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跟着老道走进龙虎山道观时，正赶上晚课结束，几个小道童抱着经书从偏殿出来，看见他背后那柄还在微微发烫的锈剑，吓得差点把书册摔在地上。
“张师兄，这就是刚才在山门口胡闹的小子？”一个圆脸小道童拽着白胡子老道的袖子，偷偷往墨渊怀里瞟——《大千录》的边角正从衣襟里露出来，泛着淡淡的金光。
老道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瞎看什么，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转头又瞪墨渊，“规矩懂不懂？进观得解剑。”
墨渊刚要把青萍剑解下来，腰间的锈剑突然“嗡”地一声震颤，剑身在夕阳下泛出暗红纹路。老道猛地后退半步：“罢了罢了，这剑你自己看好。”
西厢房里积着薄灰，墨渊刚把《大千录》掏出来想翻两页，书页突然自动翻开，停在“虫母篇”。墨迹未干的字迹里藏着一行小字：“黑虫食道，母巢在阴眼”。
“阴眼？”他正琢磨着，窗外突然传来翅膀振翅的声音。趴在窗台上一看，几只漏网的黑虫正往道观后山飞，翅膀上的黑气在月光下像团活物。
锈剑突然从剑鞘里滑出来，剑尖直勾勾指向后山。墨渊心里咯噔一下——老道说的“道诡异仙”石壁，不就在后山吗？
他摸出怀里的飞蛊，这小家伙缩在玉盒里瑟瑟发抖，触角一个劲往盒底钻。“怕什么，你同类都找上门了。”墨渊戳了戳玉盒，突然听见后山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巨石落地。
系统紧跟着弹窗：【检测到强烈道诡气息，距离目标1000米】
“去看看？”墨渊扛起青萍剑，刚推开门就撞见那个圆脸小道童。小家伙举着个食盒，吓得脸都白了：“道、道长让我送点心……你、你要去哪？”
“后山溜达溜达。”墨渊接过食盒，塞了块桂花糕进嘴里，“对了，你们后山石壁上画的啥？”
小道童咽了口唾沫：“那是祖师爷封印的‘道诡虫母’，据说看一眼就会被虫鸣缠上，三日内必死……”话没说完，后山又是一声巨响，这次还夹杂着翅膀扑腾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锈剑突然腾空而起，拖着墨渊就往后山冲。他踩着月光在林间穿梭，怀里的《大千录》烫得像块烙铁，书页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正慢慢浮现出一行字：
“虫母食锈，剑鸣为饵”
等他冲到石壁前，只见老道正举着拂尘与一团黑雾对峙，黑雾里裹着上百只黑虫，而石壁中央的凹槽里，赫然嵌着颗拳头大的肉瘤，肉瘤上布满眼睛似的纹路，正盯着墨渊手里的锈剑流口水。
“你怎么来了！”老道急得跳脚，“这是虫母本体，它在等你的剑！”
墨渊还没反应过来，锈剑突然挣脱他的手，直挺挺扎进肉瘤里。肉瘤发出凄厉的尖啸，黑雾里的黑虫瞬间炸了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捆在原地——是《大千录》的金光从墨渊怀里涌出来，在半空织成了张网。
“虫食道，道食虫……合着是这么个吃法？”墨渊看着锈剑在肉瘤里搅动，突然明白过来。那些黑虫果然是来抢地盘的，而虫母真正的目标，是能斩道虫的锈剑。
肉瘤渐渐干瘪下去，黑虫们跟着化作黑烟消散。老道瘫坐在地上，看着石壁上渐渐淡去的“道诡异仙”刻字，喃喃道：“三百年了，总算清净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任务完成，奖励道诡罗盘已发放】
墨渊摸出刚出现在兜里的罗盘，指针正滴滴答答转着圈，最后指向道观的方向。他刚想问老道这玩意儿咋用，就见对方盯着他怀里的《大千录》，突然行了个大礼：“原来是持录人驾到，贫道有眼无珠。”
《大千录》在这时轻轻合上，封面上的“大千”二字突然亮起。墨渊摸着发烫的书皮，突然想起院长说过的话：“有些东西找你，不是因为你厉害，是因为你带的东西厉害。”
“道长，借住的事还算数不？”他挠挠头，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我琢磨着，这罗盘指的地方，怕是还得麻烦你指路。”
老道站起身，拂尘一甩：“贫道张清风，以后叫我清风道长便是。先跟我回观里，我给你讲讲三百年前虫母被封印的事——那锈剑的来历，你也该知道了。”
墨渊跟着他往回走，阳光穿过晨雾落在锈剑上，剑身上的锈迹剥落了些，露出底下莹白的剑身。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书，突然觉得这龙虎山的饭，怕是没那么好吃。
回到道观时，早饭的香气正从伙房飘出来。清风道长让小道童给墨渊端来一碗小米粥，自己却捏着胡须盯着那柄锈剑出神，剑身上剥落的锈迹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这剑叫‘斩尘’。”清风道长突然开口，指尖轻轻点了点剑鞘，“三百年前，就是它斩了第一只道诡虫母。只是虫母临死前吐出的诡气缠上了剑身，才成了现在这副锈模样。”
墨渊正啃着酱菜，闻言差点把粥喷出来：“合着我这是捡着个古董？那它咋突然自己蹦出来打怪了？”
“因为你怀里的《大千录》。”清风道长瞥了眼他怀里鼓鼓囊囊的地方，“那书是当年封印虫母的阵眼，书页里藏着‘正道气’，能逼出斩尘剑里的旧力。刚才若不是它织网困住黑虫，咱们俩现在怕是成了虫粪。”
这话刚说完，墨渊怀里的《大千录》突然“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自动翻开到某一页。页面上原本空白的地方，正浮现出一幅地图，标注着龙虎山以北三百里的“蚀骨潭”，旁边还有行小字：“诡气源头，潭底有窍”。
系统紧跟着跳出来：【道诡罗盘已锁定新目标：蚀骨潭。任务：七日内核查诡气源头，奖励“破妄镜”一面。】
“破妄镜？听着能照妖啊。”墨渊摸了摸下巴，突然发现罗盘指针正稳稳指着北方，“道长，这蚀骨潭啥来头？”
清风道长的脸色沉了沉：“那地方邪门得很。三年前有个游方道士去潭边采药，回来后浑身长白毛，没三日就化作一滩黑水，水里还爬出来不少半寸长的小虫子——跟你遇上的黑虫一个模样，就是小了些。”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那个圆脸小道童连滚带爬冲进来，手里举着件道袍，袍子下摆破了个大洞，洞眼周围的布料正慢慢发黑，还冒着丝丝黑气。
“前、前殿的李师兄……他刚才去后山收拾虫母残骸，回来就成这样了！”小道童带着哭腔，“他身上还爬着这玩意儿！”
墨渊凑近一看，道袍破洞处沾着几只芝麻大的黑虫，正拼命往布料里钻。斩尘剑“嗡”地一声震颤，红光闪过，黑虫瞬间化为灰烬，但那片发黑的布料却像被火烧过似的，慢慢腐朽成粉末。
“是诡气残留。”清风道长捏着道袍残片，指节泛白，“虫母虽死，诡气却顺着潭水蔓延开了。蚀骨潭那边怕是早就成了黑虫的老巢。”
墨渊突然想起刚才地图上的“潭底有窍”，心里咯噔一下：“那窍……不会是通着啥更吓人的地方吧？”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风中夹杂着密密麻麻的虫鸣，听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斩尘剑猛地腾空，剑尖直指北方，剑身上的锈迹又剥落又剥落了些，露出的莹白剑身上，竟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模糊不清，却透着股狠劲。
“看来斩尘剑也急着去干活。”墨渊抓起剑鞘往背上一甩，又把《大千录》揣紧了些，“道长，我这就动身？”
清风道长从怀里摸出个黄纸包递给她：“这里面是‘驱诡符’，遇着黑虫多的地方就烧一张。对了，蚀骨潭边有座废弃的山神庙，你可以在那儿落脚——只是庙里的神像十年前就被人砸了，据说砸像的人后来疯疯癫癫，总说看见神像在水里招手。”
墨渊接过纸包塞进怀里，刚走到门口，又被清风道长叫住。老道指了指他腰间的飞蛊玉盒：“把这小家伙带上。它是正经飞蛊，能闻出诡气的味道，比你那罗盘靠谱。”
玉盒里的飞蛊像是听懂了，突然用触角敲了敲盒壁，发出“哒哒”的轻响。墨渊笑着拍了拍玉盒：“行，带你去见世面。”
走出道观时，阳光正好。斩尘剑在他背后微微发烫，像揣了个小暖炉。墨渊回头望了眼龙虎山的金顶，突然想起院长常说的“麻烦总跟着线索跑”，忍不住笑了——这趟活儿要是干完，高低得让院长加钱。
他踩着飞蛊往北方去，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怀里的《大千录》轻轻震动，像是在应和着什么。三百里外的蚀骨潭，此刻正泛着乌黑的浪花，潭水深处，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水底的窍穴，慢慢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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