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是晴天，起的早了还能看到汴河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蒸腾经久不散，估计得要太阳的熏蒸才能打开颜色来。
苏果儿不慌不忙的换了身粉色绸缎衣裳，又挽了个云海髻，头上配了一块靛蓝色的布遮盖住簪子的痕迹。
先把制作鸭油烧饼的车子推出去后，她回到厨房里开始揉面赶剂子，一个个剂子做好之后单独摊在篮子里放起来。
那边胖丫也起床了，帮着她把羊肉汤的炉子挪到外头去，又把羊肉汤要用的锅碗瓢盆都搬出去。
待到什么都准备好的时候，崔娘子过来了，洗洗手后就开始跟着忙活。
此时此刻雾气还没有散去，但是摊位上已经来了零星的几个客人。人不多，多是打更的更夫和背着包裹赶着要出城的人。
因得要早早的去城门口排队，所以他们起的早了些，也来不及做饭，便想着在城中某个摊子上随便对付一口。
好巧不巧的，看到了这汴河边儿上的几个摊子。
一个卖豆腐的摊主，是个老头，推着个车子刚刚到摊位上，此刻桌子椅子还没有卸下来，等他忙活完了估计还要一会儿。
一个街角正对明月楼的羊肉汤摊子，这摊子貌似在这里开了很长时间了，反正，他每次路过都能看到它的存在。
偶尔还会卖些馄饨饼子等的吃食。
算是汴京城里的老字号店铺里吧？
还有一个摊子是开在一家食馆门口。门口并无桌椅板凳，只一个烧饼炉子，一口大锅，锅里滋滋冒着热气。
空气中隐隐有些羊汤的香味儿传来，但是不知道是哪家店铺。
这个馆子是新开的吧？刘应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在这家老字号摊子处坐下。
要了一个死面饼子外加一碗羊汤。
卖羊汤的伙计：“得嘞！客官您先坐，羊汤这就好！”
说着说着，手在一旁的羊杂羊肉盆里抓了一把来，抖了抖又一把扔进海口大勺子里，在浓汤里过上两遍，便倒扣在小碗里，随手捏了两片葱花进去。
再浇上一勺鲜汤。
这羊杂汤便做好了。
又拎了一块圆圆的白面饼子放在盘子里，随着羊汤一起送到食客的面前。
“客观，您慢用！羊汤不够喝还可以续”
这算是对他的礼让了。
刘应虎点头说了句客气话，随后低头看了一下碗里的羊汤，青葱的绿加上羊肉的白，和那浓汤的白却又不一样，不过在他眼里，这个搭配看起来……不怎么有食欲。
羊肉该是红色的吧？拿筷子搅和搅和，翻出来一小块红色的羊肉，剩下的多是白色的羊肚羊肝羊下水等。
他没说话，想着外头的饭都这样。店家为了多赚钱，谁能大把大把的给你放羊肉去？羊汤还能再续上一碗就已经不错了。
他埋头喝了一口滚烫的羊汤，一口下去，被口中这寡淡的滋味儿给惊到了。
胡椒是外来香料比较贵不舍得加也正常。
可这店家有点太抠门了吧？满满一碗羊汤竟然连点儿盐的味道都没有？吃起来滋味儿……寡淡的很。
他甚至觉得，连他这个不怎么下厨的人做的羊汤都比这好喝。
皱着眉头想把这羊汤退了，但羊汤已经入口，想退也没法儿退了，他只好郁闷的拿起死面饼子咬了一口。
饼子兴许是放的时间有些长了，咬上去半天才拽下来一口。
他又只能继续郁闷的叭叭的嚼着。待到饼子嚼的差不多的时候再送上一口羊汤咽下去。这才觉得口中那刺挠的感觉好受了些。
哎，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来，大清早的吃个饭咋就这么隔应呢？
郁闷的想着想着，眼睛便四处转悠着，转移一下注意力，这羊汤和饼子说不定好下口一些。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便被那边还在忙活的几个小娘子身影给勾了去。倒不是说起了色心，主要是为首的那个小娘子做起食物来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高挑的个子在炉子前站着，细长的胳膊一抻一拉间，手中那面团就活了似的被她搓成了一个长条型，然后再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
反复揉搓的时候那面团已经被她揉成了巴掌大小，她又利落的从一旁的碗里挖了不知什么东西，白白的一团往面团里放着。
再几个起落间，那面团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烧饼形状。撒了点芝麻后放进炉子里翻烤。
再来下一个。
那是卖的什么东西？
刘应虎纳闷起来，在看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手中饼子塞的飞快，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死面饼子均已下了肚。
喉咙里只觉得硌得慌，他决定过去看看，看那几个小娘子卖的是什么吃食。于是小碗端在手里站起身来一个仰头，羊杂碎顺着那碗汤便下了肚。
没什么感觉似的，他把银子拍在桌子上，没理会那店家在身后的哎呦哎呦声，径直朝着那食馆门口的摊子处走去。
“唉唉？客官？客官？可是这饼子羊汤不合胃口？不如尝尝我这新上的菜品羊肉锅贴？可好吃了，里面满满的羊肉，只要十文钱一份……”
没听那伙计说的什么，片刻间那刘应虎已经离开了那小摊子，径直朝苏果儿的店铺走去。
还未到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那若有若无的羊汤香味儿，他后知后觉，才发现这香味儿竟然是这家小摊传来的。
反正也没吃饱，他干脆上前问了一句：“店家这卖的什么吃食？”
苏果儿抬头间，就看到了一身形魁梧的大汉，背上背着把宝刀，脸上长满了络腮胡，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离不开苏果儿手中翻飞的面团。
苏果儿道：“鸭油烧饼，锅贴，羊汤应有尽有，便是卤肉您要是要，也有的”
算算时间，后院的三锅卤肉也该炖好了。
还有早起做的那一锅锅贴。
锅贴虽然吃的人不多，但老顾客还是有的，这一锅锅贴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卖不完就自己吃。
那络腮胡汉子似乎没把苏果儿的话听进去，只是看着卡筐子里早就做好的烧饼出了神。
末了来了一句：“都给我上一份吧，我尝尝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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