙上已经泛黄的全家福，收回了目光。
秦桂芳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周海青听到动静也出来问了声好。
他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周淑芬。
周淑芬捧着水杯，定了定神。
“妈今天来，是有个想法。想来想去，觉得先跟你们俩商量最合适。”
她盯着茶几上的信封。
“您说，您说！”
周海青紧张得坐直了身体。
“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她顿了顿。
“我想把住的房子卖了。卖的钱，你们几个兄弟姐妹一人一份。房子一卖，这赵家的最后一点东西也留给你们了，我这一生，也算清清楚楚，不再欠谁什么了。”
周海青急了。
“妈，这哪行啊！这房子是您唯一的依靠了，离婚后就剩下这么一处房产，您要是再全卖了分掉，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晚年生活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别人听了也会说闲话。”
周淑芬摇头。
“我是真不想留了。这房子在，他们就总能找到理由来闹我。一会儿说要看房况，一会儿又说要修缮，三天两头跑来敲门。我不图他们孝顺，只求个清净。不如趁早卖了，大家各过各的，谁也不碍着谁。”
周海青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母亲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
想了想，他终于点头。
“妈，要是您想通了，我支持您。卖房子是您的权利，别人没资格干涉。可房子卖了，您住哪儿？总不能租个小屋将就吧？要不先来我们这儿住？离医院近，买菜也方便。”
“那可不行！”
周淑芬摆手。
“你们两口子过得好好的，房子不大，日常起居也紧凑。我一个老太婆掺和进去，像什么样子？再说我这作息时间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晚上睡得晚，早上又起得迟，我天没亮就醒了，开灯做饭，动静一大，影响你们休息。你们工作辛苦，我可不想成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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