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街道办这边。
于师傅跟简述分开后，跟徒弟说了一声就去了街道办。跟钱主任说了后院空地的事。
听了于师傅的话，钱主任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钱主任不由怒道：“于师傅你也是咱们街道的老人了，经管的营造科大大小小的事情，南锣鼓巷有这么大一块空地你能不知道？既然发现了，不什么不一早上报？你们想干什么？”
钱主任再生气，也知道这事不能怪简述。
简述来京市才多久？在此之前，他连院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知道后边还有这么大一块空地的事？
钱主任生气是因为在她的辖区之内，有一万多平米的空地被漏管了。
这已经不是工作失误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渎职！
虽然，这里面也有前任的问题，但她的职责也是不容推卸的。
要是处理不好，可能还会影响她的前程。
于是连忙解释道：“钱主任，我是真不知道有一块那么大的空地。谁没事会爬墙头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于师傅知道这事要是不解释清楚，他也会受牵连，因为前段时间就是他负责97号院的修缮工作。
也怪他粗心，谁能想到这个院子的布局那么怪。
也不知道是哪个二百五设计的。
钱主任脸色不好地打发了于师傅，坐在办公室内想了半天。
知道这件事不能拖，钱主任约了房管处、商业局、交通局的同事，下午在街道办碰头，打算一起去97号院实地考察了一番。
就在钱主任给相关单位打电话时，老齐头带着沙家兄妹，走进了派出所。
老齐头52年就在雨儿胡同派出所看大门，派出所上上下下就没有不认识他老人家的。
老齐头走后，派出所安排了公安人员轮流值班，晚上就由食堂做饭的韩师傅执勤。反正韩师傅两口子平时也是住在食堂里。
老齐头跟站岗的公安打了声招呼，就背着手，带着沙家兄妹往派出所后院走。
走进后院，老齐头让沙满仓把野猪送到食堂去，自己进了王福贵的办公室。
沙满仓不是第一次来派出所了，对这里熟悉的很。知道食堂是在倒座房那边，就应了一声，就带着妹妹往倒座房那边走。
老齐头晃晃悠悠地进了办公室，站在门口咳了两声。
王福贵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看见是老齐头过来了，就把人迎到会客厅那边，手脚麻利地给老齐头倒了一杯茶，说道：“老爷子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老齐头不耐烦他的客套，说道：“简述打了两只小野猪，让满仓给派出所和街道办各送一只，我跟着过来转转，顺便借你这的电话使使。”
王福贵坐在老齐头旁边的沙发上，说道：“上次送来的盐我还没跟他道谢呢，怎么又送过来一只野猪？”
上次沙满仓送盐过来，他不在，是副所王宏接待的。
对了，盐钱还没付呢。
老齐头推拒了王福贵递过来的烟卷，把自己的烟袋锅子拿了出来。
慢条斯理地把烟杆在烟丝袋里划拉了几下拿出来，用左手的大拇指按了按烟锅里的烟丝，就着王福贵打着的火点燃。
在袅袅烟雾中，老齐头说道：“这孩子有些本事，出去一趟就给轧钢厂采购回来2000斤的豆油，上一山就打了一地猎物回来。”
见王福贵感兴趣地侧耳倾听，老齐头继续说道：“现在院子里还有二十只野兔和三十多只野鸡，一百多斤野猪肉……对了，还有一头鹿。”
王福贵眼睛都直了，直接脱口说道：“不是，老爷子，这么多东西，就给我们一头小野猪？是不是少了点啊？”
老齐头白了他一眼，说道：“瞧你那点出息，有你的一份就不错了。”
王福贵说道：“老爷子，我怎么觉得您老这是冲我显摆来了。”
老齐头重重地哼出一个鼻声，不去看他。
王福贵一见，立时明白了。
得，这老爷子就是过来显摆来了，他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您老刚才说要用电话？”
老齐头点了点头说道：“快过节了，老头子想见见老伙计，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聚聚。”
王福贵说道：“需要我回避不？”
老齐头说道：“知道你还不出去？”
王福贵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后边看看，你老慢慢聊。”
说完，王福贵站起来，走出的办公室，出去前，还贴心地把屋门带上了，免得有人打扰到老爷子。
老齐头坐在沙发上，白色的烟雾从嘴里和鼻腔是冒出。
良久，他将烟锅了在烟缸里磕了磕，慢慢站起来，走进王福贵的办公室里间。
拿起桌上电话的话筒拨了一组号码，然后对着话筒说道：“接京北军区疗养院。”
过了大约两分钟，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这里是京北军区疗养院，请问你是哪里？”
老齐头说道：“是我，齐丁庚……”
王福贵出了办公室，去了倒座房的食堂。
沙满仓正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玩。
王福贵看见了，笑着说道：“满仓啊，你过来，王叔问你点事。”
沙满仓低头跟妹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过来，冲着王福贵说道：“王大爷，您找我有事？”
一个称呼直接让王福贵破防，他不满地说道：“不是，满仓啊，你以前不都是叫我王叔的吗？怎么改口叫我大爷了？”
沙满仓说道：“简叔叫您叔，我也只能叫您大爷了，按理我该叫您王爷爷的。”
今年不到五十岁的王福贵连亲孙子都还不知道在哪呢，他可一点也不想这么早就当爷爷，只好说道：“行吧，大爷就大爷吧。”
说着，王福贵把沙满仓拉到身前，小声地问道：“跟你王叔……跟大爷说说，你简叔对你们怎么样？”
沙满仓知道王福贵这是关心他和妹妹，就说道：“简叔说，明年九月送我去上学。”
王福贵知道简述不差钱，既然接手了这两兄妹，生活上应该不会差。于是问道：“为什么是明年？今年不能上吗？”
沙满仓解释道：“简叔说等新邻居搬进来，给小春妮找一个妥贴的人照顾，让我自己跟一段时间。”
王福贵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见他身上还穿着以前的衣服、鞋子，就说道：“你简叔没给你们买几件衣服、鞋子？”
沙满仓说道：“简叔手里没那么多布票，就用自己的衣服给我和妹妹改了一身衣服，我和妹妹舍不得穿，鞋子托贺家婶婶做着呢。”
王福贵知道沙满仓嘴里的贺家婶婶，指得是住在97号外院的贺家老大的媳妇。
沙满仓接着说道：“简叔说过段时间，他抽空去趟纺织厂，给我和妹妹一人做一身棉衣、棉裤。”
王福贵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看来你简叔对你们还不错，那你在那边好好住着，有事就来找大爷，知道吗？”
沙满仓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两张纸，说道：“王大爷，这是盐和野猪的单子。上次我过来送盐，你不在，他们说需要你签字，这次能给一起结了不？”
被一个孩子催债，王神贵有点尴尬，他说道：“行，大爷一会就给你结。”
盐是30斤，按0.14元一斤结算，就是4.2元。
野猪重87斤。生猪的出肉率是在72%到80%之间。野猪低一些，也能达到65%。
57年生猪收购价格为每百斤51元。野猪属于野味，肉不如家猪肥腻，食堂给出的建议收购价是每斤四毛钱，一共是34.8元。
王福贵在两张单子上签了字，又领着沙满仓兄妹去财务室结算货款。
王福贵把39元现金交给沙满仓，说道：“这钱你可得收好了，回去交给你简叔，可别弄掉了”。
39块钱可不是小数，在这个年代，39块钱相当于一个临时工两个月的工资。
沙满仓小声地应道：“我知道。”
几人从财务室出来，就看见老齐头也走出了办公室。
王福贵说道：“老爷子，电话打完了？”
老齐头点了点头，说道：“打完了，过节的时候他们会过来，在这边住两天。”
这事得跟王福贵通个气，免得出了问题，再牵连人家。
至于能不能住下，到时候再说。
王福贵说道：“到时候我让小刘他们多往那边转转。”
这个时候能过来的，都是不在位的老首长，只要别让人冲撞了他们，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就行，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他们身边都有警卫员，小冲突也用不着他出手，大冲突直接动枪就是了。
从派出所出来，老齐头带着沙满仓回了院子。
到家时，贺远海他们正往院子里运土。
老齐头看着他们把板车上的土装进竹筐里，一趟一趟地往院里搬，倒在外院假山下，裸露的地面上，就问道：“怎么运了这么多土回来？”
贺远海说道：“简哥说院里的花坛、绿地空着浪费，不如种上果树和驱蚊草，天热的时候还能有个乘凉的地方。”
老齐头说道：“花园那边也要弄吗？”
贺远海说道：“简哥说，没铺地砖的地方都要弄，外院和暖房那边还要多备一些。”
然后贺远海直近老齐头，低着声音把简述的安排说了一下。
老齐头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一会儿就给人家送去，话不要多说。”
贺远海应了一声，继续和郑老三搬运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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