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未流便被生机修复；脊椎时而如烙铁灼烧，时而被清凉浸润。最痛苦的是头颅——仿佛有两把凿子同时从左右太阳穴刺入，在脑浆中搅动。
泉水开始剧烈翻腾。
银色光点疯狂涌入姬烨体内，像是在调和这两股相斥的力量。渐渐地，痛苦开始减轻。两种力量不再厮杀，而是沿着各自的经脉运行：
右半身，赤红力量如岩浆奔涌；
左半身，青色光芒在滋养经脉。
四个时辰后，泉水恢复了平静。
姬烨浮出水面，浑身湿透却不见一滴水珠——那些液体在接触他皮肤的瞬间就被蒸发或冻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右手掌心浮现赤红纹路，如同燃烧的火焰；
左手手背覆盖着细密的青色鳞片，泛着金属冷光。
右眼蕴藏着焚尽八荒的暴虐，
左眼却已化作翡翠般的青色，瞳孔中似有草木生长、枯荣轮转。
泉水已经变得清澈见底，那些银色光点全部消失了，仿佛精华都被吸收殆尽。
“姬...姬兄？”王一刀战战兢兢地凑过来，“你...你还认得我吗？”
姬烨缓缓转头。当那双异色瞳看向王一刀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
姬烨站在池边，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试着握拳，空气在掌心爆出一声脆响——力量确实比之前更强了，但这种一半炽热一半生机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生生拼凑起来的怪物。
“这感觉......”姬烨试着活动手指，右手指节发出烙铁般的暗红色，左手五指却焕发出勃勃生机。他忽然朝岩壁挥出一拳，右拳在接触石壁的瞬间，岩石竟如蜡油般融化，却又被左手封住成为琉璃结晶。
王一刀倒吸一口凉气：“乖乖！你这手比铁匠铺的炉子还烫！”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那些琉璃结晶。
“别碰！”姬烨急忙拦住他，“温度还没散尽......”话音未落，那些结晶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姬烨左臂鳞片上撞出叮叮脆响。
青蚺王庞大的身躯盘踞在一旁，见他适应得差不多了，便用头顶了顶他的后背，随后转向洞穴深处的一处石壁。
姬烨顺着它的指引望去。
石壁上刻满了古老而神秘的符文，那些纹路像是活物般微微发光，在幽暗的洞穴中格外显眼。石壁正中，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周围环绕着九条细密的刻痕，如同九条小蛇首尾相连。
“这是......”姬烨皱眉。
王一刀凑过来，啧啧称奇：“哎呦，这花纹挺别致啊！像不像九条蚯蚓在转圈？”
姬烨没理他，伸手按向凹槽。
就在他的掌心接触到凹槽的瞬间——
“咔嗒。”
一声轻响，九条“小蛇”突然开始游动！它们首尾分离，沿着石壁上的纹路迅速爬行，最终在石壁四周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紧接着，石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王一刀瞪大眼睛：“我的亲娘哎！这比变戏法还神奇！”他伸手在原本是石壁的位置挥了挥，“姬兄，你说咱们要是把这手艺学去，开个戏班子是不是能赚大钱？”
姬烨懒得搭理他的胡言乱语，迈步走进石室。
石室宽敞而简洁。正中央摆着一张古朴的石案，案桌上悬浮着一撮金针，针尖朝下，微微颤动；左侧有一簇幽蓝色的火苗，无根无源，却燃烧不熄；右侧则放着一个蒲团，看起来平平无奇。
看到金针的瞬间，姬烨一阵惊喜。
——太熟悉了。
养父姬文博从小就用这种金针为他封脉，也给村民们治病。那些细如发丝的金针，每一根都承载着太多记忆。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手接住悬浮的金针。
另一边，王一刀正围着那簇幽蓝火苗打转：“这火苗真奇怪啊，怎么点着的？”
话音未落，他背上的断魂刀突然“铮”的一声出鞘，径直飞向火苗！
“哎哎哎！我的刀！”王一刀大惊失色，一个飞扑想去抓刀，却扑了个空。
断魂刀悬浮在火苗上方，刀身被幽蓝火焰包裹。渐渐地，原本的刀身开始龟裂、剥落，露出里面银白色的真正刀身。刀锋上浮现出白虎纹路，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瞬间充斥整个石室！
王一刀目瞪口呆：“我的刀......原来这么帅？！”
青蚺王缓缓游入石室，巨大的身躯盘绕在蒲团周围，金色的竖瞳看向姬烨，又看向蒲团，似乎在示意他什么。
当他双脚踏上蒲团的瞬间，悬浮的金针突然齐声嗡鸣。一段跨越时空的神念直接灌入脑海：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双脉者，天地之忌也。左脉主生，右脉主杀；青鳞补天，赤血焚天。然阴阳相冲，必遭反噬......”
姬烨怔在原地。原来养父一直用金针为他封脉，是因为他体内本就存在两种血脉！
金针在姬烨掌心微微颤动，如同活物般传递着古老的信息。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
眼前浮现出一具透明的人体经络图，赤红与青色两股能量在其中奔流。每当两股力量交汇时，经络就会剧烈震颤，出现裂痕。九枚金针突然飞起，精准刺入九个要穴，将即将暴走的力量疏导分离。
“金针镇脉诀”
虚空中又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身形轮廓与姬烨有七分相似。人影右臂赤红如烙铁，左臂覆满青色鳞片，正在演练某种玄奥的技法。姬烨瞳孔骤缩，目不转睛地盯着虚影的每一个动作。
“原来如此......”姬烨喃喃自语。养父每次施针都刻意让他记住穴位顺序，竟是在为今日铺垫。
————
“嗷——闹鬼啦！”
王一刀的怪叫打破了寂静。只见断魂刀上的白虎纹路竟腾空而起，化作一个身高九尺的虬髯大汉。这大汉浑身肌肉虬结，满脸横肉，头顶还滑稽地翘着两根呆毛。
“哪个不长眼的敢动老子的刀？”大汉声如洪钟，铜铃般的眼睛瞪向王一刀，“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
王一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位好汉...不，这位爷爷...刀是自己飞起来的......”
大汉一把揪住王一刀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放屁！老子明明闻到你拿它切猪肉了！”
空间突然扭曲，两人瞬间消失不见。王一刀被拉进大汉的虚幻空间。
王一刀摔了个狗吃屎，抬头就见那大汉正扛着一柄门板大的砍刀，杀气腾腾地俯视着他。
“听好了小兔崽子！”大汉一脚踩在王一刀背上，“老子是你第十八代祖爷爷王铁柱！当年凭这手白虎刀法，砍遍九州无敌手！”
“铁...铁柱祖爷爷？”王一刀嘴角抽搐，“这名字真好听......”
“少废话！”王铁柱一刀劈下，刀气化作一头吊睛白额虎，“看清楚了，白虎破！”
简单至极的竖劈，却让王一刀浑身毛孔渗出血珠。刀势中蕴含的庚金之气，竟在他皮肤上刻出虎纹图腾。
“练！”大汉甩来一柄锈刀，“练不会就永远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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