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蛊载着墨渊往蚀骨潭飞时，速度比来时稳了不少。玉盒里的小家伙探出触角，一个劲朝下方摆动，墨渊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的草木都透着股灰败气，叶片边缘卷着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还有多久到？”他戳了戳玉盒，飞蛊突然加速俯冲，吓得他赶紧攥紧青萍剑。等落地时，脚边正踩着一滩黏糊糊的黑泥，腥气直冲脑门——蚀骨潭到了。
潭水黑得像墨，水面上飘着层油膜似的东西，时不时鼓起个气泡，炸开时能看见细小的黑虫从里面飞出来，又被潭边的阴风卷回去。道诡罗盘在他手里嗡嗡转，指针死死钉着潭中心，边缘还泛着红光。
“看来正主在底下。”墨渊刚把斩尘剑抽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声。回头一看，竟是那座废弃山神庙的破门被风吹开了，庙里空荡荡的神龛前，不知何时摆了双草鞋，鞋面上还沾着新鲜的泥。
“有人来过？”他刚要走过去，飞蛊突然在玉盒里疯狂撞动，触角直挺挺指向神龛。墨渊眯眼一看，神龛后壁上竟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潭底有眼，看则入窍；虫从眼出，窍通诡渊”
最后那个“渊”字刻得极深，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旁边还有道暗红色的划痕，蜿蜒着拖到庙门外，正好伸进潭水里。
系统突然弹窗：【检测到强烈精神污染，建议佩戴破妄镜（未获取）。警告：直视潭底可能导致意识被侵蚀。】
“早不说晚不说，这时候掉链子。”墨渊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清风道长的话，把飞蛊从玉盒里放了出来。小家伙扑腾着翅膀飞到潭面上，在某块油膜上方盘旋片刻，突然冲墨渊甩了甩触角，然后一头扎进水里。
“嘿，还挺勇敢。”墨渊刚想夸一句，潭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像是有什么大家伙要钻出来。斩尘剑“嗡”地出鞘，红光裹着剑气劈向水面，却被潭里冒出的黑雾挡了回来。
黑雾里慢慢浮起个影子，像是尊石像，浑身裹着水草和黑泥，唯独双眼的位置空着，黑洞洞的，正往外淌黑虫。墨渊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山神庙里该有的神像吗？怎么泡在潭里了？
“你是砸像的那个？”他试探着喊了句，神像突然动了，空眼窝里的黑虫猛地朝他扑来。墨渊举剑就砍，却发现这些虫子落地后竟化成了水，顺着地面流回潭里，在地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救……我……”
这时，水里的飞蛊突然冒了出来，触角卷着片鱼鳞似的东西，拼命往墨渊手里塞。那东西冰凉滑腻，表面刻着螺旋状的纹路，看着像块玉佩。墨渊刚接住，潭底突然传来巨响，神像的胸口裂开个大洞，里面竟嵌着块发光的石头，诡气正从石头缝里往外冒。
《大千录》突然从怀里蹦出来，书页哗啦啦翻到蚀骨潭那页，原本的地图上浮现出一行新字：“潭底窍穴连诡渊，需以‘镇眼石’封之”。
“合着那石头是关键？”墨渊正琢磨着，神像突然张开嘴，喷出股黑雾，直扑他面门。他下意识闭眼，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黑雾撞上一道金光，瞬间散了。再睁眼时，斩尘剑已经自己飞了出去，剑尖正扎在神像胸口的石头上。
“好家伙，还会找弱点。”墨渊刚想叫好，就见神像突然剧烈抖动，胸口的石头裂开细纹，里面钻出无数黑虫，竟在半空织成个网，把斩尘剑困在了中间。
玉盒里的飞蛊急得直转圈，突然冲向虫网，用自己的翅膀去撞那些黑虫。奇怪的是，那些凶得要命的黑虫一碰到它，竟像见了克星似的往后缩。墨渊灵光一闪，想起《大千录》里“虫食道，道食虫”的话——敢情飞蛊是它们的“正道亲戚”？
“上啊小家伙！”他捡起块石头砸向虫网，飞蛊趁机冲进去，用触角碰了碰斩尘剑。锈剑像是被激活了，红光暴涨，瞬间冲破虫网，带着飞蛊直刺那块石头。只听“咔嚓”一声，石头裂开，里面涌出的诡气被剑光一卷，竟慢慢消散了。
神像晃了晃，化作堆碎石，从里面滚出个骨哨。墨渊刚捡起来，系统就响了：【任务完成，奖励破妄镜已发放。检测到诡渊通道未完全封闭，建议……】
话没说完，潭水突然往下陷，露出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洞里传来密密麻麻的虫鸣，听得人头皮发麻。飞蛊吓得钻进墨渊怀里，斩尘剑则直挺挺指向洞口，剑身的锈迹又剥落了些，露出的莹白剑身上，竟映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人被无数虫子裹着。
“这还没完没了了？”墨渊刚把破妄镜掏出来，就见镜子里映出洞口深处有团红光，正慢慢往上浮。而《大千录》落在地上，自动翻开的页面上，浮现出三个字：“诡渊主”
潭边的阴风突然变急，吹得他睁不开眼。等风停时，洞口已经被重新合拢的潭水盖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手里的骨哨还在发烫，破妄镜里的红光也没了踪影。
“看来这活儿还得续摊。”墨渊把骨哨塞进怀里，看了眼飞回玉盒的飞蛊，“走了，回龙虎山找清风老道问问，这诡渊主是何方神圣。”
飞蛊再次升空时，墨渊回头望了眼蚀骨潭，只见潭水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水面上那层油膜似的东西，不知何时凝成了张人脸的形状，正对着他缓缓笑了笑。
斩尘剑在他背后轻轻震颤，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畏惧。墨渊摸了摸怀里的《大千录》，突然觉得这趟差事，怕是要比院长说的“麻烦”，麻烦上十倍不止。
飞回龙虎山时，天色已近黄昏。墨渊刚落在道观门口，就见清风道长背着手站在石阶上，拂尘的银丝在暮色里泛着白，手里还捏着张黄符，符纸边缘都焦了。
“你可算回来了。”老道把黄符塞进袖袋，盯着他怀里的玉盒皱眉，“飞蛊身上沾了诡渊气，赶紧用《大千录》的金光扫一扫。”
墨渊刚掏出书，飞蛊突然从玉盒里钻出来，直挺挺冲向书页。金光裹着小家伙翻了个圈，原本黯淡的翅膀瞬间亮了几分，只是触角尖还沾着点黑，怎么也蹭不掉。
“蚀骨潭底下有啥？”清风道长拽着他往偏殿走，刚进门就反手扣上了门，“我这观里的护山大阵刚才动了，有人在山门外放了只‘听风虫’，怕是盯上你了。”
墨渊刚把骨哨掏出来，老道突然按住他的手，脸色骤变：“这是‘诡渊主’的信物！三百年前虫母被斩时，就有这么只骨哨从诡渊里飘出来，当时抓哨子的小道童，第二天就成了虫傀儡！”
这话刚落，骨哨突然自己响了，呜呜的声音像哭，偏殿墙角的阴影里瞬间爬满细缝，无数芝麻大的黑虫从缝里涌出来，却在离《大千录》三尺远的地方停下，怎么也不敢往前挪。
斩尘剑“嗡”地出鞘，红光扫过墙角，黑虫纷纷化为黑烟，只留下几道抓痕似的沟壑。墨渊盯着沟壑里残留的银光，突然想起蚀骨潭底的镇眼石——那石头裂开时，也溅过这样的光。
“诡渊主到底是啥？”他戳了戳还在响的骨哨，哨声突然停了，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三日后，龙虎山见”
系统紧跟着弹窗：【紧急预警：诡渊主已锁定宿主，威胁等级：灭顶。任务：联合龙虎山布下“九锁绝虫阵”，奖励“万虫避”香囊一枚。】
“万虫避？听着挺实用。”墨渊刚把骨哨揣回去，就见清风道长搬来个积灰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八柄短剑，剑身都刻着虫纹，唯独缺了中间的位置。
“这是当年布阵用的‘锁虫剑’，本有九柄，最后一柄……”老道指了指墨渊背后的斩尘剑，“三百年前就跟着第一任持录人失踪了，没想到竟在你手里。”
《大千录》突然“啪”地拍在桌上，书页散开，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阵图，九柄剑的位置标得清清楚楚，中间的空位旁写着“斩尘为枢”。
“合着我这剑还是核心部件？”墨渊正琢磨着，窗外突然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比蚀骨潭的虫鸣还吓人。老道冲到窗边一看，脸都白了：“是‘蚀月虫’！它们专啃法器灵脉，这是来拆阵眼的！”
墨渊抓起斩尘剑就往外冲，刚到院子就见漫天黑虫遮了月亮，道观的琉璃瓦被啃得“咯吱”响，几尊镇门石狮的眼睛都被蛀空了。飞蛊突然从玉盒里飞出来，在虫群里炸开团金光，竟震落了一片虫，只是小家伙自己也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
“你这小家伙还挺能打。”墨渊举剑劈开扑来的虫群，突然发现斩尘剑的红光扫过之处，虫尸落地会化成银粉，飘向道观的八个方向——正好是锁虫剑该放的位置。
“道长！快摆阵！”他大喊着挥剑转圈，红光在院里织成个圈，把虫群挡在外面。清风道长赶紧把八柄锁虫剑插进对应的方位，最后一柄刚落地，墨渊背后的斩尘剑突然腾空而起，“哐当”一声嵌进阵眼，九道剑光瞬间连成网，把整个龙虎山罩在了里面。
虫群撞在光网上，像雨点似的往下掉，落地就化银粉。可没过片刻，光网突然晃了晃，网眼竟被什么东西啃出了细缝——墨渊低头一看，骨哨正从怀里滚出来，在地上转着圈，哨口对着阵眼的方向。
“好家伙，自己人拆自己台？”他一脚踩住骨哨，就听山门外传来个阴恻恻的声音，像无数虫鸣凑在一起：“持录人，把剑给我，饶你道观不死。”
斩尘剑突然发出龙吟似的轰鸣，红光暴涨，光网上的细缝瞬间合上。墨渊摸着发烫的剑身，突然笑了：“有本事自己来拿。”
山门外的声音没了，虫群却像疯了似的撞网，连飞蛊都累得趴在玉盒里喘气。清风道长抹了把汗：“撑不过三更，得想办法毁了那骨哨，它是诡渊主的耳目。”
墨渊刚捡起骨哨，就见《大千录》的书页卷起来，像只手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他突然想起蚀骨潭底的镇眼石，又看了看斩尘剑的红光——或许，能用剑火烧了这哨子？
他举剑就要劈，骨哨突然炸开团黑雾，里面浮出张人脸，眉眼竟和墨渊有三分像。“你本是诡渊的人，何必护着这些道士？”人脸笑着说，黑雾里伸出无数虫爪，直抓他怀里的《大千录》。
“谁跟你是一伙的！”墨渊挥剑就砍，红光劈在黑雾上，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骨哨“咔嚓”裂了道缝。就在这时，飞蛊突然冲过去，用翅膀死死按住裂缝，小家伙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却死活不松劲。
“傻东西！”墨渊眼眶一热，举剑刺向骨哨中心。红光穿哨而过，黑雾瞬间溃散，飞蛊掉在地上，翅膀已经焦了大半，却还晃悠着触角，朝他摆了摆。
山门外的虫群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纷纷往下掉。光网上的九道剑光慢慢淡去，斩尘剑“当啷”落在地上，剑身上的锈迹又剥落不少，露出的莹白剑身上，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墨渊拱手。
清风道长捡起裂成两半的骨哨，叹了口气：“这只是个分身，诡渊主三天后肯定会亲自来。”
喜欢永夜之蚀请大家收藏：(m.shuzongxs.com)永夜之蚀书纵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