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陆然立刻就给清理部打去了电话。
值班人员略带歉意的声音从听筒里溢出：“实在抱歉，所有清理队员都在外执行任务，目前部里只有我一人值班。” 对方迅速记下陆然报告的地址，承诺清理人员归队后即刻出发。
清理部无法及时支援，放任被污染的外卖员在外游荡显然风险巨大。
陆然与宋赞商议后，立刻找到经理，借了一间闲置房间，将外卖员暂时安置其中。为防止意外，两人也一同守在房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章信的新指示来得比预想更快。
十几分钟后，通讯器震动起来，指令要求陆然与宋赞即刻前往西区小广场。
可清理部的支援尚未抵达，总不能将污染源独自留下，两人对视一眼，无奈之下只能押着外卖员一同启程，同时再次向清理部发送了位置更新信息。
出租车停在广场外围，陆然与宋赞押着被污染的外卖员刚下车，就撞见清理部的同事正接收其他污染源。
这场意外的“偶遇”倒省了周折，两人迅速完成交接，快步朝着广场中央的章信走去。
“白宇和梅枚呢？”陆然扫视四周，暮色中只看到零星几个路人。
章信指了指广场入口，平板电脑在石桌上泛着冷光：“去买饭了。你俩还没吃吧？等会儿一起填填肚子。”
话音刚落，白宇和梅枚的身影便出现在视野里，两人抱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踩着满地落叶匆匆赶来。
五人围坐在石桌旁，就着凉透的夜风扒拉着盒饭，偶尔低声交流两句调查进展。
这个小广场周围有几个大型商场，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小广场上挤满了人。
深秋的凉意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陆然裹紧单薄的外套，看着广场热闹的人群，忽然注意到人群中偶尔闪过几个穿着荧光色工作服的外卖员。
他们的车子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包装袋上的油渍在路灯下洇成深色的斑点，像极了污染者皮肤上蔓延的纹路。
章信突然放下筷子，平板电脑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信息在微光中闪烁。
“总部派了第2队和第4队支援。”章信指尖划过屏幕，“他们负责处理污染事件，我们的核心任务是揪出污染源。只有掐断源头，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神色凝重，“接下来的调查重点还是刘勇。宋赞、陆然，你们去外卖员登记中心，筛查所有登记信息，尤其是与刘勇接触的外卖员”
“白宇、梅枚，深挖刘勇近一个月的行踪记录，尤其是被污染前的每一个细节。”
“还有被污染之后，开始送外卖之后的路线，看看还能不能查到当时的监控。”
“这项任务可能较为复杂，且天色已晚，但时间紧迫。目前特处中心已暂停处理其他污染事件， 除非是特级紧急情况，全体人员正全力攻坚此次污染危机。”
章信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指节叩了叩石桌边缘，“我稍后要回中心一趟，途中若有任何动向，务必第一时间汇报。”
四人同时应声 “明白”，
部署完毕，陆然与宋赞立刻起身。
他们的任务是筛查全城外卖员信息，而关键突破口就在罗岗区的外卖配送站，昨天刚和章信来过一趟，陆然对路线早已熟稔。
暮色浸透街巷时，两人抵达配送站。
玻璃门内的白炽灯将负责人的笑脸切割得格外清晰、，正是昨天那位穿深蓝色马甲的中年人。
他远远看见陆然的身影，立刻堆起笑迎上来，“两位警官今晚又辛苦啦，需要什么资料尽管说，咱们全力配合……”
宋赞没接话，直接掏出电子取证设备：“先调取出城通道监控覆盖范围内的外卖员名单，包括姓名、入职时间、近期配送路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 “超时扣钱” 的红色标语，“重点是，近期出现异常的外卖员。”
外卖员确实是门槛低、来钱快的活计， 陆然望着负责人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人员名单，忽然想起自己曾在招聘网站上划过的 “骑手月入过万” 广告。
那时他刚刚高中毕业，也考虑过送外卖，因为这是不看学历也不看畸变指数的工作，但是他平常很少出去，很多路线尤其是内城区的路线太不熟悉，也没有车，只能作罢，最终鬼使神差地报名去了城外污染区 。
负责人在电脑中找出了罗岗城登记在册的所有外卖员的信息。
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人员信息，陆然和白宇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这样看下去即使看到第二天，他们也不会找到任何线索。
而且这个信息表并不是实时更新的，宋赞的指尖重重敲在键盘上，调出某位 “王大军” 的档案 入职时间显示三年前，地址栏却还写着废弃的城中村。
“这些信息根本没法用。” 宋赞扯了扯衣领，喉结因烦躁而上下滚动，“你连员工是否在职都不清楚，还谈什么保险？”
负责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您看这行流动性大，骑手说不干就不干了，我们哪顾得过来更新...... 再说了，他们大多是兼职，不算正式员工......谁会给他们交保险啊。”
陆然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一些私人企业里，这种现象十分普遍，老板不会为员工购买各类保险，尤其是与污染相关的险种，他们只能靠劳动换取固定收入。
看着密密麻麻的信息，陆然心中难免泛起烦躁。
污染源均为近期遭受强烈精神刺激的人员，这类人群往往会出现异于常人的反应，甚至可能精神崩溃，而这正是形成污染源的必要条件。
翻看一会后，陆然决定放弃——这样逐行阅读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他转向一旁的负责人，问道：“你们应该有工作群吧？你是否知道，最近有没有外卖员出现异常情况？比如突然变得暴躁，或者举止与常人不同？””
负责人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个我还真没留意，虽说我是负责人，但他们每天和我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有些人甚至只有在结工资时才见得上一面。”
“你要是想问什么，我可以在群里帮你问问其他外卖员。”
陆然点点头：“那你问一下吧，重点问近期有没有异常情况。”
负责人随即在大大小小的工作群里发起询问。陆然和宋赞的视线也从电脑屏幕转向了手机。
此时正值外卖配送高峰期，消息回复并不及时，但仍有不少人陆续回应。
然而，这些信息大多是家长里短：谁和谁吵架了、谁被投诉了、谁因下午睡了一觉导致外卖被偷，还有人提到被客人辱骂后大哭一场，密密麻麻的回复中，两人不得不逐条翻看。
很快，陆然从信息里筛选出三条可疑线索。
他向负责人索要了这三名外卖员的送单记录，经对比排查，一个叫何生的外卖员进入了陆然和宋赞的视线，他曾在刘勇被污染的时间节点附近为其送过餐。
“这个外卖员现在在哪？能联系上吗？”陆然指着何生的名字问道。
负责人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忘了！这人的信息没来得及撤销，他已经不做外卖员了。”
“为什么？”宋赞心头一紧，难道对方已被污染？
“他死了，一个多月前跳湖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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