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马科长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敲了敲桌子，“介绍方案！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周秦没有理会他，而是拿起了另一张纸，那是他们的预算清单。
“各位领导，我们的方案介绍完了，图纸说明了一切。”周秦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现在，我只公布一个数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脸色阴沉的王建城脸上。
“我们的总造价是——”
“七万八千元！”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七万八千！
比王建城的十一万三千，足足低了三万五千块！便宜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王建城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指着周秦的鼻子，厉声吼道：“这绝对不可能！这个价格，连材料成本都不够！你们这是在胡闹！你们这是典型的偷工减料，准备搞豆腐渣工程！这是对孩子们的生命不负责任！”
他的话很有煽动性，几个原本对图纸颇为赞赏的专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是啊，价格低得太离谱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马科长见状，立刻抓住了机会，他一拍桌子，义正言辞地说道：“王队长说得对！建筑工程，安全是第一位的！这么低的价格，完全不符合市场规律！我严重怀疑你们标书的真实性和严肃性！为了保证工程质量，我提议，直接取消石古大队的竞标资格！”
郭卫民和钱师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完了！对方抓住价格问题，要一棍子打死他们！
整个会议室的压力，瞬间全部压在了周秦一个人身上。
就在马科长准备宣布结果，一锤定音的时候。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会议室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一直埋头看图纸的县建委老工程师，缓缓抬起了头。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灼灼地看着周秦。
“这个价格，确实低得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我在这份图纸上，看到了很多精巧的优化设计，在保证结构安全的前提下，确实能节省不少建材。”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马科长身上。
“是不是豆腐渣工程，不是靠嘴说的。是不是胡闹，也不是靠凭空猜测的。”
老工程师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建议，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机会。让他给我们大家，算一算他这笔账！让他告诉我们，这七万八千块钱，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老工程师的话，掷地有声，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原本一边倒的局势里。
他是县建委的技术权威，他说的话，分量极重。
马科长脸上的得意凝固了，他没想到这个从不掺和人事纷争的老古板，今天会突然站出来给一个泥腿子说话。
“陈总工，这……”他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
“让他说！”陈总工一摆手，不容置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秦身上。
周秦对着陈总工，感激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走到了那份预算清单前，拿起一根教鞭，开始了他石破天惊的“成本分析”。
“各位领导，王队长质疑我们的价格，觉得我们是偷工减料。那我就给大家算一算，我们省下来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也是最大的一块，砖。”周秦用教鞭指着清单上的一项，“我们合作社有自己的砖窑，生产的是全县质量最好的青砖。我们的成本价，是每块三分钱。而县建筑队从外面采购，市价是每块五分五。光是这一项，按照教学楼三十万块砖的用量，我们就能比他们，省下七千五百块钱！”
嘶——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吸气声。光是一项砖，就省出这么多！
王建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第二，人工。”周秦的声音不急不缓，充满了自信，“县建筑队的工人，是正式工，工资高，福利好，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成本。而我们的施工队，是我们的社员，是给自己干活，是股东！我们不拿固定工资，我们拿工分，等项目结束了再分红！干劲足，效率高，管理成本几乎为零！这一块，我们至少能再省下八千块！”
“第三，运输和管理。”周秦的教鞭继续往下，“我们有自己的拖拉机，从砖窑到工地，点对点运输，没有中间环节。王队长的车队，要油钱，要保养，要司机工资。还有，我们村部就是项目部，没有办公室租金，没有迎来送往的招待费。这一块，零零总总，又能省下至少五千块！”
三项加起来，就是两万多块！
周秦还没说完。
“以上，都只是常规的节省。我们最大的优势，在于我们的设计！”
他走回那张惊艳了全场的设计图前。
“陈总工刚才也说了，我们的设计，做了大量的优化。比如，我们用现浇楼板代替了预制板，虽然工序复杂了，但整体性更好，而且厚度可以降低两公分，大大减轻了楼体自重，从而让地基和承重墙的尺寸，都得到了优化。再比如，我们的‘错层采光’设计，能在不增加窗户总面积的情况下，让教室的光照时间延长一个小时……”
周秦侃侃而谈，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专业名词，什么“荷载计算”、“剪力墙”、“优化配筋率”，听得王建城和他那帮手下，一愣一愣的。
他们根本听不懂！
但他们看得懂在座那些专家们越来越亮的眼睛，和频频点头的动作！
尤其是那位陈总工，他看着周秦，眼神里已经不是赞赏，而是震惊！这小子，真的是个天才！
最后，周秦放下教鞭，做出了总结。
“各位领导，我们省下的每一分钱，都不是靠偷工减料，而是靠科学！靠管理！靠我们石古大队全体社员的汗水和智慧！”
“七万八千块！这个价格，我们不仅能建好，还能建得比全县任何一栋楼都好！并且，我们还有利润！我们还能让跟着我们干的乡亲们，挣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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