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剑宗的护山大阵在晨曦中泛起涟漪，三十六道剑光划破云层，如青莲绽放般在典籍阁上空列成北斗。为首的年轻修士身着月白剑袍，剑柄缠绕的赤焰穗子随剑气猎猎作响——正是苏妄尘座下首徒林砚秋，此刻他眼中燃着怒火，俯瞰着被剑雨笼罩的玄衣身影。
“炼陨境蝼蚁也敢闯我青岚禁地？”林砚秋剑诀一掐，七十二柄本命剑从剑域中升起，在神道一头顶凝聚成倒悬的莲花剑阵，“今日便让你见识，我青岚‘太初剑域’的威严！”
神道一抬手接住劈来的青钢剑，玄冥战枪上的齿轮纹路突然泛起微光，枪尖轻轻一颤，那柄中品灵器竟如黄油般融化。他抬头望向剑阵缝隙间的天空，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自苍澜城屠城后，他的炼陨境肉身已能硬抗中品灵器，但面对三十六位命核境修士的合击，掌心仍在隐隐发颤。
“青岚剑派的小辈，只会以多欺少？”神道一踏碎足下飞剑，战枪横扫带出归墟浊气，将三柄袭向腰腹的长剑震成齑粉，“三日前你们副剑主苍焱鸣，可是连我的命盘都推不开。”
这话如惊雷般在剑阵中炸开。林砚秋瞳孔骤缩，他分明记得昨日查看问心殿时，殿内关于苍焱鸣的记载已全部消失，唯有墙角残留的半片金鳞让他心悸。此刻神道一提起这个禁忌般的名字，让他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颤抖。
“休要胡言！”左侧传来清冷女声，苏妄尘亲传弟子楚晚晴御使本命剑“霜华”突刺，剑身上的冰棱纹路在神道一胸前划出五道血痕，“剑主大人在剑池闭关，你以为闯得典籍阁便能拿走荒典？”
血珠溅在战枪上，竟被齿轮纹路瞬间吸收。神道一感觉命核处的裂痕传来暖意，那是归墟浊气与荒典残页的共鸣。他低头看着胸前迅速愈合的伤口，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让人心悸的疯狂：“荒典？你们青岚奉为至宝的残页，不过是我开棺的钥匙！”
话未落音，战枪已化作万千残影。神道一施展出从赤焰宗残卷中悟得的“焚天九斩”，每一道枪芒都裹挟着庚金灵气，竟将七十二剑域斩出蛛网般的裂痕。林砚秋骇然发现，对方的攻击中竟带着一丝混沌气息，那是连天道法则都无法完全解析的力量。
“他在吸收我们的剑意！”楚晚晴惊觉自己的霜华剑速度变慢，本命剑与神识的联系正被某种力量撕裂，“结‘太初锁魂阵’！用剑心锁链困死他！”
三十六道血色锁链从剑域中探出，链身刻满青岚宗祖传的困仙纹。神道一正要举枪劈砍，忽然感觉浑身如坠冰窟，识海中封不明的分魂传来尖锐警示：“本体，这些锁链连接着他们的本命剑魄，强行斩断会遭反噬！”
锁链瞬间缠上他的四肢，齿轮状的瞳孔中第一次闪过凝重。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道锁链都在抽取他的寿元——这是青岚剑派专门对付魔头的禁术，以自身剑意编织因果网，将敌人困在“必死”的命运轨迹中。
“神道一，你屠我苍澜城万魂时，可曾想过有今日？”林砚秋踏剑上前，剑穗上的赤焰化作锁链的引路灯，“今日便让你血债血偿，以你的命核祭剑！”
战枪“当啷”落地，神道一被锁链拽得单膝跪地。他看着周围修士眼中的恨意，忽然想起在地球时，那些举着燃烧瓶包围实验室的人群——同样的眼神，同样的正义凛然，却同样看不见混沌背后的真相。
“你们口中的万魂，不过是天道选中的蝼蚁。”神道一抬头，嘴角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金芒，“苍澜城的婴儿寿元，是我突破炼陨境的药引；你们的剑心锁链，是我参悟因果法则的教材。”他忽然露出森然笑意，“我怎走不了——!”
话未说完，锁链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神道一周身腾起血色雾气，那些被抽取的寿元竟顺着锁链逆流而回，他分明看见自己的命核上，一道由齿轮和骨纹构成的印记正在缓缓亮起。
“你们以为，困住我的肉身，便能困住我的道？”神道一的声音突然低沉如暮鼓，“我从归墟浊浪中爬出来，从荒典残页里偷来力量，连天道都不敢正面阻我，你们——”战枪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算什么东西！”
血色雾气化作实质，竟将三十六柄本命剑震得倒飞。林砚秋等人骇然发现，神道一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皮肤下的骨骼泛着金属光泽——那是燃烧寿元催动禁术的征兆。
“焚骨禁法！他要燃烧寿元强行突破！”楚晚晴的霜华剑“当啷”落地，她看见神道一背后浮现出模糊的背棺虚影，棺木上的“玄尊”二字虽未完全显化，却让她的识海传来万剑穿魂的剧痛。
“三百年寿元，换你们青莲剑域的破绽。”神道一握住战枪的手已满是血泡，却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结印，“记住了，今日不是你们困住我，而是我——”战枪突然刺向自己心口，“借你们的剑阵，炼我的骨核！”
鲜血溅在剑阵中央，整个护山大阵剧烈震颤。神道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命核中苏醒，那是苍焱鸣曾在因果长河中看到的混沌法则，此刻正顺着他燃烧的寿元，在识海深处凝聚出齿轮状的纹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林砚秋拼尽全力催动剑域，却看见神道一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唯有那柄玄冥战枪留在原地，枪柄上的齿轮突然转动，在虚空中撕开一道裂缝。
“记住我的话。”裂缝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燃烧寿元后的沙哑，“你们怕我踏碎九域，但真正的恐惧——”裂缝中闪过齿轮状的微光，“是你们永远不知道，当我真正成长起来，会把这狗屁天道，撕成多少片！”
下一刻，战枪化作流光没入裂缝，只留下漫天剑雨和目瞪口呆的青岚弟子。林砚秋踉跄着捡起战枪，忽然发现枪柄上多了一道新刻的纹路——那是一朵正在崩解的青莲，花瓣上凝结着四个字：“剑域已破”。
“师兄，他……他燃烧了至少三百年寿元！”楚晚晴看着神道一留下的血色脚印，那些脚印竟在接触地面时化作尘埃，仿佛此人从未存在过，“这样的禁术，连命核境修士都不敢轻易使用！”
林砚秋凝视着逐渐消散的裂缝，忽然注意到远处剑池方向传来剑气轰鸣——苏妄尘出关了。他想起神道一最后那句话，想起问心殿中消失的副剑主，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个被他们视为魔头的修士，燃烧寿元时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让天道都胆寒的疯狂。
“去典籍阁！”林砚秋突然惊醒，“快查看荒典残页是否……”
话音未落，典籍阁深处传来玉匣破碎的声音。当众人冲进去时，只见最深处的檀木架上，本该存放荒典残页的玉匣已化作齑粉，唯有一抹玄色衣角在穿堂风中轻轻扬起，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千里之外的空间乱流中，神道一靠在裂缝边缘，看着自己布满裂痕的双手。三百年寿元的燃烧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却也让命核中的荒典残页与归墟浊气完全融合。他能清晰感受到，识海中封不明的分魂正在发生蜕变，那半张由齿轮和骨纹构成的面孔，此刻已能模糊开口：
“本体，青莲剑派的剑域……”
“不过是土鸡瓦狗。”神道一擦去嘴角的金血，忽然露出笑容，“他们越想困住我，我越要在这九域天道的棋盘上，走出最疯癫的一步。”他望向裂缝深处，那里隐约可见归墟镜渊的浊浪，“下一站，赤焰宗。那些老东西藏了百年的荒典残页，该物归原主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没入混沌。而在青岚剑派的剑池中，苏妄尘望着问心殿方向的细雪，忽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她指尖抚过眉心的剑痕，那里正传来与神道一相同的寿元燃烧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将他们的命运，更紧密地绑在一起。
“玄尊……”苏妄尘喃喃自语，她不知道这个从未听过的称号为何会出现在脑海，只记得在归墟核心看到的画面：背棺者踏碎时空，棺中女子的面容，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当晨钟在青岚山响起时，首徒林砚秋跪在问心殿外，望着殿内完好如初的太初命盘，忽然发现墙角的尘埃中，那半片似剑非剑的金鳞正在发光。他伸手去捡，金鳞却化作流光没入眉心，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陌生的名字：苍焱鸣。
但下一刻，记忆又被混沌抹去。林砚秋摇摇头，只当是错觉，却没注意到，命盘上的某道星轨，此刻正悄然改变方向，指向了归墟镜渊深处——那里，神道一留下的血脚印，正在浊浪中凝结成骨纹，每一道都刻着同一句话：“天道要我死，我偏要在因果长河里，踩出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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