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 雨夜忏悔
蒋正明站在医院档案室的角落里，指尖微微发抖地翻动着陆清风的医疗报告。三个月了，自从陆清风出院后，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连大学里的课程都转给了其他教授代课。
\"这不可能……\"他盯着脑部ct报告喃喃自语。
报告显示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能导致失忆的损伤。蒋正明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形——陆清风根本没有失忆。
雨点开始敲打窗户时，蒋正明已经站在陆清风公寓楼下整整四个小时。高档住宅区的保安几次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这个浑身湿透的年轻总裁，但认出他的身份后便不再过问。
22层，灯光亮着。
蒋正明知道陆清风在家。他试过所有礼貌的方式，现在只剩下最原始的方法——等待，和面对。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昂贵的西装外套早已湿透贴在身上。蒋正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如果陆清风是假装失忆，那么他听到的那些伤人话……想到这个可能性，蒋正明几乎窒息。
凌晨一点，公寓楼的玻璃门终于滑开。陆清风撑着一把黑伞走出来，看到雨中的人影时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
\"蒋总这么晚在我楼下淋雨，是新的商业策略吗？\"陆清风的声音比雨水还冷。
蒋正明向前一步，伞沿的水滴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像一道无形的界限。
\"你的脑部扫描完全正常，陆清风。\"他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嘶哑，\"你从来没有失忆，对不对？\"
陆清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系统在意识深处发出警告：【目标人物已发现异常，建议维持伪装或彻底切断联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陆清风移开视线，\"医生诊断我——\"
\"别说了！\"蒋正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听够了谎言！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想着我那些混账话是怎么伤害你的，想着如果我当时追上去快一点，你就不会……不会……\"
他的声音哽咽了，雨水和泪水混合着滑下脸颊。骄傲的年轻总裁此刻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陆清风静静地看着他，黑色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旁。系统不断在脑海中弹出警告，情感波动超出安全阈值，但他无法移开视线。
\"我每天都在后悔……\"蒋正明松开手，踉跄后退一步，\"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我只是……害怕承认自己真的爱上你了，一个'老男人'。\"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带着刻骨的自嘲。
陆清风感到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应该转身离开，应该继续伪装，但某种比系统指令更强大的力量让他站在原地。
\"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他听见自己问。
蒋正明苦笑：\"我试过了。你屏蔽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去大学找你，他们说你请了长假。我甚至……\"他深吸一口气，\"我甚至去找了那天晚上酒吧里的所有人，求他们告诉你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
陆清风瞳孔微缩。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蒋正明，竟然会去求人？
雨势渐大，黑伞在风中摇晃。陆清风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上楼说吧，你会感冒的。\"
蒋正明眼中瞬间亮起希望的光芒，但陆清风接下来的话又将他打入谷底：
\"只是谈一谈，仅此而已。\"
公寓内温暖干燥，与外面的凄风冷雨形成鲜明对比。陆清风递给蒋正明一条毛巾和一套干净的家居服。
\"浴室在那边。\"他指了指，语气平淡得像在对待一个普通客人。
蒋正明接过衣物，指尖不小心触碰到陆清风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般迅速分开。那一瞬间，蒋正明确信自己看到了陆清风眼中闪过的波动——他记得，他一定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
浴室门关上后，陆清风靠在墙上，闭眼平复呼吸。系统在他脑海中发出尖锐的警报：【宿主情感波动异常！建议立即切断与该目标的所有接触！】
'闭嘴。'他在意识中冷冷地命令。
【警告：情感干扰可能导致任务失败。本体安全受到威胁】
陆清风没有回应。他走向厨房，机械地泡了两杯茶。茶香氤氲中，他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见到蒋正明时的情景——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年轻人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向他借火，像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大男孩，会成为他穿越多个世界以来唯一动摇他心防的人？
蒋正明从浴室出来时，陆清风已经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过于宽大的家居服套在蒋正明身上，显得他比实际年龄更小，湿漉漉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完全看不出是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年轻总裁。
\"茶。\"陆清风将杯子推过去，刻意避开对方的手指。
蒋正明没有碰茶杯，而是直视着陆清风的眼睛：\"为什么假装失忆？\"
直接了当，不愧是蒋正明的风格。陆清风轻轻搅动茶匙，银器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那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
\"解决什么？\"
\"我们之间不应该存在的关系。\"陆清风抬起眼，\"你心里清楚，那晚你说的是实话。我比你大八岁，蒋正明。对你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蒋正明猛地站起来，茶杯被打翻，深色茶汤在白色桌布上蔓延开来，像一片逐渐扩大的伤痕。
\"不是游戏！\"他声音颤抖，\"我承认我嘴硬，我害怕承认自己认真了，但我从来没有把它当作游戏！那天晚上……那些话是我这辈子最后悔说出口的混账话！\"
陆清风静静地看着激动的年轻人，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系统不断发出警告，但他选择无视。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年长的人吗？\"蒋正明突然平静下来，声音低沉，\"因为我父母在我十岁时离婚，各自组建新家庭，我被丢给保姆和管家。唯一关心我的是家里那位老园丁，他会在我哭的时候给我讲他年轻时的故事……\"
陆清风微微睁大眼睛。蒋正明从未向他提起过自己的童年。
\"十六岁生日那天，老园丁去世了。\"蒋正明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所以我讨厌别人说我'恋老'，好像这是什么变态癖好。我只是……渴望那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陆清风感到系统的警报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他放下茶匙，站起身走向落地窗。城市的灯火在雨中模糊成一片斑斓的光晕。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蒋正明。\"他背对着年轻人说，\"我的过去...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那就告诉我。\"蒋正明走到他身后，近到能闻到陆清风身上淡淡的檀香，\"给我一个机会了解真正的你。\"
陆清风转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看见蒋正明眼中的坚定和渴求，那是他无法拒绝的眼神。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系统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检测到敌对扫描！位置暴露！重复，位置暴露！】
陆清风脸色骤变，一把推开蒋正明：\"你必须立刻离开。\"
\"什么？为什么？\"蒋正明困惑不解。
\"没时间解释！\"陆清风迅速从抽屉里取出一部手机塞给蒋正明，\"拿着这个，有任何异常立刻按1键。现在，从后门走，别乘电梯。\"
蒋正明还想说什么，陆清风已经把他推向门口：\"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门关上前，蒋正明最后看到的是陆清风眼中闪烁的蓝光——那不可能是任何他已知的科技造成的效果。
雨夜里，蒋正明站在公寓楼下，仰望着22层突然熄灭的灯光。手中的陌生手机屏幕亮起，一条信息自动弹出：
「别回头，一直往前走。有人跟踪你。」
蒋正明浑身一僵，缓缓转头，果然看到街对面阴影处站着两个穿黑衣的人影。他立刻按照指示快步离开，心脏狂跳不止。
陆清风到底是什么人？那些黑衣人又是谁？所有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但最清晰的是陆清风推开他时眼中的担忧——那个人仍然在乎他，失忆是假的，冷漠也是假的。
这个认知让蒋正明在雨中露出了三个月来的第一个真心微笑。无论陆清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而在22层的黑暗公寓中，陆清风站在窗前，看着蒋正明安全离开的背影。他的双眼完全变成了诡异的蓝色，长发无风自动。
【敌对势力已锁定本世界坐标】系统冷静地汇报，【建议立即撤离当前化身】
'不。'陆清风在意识中回应，'任务尚未完成。'
【风险系数超出安全阈值】
'启动防御协议，切换至战斗模式。'陆清风下令，同时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虽然不及本体的万分之一，但足够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窗玻璃映出他此刻的模样——黑色长发逐渐褪为银白，眼瞳中的蓝光如同深海中的火焰。
蒋正明永远不会知道，他爱上的\"陆清风\"只是一个幻象，一个为了任务而创造的身外化身。真正的陆清风，是穿梭于万千世界的时空旅者，背负着无人知晓的使命。
但此刻，在这个雨夜里，化身做出了一个违背本体意志的决定——他要留下来，至少暂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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