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房间后，林宋直接更衣入睡。
什么查案，什么赋税，此刻都被他抛诸脑后。
第二天一早，处理了一下公务后，林宋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刘青竹前往彩画堂。
柳半妆借钱帮他付了那一万两，虽然在他看来没什么必要。
甚至有些帮倒忙。
但出发点是好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感谢一番。
说起来，彩画堂虽然隶属教坊司，是官营青楼，但林宋的前身，并没有去过彩画堂。
一开始林宋还以为，是他前身不知道那里。
后来问过李二虎，才知道官员是不允许去官营青楼狎妓的。
不过他这应该不算是狎妓，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不同于得月楼建在繁华闹市，彩画堂的位置，较为偏僻。
但来往的人，丝毫不输于得月楼。
“小王爷，半妆是不接客的。”
刚一进去，林宋就发现大堂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为首，旁边几个侍从，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围在中间。
贵公子不屑地瞥了一眼老鸨，一甩手中折扇：“那是对别人，难道本王来了，还不接客？”
“小王爷能来，是你们的荣幸。”
“你个老婊子不恭迎就算了，还敢阻拦，不想活了？”
一旁的侍从，捧哏的捧哏，威胁的威胁，还有一两个，甚至迈步上前，想要动手。
看这熟练地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老鸨连忙后退闪开，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小王爷，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仁宗曾明令禁止，官员不得到官营青楼狎妓。”
小王爷脸色一寒，冷笑着说道：“你是在威胁本王？”
“我怎么敢。”
老鸨摇了摇头：“不过如果小王爷执意要半妆接客，那我也会依律禀报礼部和教坊司。”
丝毫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林宋啧啧称奇地点了点头。
这个老鸨，倒是颇有骨气。
这殊为不易。
被老鸨的态度一摄，小王爷明显有些挂不住脸，阴厉地说道：“你当真要拦本王？”
说着，给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立即捏着拳，步步紧逼向老鸨。
给老鸨施加压力。
老鸨一步一步后退，待到退无可退时，厉声说道：“小王爷，纵奴打人，是违法的。”
“本王看管不严。”
小王爷无所谓地抖了抖肩，看没有人再阻拦他，迈步就要上楼。
老鸨一时气结，想要上前阻拦，但身前围着几个侍从，根本就越不过去。
情急之下，高声喝到：“林大人当面，你敢行此违法之事？”
小王爷和在旁边看戏的林宋，都是一愣。
前者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老鸨口中的林大人是谁。
而后者，则是没想到，老鸨不但看到他进了彩画堂，同时也认出了他。
而且还很机智的，将祸水东引。
不过这件事，关系到柳半妆，他本身就是要出来阻拦的。
倒也没怎么在意。
迈步走到小王爷面前，一脸威严地说道：“小小辅国中尉，别人尊称你一声小王爷，你就敢自称本王？”
“如此逾礼，谁给你勇气？”
刚刚在旁边看戏时，他从吃瓜群众的口中得知，眼前这个自称“本王”的，不过是辽江郡王府的旁系，徐瀚云。
第一代辽江郡王的第五世孙。
也就是说，到了他这里，爵位已经降低成辅国中尉。
虽然依旧世袭罔替，但其实已经没落了。
现在还敢自称“本王”，那是真的大胆。
徐瀚云被林宋一唬，瞬间没了胆气，色厉内荏地说道：“本……我自己叫着玩的，我伯父都没说我，要你来管！”
说到自己的伯父，徐瀚云明显又有了胆气。
居高临下地仰着头，将下巴对准林宋。
“好，那本官就如实将今日之事，告知辽江郡王，并上禀宗人府和礼部。”
说完，林宋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徐瀚云一慌，连忙上前拉住林宋：“林大人，万事皆好商量。”
如果林宋这么办，他很清楚，等待他的是什么惩罚。
降俸禄是小事，严重点，甚至会革爵。
压低声音，想要说些软话时，有个侍从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后，徐瀚云冷笑着看向林宋：“我道是什么大官，原来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知县。”
“还上报宗人府？你配吗？”
“见到本……咳，见到我，还不跪地请安？”
瞬间就恢复了原来趾高气扬的嚣张气焰，蠢蠢欲动地甚至想让自己的侍从上来教训一下林宋。
“哈哈，滑天下之大稽。”
林宋笑着拍了拍徐瀚云的肩膀。
旁边的侍从见状，以为林宋是要动手，连忙要冲过来抓住林宋。
但有一个算一个，还没走到近前，就被刘青竹拦下。
一脚一拳，就是两个人惨呼着倒下。
“光天化日之下，尔等敢袭击朝廷命官！”林宋抢先一步，怒喝道。
徐瀚云张了张嘴，憋屈地看了一眼林宋，这句话，原本是他要说的。
看着自己的侍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怒视着林宋：“你一个小小的县官，敢对我动手？”
林宋笑着摇了摇头，反口讥讽道：“你一个小小辅国中尉，敢在本官治地上，对本官指手画脚？”
说真的，除非此刻是辽江郡王当面，林宋还会给一些颜面。
像徐瀚云这种，他得罪也就得罪了，实质影响并不大。
因为在大周朝，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虽然可以开府，但都是没有实权和封邑的。
不管是哪个时空，哪个朝代，削藩，都是常见的操作。
毕竟尾大不掉，没有哪个中央集权政府，会容忍这些王爷们掌握权利。
也因此，他们虽然享受着极高的俸禄，但实际权利还比不上一些芝麻官。
不过毕竟是天子宗亲，关系网极为广大。
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们出手，自然就会有官员去帮忙。
但，那也仅限于，世袭王爷称号和爵位的嫡系。
像徐瀚云这种，也就屁股上插狗尾草，硬装大尾巴狼。
徐瀚云脸色一黑，憋了半天，也没放出来一个屁。
“徐王爷还不走，是想留在这吃午饭吗？”
林宋瞪了一眼徐瀚云，伸手一拉，将徐瀚云拉下了楼梯。
“你！”
猛然被拉下来，徐瀚云一个趔驰，差点摔倒在地上。
脸色铁青地指着林宋，“你”了几声后，甩袖出了彩画堂。
几个狗腿子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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