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碎裂的声响在洞中回荡，姬烨还未来得及收回拳头，洞口就传来一声怪叫。
“哎呀我去！”王一刀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蹦了进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姬烨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来覆去地检查，“高人！这是真功夫啊！”
姬烨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皱眉抽回手：“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一刀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在篝火旁，从包袱里掏出几个馒头串在树枝上烤。“别提了，”他垂头丧气地说，“我刚下山，就看见我们村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姬烨心头一紧，在他对面坐下：“怎么回事？”
“我偷偷摸到村口，”王一刀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听见那些狗官在挨家挨户搜查，说什么要抓两个逃犯。”他指了指自己和姬烨，“可不就是咱俩嘛！”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姬烨阴晴不定的脸色。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玉珏，那温润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高人，”王一刀突然凑过来，油腻的脸上堆满谄笑，“我爹妈死的早，反正我也回不去了。你刚才那招‘铁拳碎石’教教我呗？我拜你为师！”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姬烨连忙拦住他：“别这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力量从何而来。”他苦笑着看向自己的拳头。
王一刀狐疑地打量着他：“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先天圣体？不用练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那种？”他边说边比划着夸张的动作。
“什么先天圣体？”姬烨一头雾水。
“就是话本里说的啊！”王一刀兴奋地手舞足蹈，“有些人生来就力大无穷，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不过你这更厉害，连练都不用练……”
姬烨无奈地摇摇头，起身收拾行装：“我们得离开这里。官兵既然在搜村，迟早会找到这个山洞。”
“对对对！”王一刀忙不迭地点头，三两口吞下烤热的馒头，“我从后山小路看过，那边没官兵把守。”他麻利地收拾好包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高人，咱们去哪啊？”
姬烨望向洞外渐暗的天色，想起养父临终的嘱托：“我要去找‘娲’……虽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转向王一刀，“你不必跟着我冒险。”
“嘿！这话说的！”王一刀一拍胸脯，油渍斑斑的衣襟上顿时多了个手印，“我王一刀行走江湖，最讲究的就是义气！再说……”他贼兮兮地笑了，“跟着高人混，说不定哪天我也能练成绝世武功呢！”
姬烨被他逗笑了，连日来的阴郁似乎也消散了些。两人收拾妥当，趁着暮色向断龙山深处走去。
走出洞口时，姬烨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暂时的栖身之所。篝火余烬还在闪烁，映照出石壁上那个醒目的拳印。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明自己的身世，为养父和村民们讨回公道。
“走啦高人！”王一刀在前方催促，“再晚山路就不好走啦！”
姬烨收回思绪，大步跟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苍茫暮色中。
————
周朝·天官司寇—青州刑衙
这座阴森的大殿已矗立三百年，青铜灯盏里的鲛油燃着幽蓝火焰，将刑堂照得如同鬼域。这是天官司寇——周王室最隐秘的执法机构，设立在青州府的分支刑衙。
刑堂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个戴青铜饕餮面具的人。面具下的双眼如毒蛇般冰冷，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龟甲，发出“笃、笃”的声响。
堂下跪伏着十余名刑堂官员，额头紧贴地面，冷汗浸透了衣背。
“再详细说说整个过程。”面具人的声音像是从青铜面具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
刑堂主事浑身一颤，急忙回道：“使者大人，据逃回的士兵禀报，那少年原本已被围困，却突然力量暴增……”他咽了口唾沫，“百余名精锐，顷刻间被他屠戮殆尽，只剩寥寥数人逃回。”
“力量暴增时有何异常？”面具人手指一顿。
刑堂主事额头渗出冷汗：“这……下官……”
“啪！”
一道青铜寒光闪过，主事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两侧官员的脸上。无人敢动，无人敢擦。
面具人慢条斯理地甩去青铜匕首上的血珠：“一群酒囊饭袋，连事都问不清楚就敢禀报。”他环视众人，“杀一人，是给你们长记性。”
“传逃兵上堂。”
片刻后，一个浑身是伤的士兵被拖了上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名官员颤声问道：“那人爆发力量前，可有什么异状？”
士兵牙齿打颤：“回、回大人……他双眼突然血红，眼角流血，状若厉鬼……其他……啊！”
青铜匕首贯穿了他的咽喉。
“临阵脱逃，当诛。”面具人收回匕首，在尸体上擦了擦，“听着，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下毒、埋伏、买通山匪——必须找到那两人的行踪。”
他站起身，青铜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既然他已经觉醒，你们只需找到他，然后……”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冷笑，“禀报于我。”
话音未落，烛火猛地一晃。众人再抬头时，刑堂主位已空空如也，只剩那具无头尸体还在汩汩冒血。
“呼——”
堂下众人如蒙大赦，瘫坐在地。有人偷偷抹去脸上的血迹，暗自庆幸——至少，他们不必直面那个可怕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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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龙山后山的羊肠小道上，两个“野兽”正艰难地移动着。
“我说姬兄，就算要打猎，你也不用打这么多猎物吧？”王一刀的声音从一堆毛茸茸的兽皮后面闷闷地传出来。他浑身上下挂满了山鸡、野兔、獐子，甚至还有一头小野猪，只在眼睛部位勉强留出一条缝看路。
姬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肩上扛着一头成年野鹿，腰间挂着五六只野兔，背后还背着用藤条捆好的山鸡，整个人活像个移动的肉铺。
“我们身上没钱，”姬烨喘着气说，“没钱拿什么吃饭？住哪里？”
“那也不用打这么多吧？”王一刀艰难地挪动着，一只野鸡的尾巴毛正好戳在他鼻孔里，“阿嚏！这都把我英俊帅气的外表遮住了，万一有个好看的小娘子相中我，岂不是错失一段姻缘？”
“闭嘴吧，”姬烨压低声音，“我们现在是朝廷通缉犯，你想全集镇的人都认识你？”
“好吧，算你说的有理。”王一刀悻悻地闭上嘴，结果被一只野兔的后腿蹬到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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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镇西市的肉铺前，老板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个“野兽成精”的年轻人。
“这……这都是你们打的？”老板掀开盖在王一刀脸上的野猪腿，露出下面那张沾满兽毛的油腻脸庞。
“新鲜着呢！”王一刀得意地抖了抖身上的猎物，一只山鸡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正好撞在旁边卖陶器的小摊上，顿时鸡飞蛋打。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人最终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王一刀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被肉铺老板收走，小声嘀咕：“那头獐子后腿最适合做火腿了……”
“先找个地方住下。”姬烨警惕地环顾四周，将银子分成两份，一份塞进靴筒，一份藏在腰带夹层里。
王一刀有样学样，结果把银子塞进了自己装五香粉的布袋里。“哎哟我去！”他刚走两步就打了个喷嚏，银子伴着五香粉喷了一地。
“……”姬烨默默扶额，快速帮他把银子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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