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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池坝神坛兴 白刃试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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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正月的黔东,残雪未消,寒风卷着碎冰碴子刮过池坝的山坳。杨氏宗祠的青瓦上还覆着一层薄雪,檐角的冰棱在惨淡的阳光下闪着寒光,却挡不住祠堂里蒸腾的热气和缭绕的香烟。

“玉皇大帝显灵喽!”一个穿着蓝布道袍的汉子站在祠堂供桌前,手持桃木剑指向供桌中央的香炉。他叫万太义,本是邻县游方的道士,三个月前被池坝保长孟守坤请到村里,此刻正眯着眼睛,看着香炉里突然炸开的火星,“诸位乡亲请看,神灵已接咱们的祈愿,这就派神兵下凡护佑池坝!”

祠堂里挤满了村民,男女老少足有两百多人,大多穿着打补丁的棉衣,脸上带着菜色,却难掩眼中的狂热。他们中间摆着三张拼在一起的八仙桌,桌上供着黄纸绘制的神像,神像前燃着三炷半人高的香,香烟袅袅,呛得人直咳嗽。桌下的火盆里烧着符纸,灰烬随着气流盘旋上升,像无数黑色的蝴蝶。

孟守坤站在人群前排,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绸缎马褂,腰间别着柄短铳,脸上堆着虔诚的笑容。这位池坝保长本是当地大户,三个月前被张云佩民团敲诈了二十石粮食,气不过又不敢反抗,听说印江李天保的神兵能打官府,便请了万太义和自称“佛主”的张进礼来安坛设教。

“乡亲们都听好了!”孟守坤清了清嗓子,声音盖过祠堂外的风声,“张佛主和万道长说了,只要咱们诚心拜坛,喝下神水,就能刀枪不入,再也不怕民团和官兵的欺负!入坛的弟兄每天管两顿饭,还能学本事报仇雪恨!”

人群里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站在后排的黄老三悄悄碰了碰身边的伙伴:“柱子,你说这神水真管用?上周张云佩的人还在白石溪杀了咱们好几个亲戚。”

黄柱子啃着冻硬的红薯,眼睛盯着供桌上的腊肉——那是孟家捐出来的祭品,对饿了半个月的庄稼汉来说,诱惑比神灵还大。“管他管用不管用,有饭吃就行。再说李天保元帅在印江杀贪官的时候,不也是靠神符吗?”

正说着,一个穿着黄巾的汉子走上供桌前的土台,他便是张进礼。此人颧骨高耸,下巴上留着山羊胡,据说是张羽勋的远房侄子,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太平经》。“诸位善男信女,”他翻开经书,声音尖细如蚊蚋,却奇异地传遍整个祠堂,“昔日黄号军胡胜海将军,便是得了神助才纵横五县;如今我等承天意而起,只要恪守坛规,必能重现当年盛景!”

他突然提高声音,桃木剑指向人群:“现在宣读坛规——一禁奸淫妇女,二禁贪赃枉法,三禁临阵退缩,四禁泄露坛机!犯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村民们纷纷低头应和,不少人眼里泛起泪光。这几年苛捐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民团更是像狼一样搜刮,他们早就没了活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

“下面开始授符!”万太义从怀里掏出一叠黄纸符,每张符上都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边缘还沾着鸡毛,“跪下接符!诚心默念‘黄魂护体’三遍,符纸自会显灵!”

村民们齐刷刷跪下,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张进礼和万太义轮流将符纸分发给每个人,黄老三接过符纸时,指尖触到纸张粗糙的纹理,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这符纸和去年病死的老爹烧的纸钱,摸起来竟一模一样。

授完符,万太义又让人抬来一口大缸,缸里盛满浑浊的液体,漂着几片不知名的草药。“这是用香树坝的山泉、朱砂和仙药调制的神水,喝了就能刀枪不入!”他用木瓢舀起神水,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身边的孟守坤。

孟守坤犹豫了一下,还是捏着鼻子喝了。神水又苦又涩,带着股土腥味,喝下去喉咙火辣辣的。他刚放下木瓢,就听万太义大喊:“神水显灵了!孟保长身上已有神光护体!”

村民们抬头看去,只见孟守坤的头顶果然冒着白气——其实是祠堂里太暖和,他又喝了热水,热气从领口冒出来而已。但在香烟缭绕和心理暗示下,众人都惊呼起来,纷纷涌上前去抢喝神水。

黄老三被挤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抢到半瓢神水,刚喝一口就差点吐出来。他正想找个地方漱口,却见万太义拿着桃木剑走到一个壮汉面前,那壮汉是村里的屠夫,据说能单手劈柴。

“请壮士试刀!”万太义让屠夫举起菜刀,自己则撕开上衣,露出干瘦的胸膛,胸膛上贴着刚画的符纸,“照这里砍!有神灵护佑,必不伤我分毫!”

屠夫吓得脸色发白,握着菜刀的手不停颤抖。孟守坤在一旁喝道:“怕什么!砍伤了有我担着!”屠夫咬咬牙,闭着眼一刀劈下去——却在离万太义胸口寸许的地方停住了。

“神了!真神了!”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黄老三看得真切,那屠夫的刀明明没碰到人,万太义却捂着胸口“哎哟”叫着,嘴角还挤出几滴血——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万太义藏在牙龈里的红药水。

就在这狂热的气氛中,池坝神坛正式立了起来。黄老三和黄柱子都入了坛,他们跟着张进礼念经文,跟着万太义练“护体功”,每天能分到两个红薯和一碗稀粥。祠堂的黑板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神像,墙角堆着削尖的木棍和生锈的刀枪,池坝的山坳里,终于有了反抗的星火,哪怕这星火带着迷信的青烟。

立坛后的日子,池坝杨氏宗祠每天都热闹非凡。天不亮,黄老三就被急促的哨声叫醒,和其他神兵一起在祠堂前的晒谷场集合。张进礼穿着崭新的黄巾,手持桃木剑站在土台上,身后跟着八个戴着黄帽的“神将”,都是村里胆子大或力气大的汉子。

“今日操练‘过刀关’!”张进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个神将抬来一根碗口粗的杉树,树干上插着七把锋利的钢刀,刀刃朝上,寒光闪闪,像一排獠牙。“这是神灵对我们的考验!敢过刀关者,方能得神佑,刀枪不入!”

神兵们顿时骚动起来。过刀关就是要光脚从刀刃上走过去,上周有个弟兄不小心踩偏,脚掌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最后被万太义说是“心不诚”,赶出了神坛。

“我先来!”一个高个子神兵站了出来,他是邻村的猎户,据说能空手打死野猪。他脱掉草鞋,露出满是老茧的脚,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默念咒语,然后小心翼翼地踩上刀刃。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一步一步从刀上走过。奇迹发生了——他的脚安然无恙,只是留下几道白印。“神佑我也!”猎户兴奋地大喊,举起拳头欢呼。

黄老三看得目瞪口呆,轮到自己时,腿肚子都在打转。黄柱子在他耳边打气:“别怕,想想家里的老娘,咱们得学真本事报仇!”黄老三咬咬牙,想起被民团抢走的最后一袋口粮,想起饿死的妹妹,猛地闭上眼睛踩了上去。

刀刃冰冷刺骨,他感觉脚掌的皮肤被刀刃压得生疼,却强忍着不敢停下。走到中间时,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神将扶了他一把。等他颤抖着走下刀关,发现脚掌虽然红肿,却真的没流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敬畏——难道神灵真的显灵了?

其实他不知道,这刀关的刀刃早就被万太义做了手脚,看似锋利的刀刃被悄悄磨平了棱角,加上神兵们踩刀时都下意识用脚跟着力,只要不故意踩刀刃,很难受伤。但这层窗户纸,没人愿意捅破。

除了过刀关,他们还要练“滚刺条”——在铺满荆棘的地上翻滚,练“顶枪尖”——用喉咙顶住枪尖,练“火中取物”——从燃烧的火盆里抓铜钱。每次操练都有人受伤,但万太义总能找到借口:“心不诚则神不佑”“杂念生则法力消”,而那些没受伤的,则被当作“神灵选中之人”大肆宣扬。

黄老三渐渐成了神坛里的骨干。他身子灵活,过刀关时总能稳稳当当,滚刺条时也懂得用衣服护住要害。更重要的是,他认识几个字,能帮张进礼抄写经文和符纸,因此被提拔为“什长”,管着十个弟兄,每天能多领一个红薯。

这天操练结束后,黄老三正在祠堂里抄写符纸,孟守坤突然带着一个陌生汉子走了进来。那汉子穿着黑色短褂,肩上缠着绷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眼神锐利如鹰,正是从印江撤退的宁国学。

“宁公来了,快请坐!”张进礼连忙起身相迎,态度恭敬。宁国学在六井溪设坛时就名声在外,池坝神坛能立起来,少不了他的指点。

宁国学摆摆手,声音沙哑:“别客套了,张云佩的民团在白石溪增兵了,据说要清剿咱们神坛。你们这操练太花哨,真到了战场上,符咒可挡不住子弹。”

万太义脸色一沉:“宁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信神灵护佑?”

“我信过!”宁国学猛地拍桌子,绷带下的伤口渗出血迹,“老操坝死了三百弟兄,个个都带了符纸,结果呢?机枪一扫就倒!真本事不是靠滚刺条练出来的,是靠摸爬滚打,靠真刀真枪!”

祠堂里顿时安静下来,神兵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们争论。黄老三握紧了手里的毛笔,宁国学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也见过民团的枪支,那玩意儿能在百步外打穿木板,符咒真的能挡住吗?

张进礼脸色铁青:“宁公是败军之将,自然不信神力。我们池坝神兵有神灵护佑,定能打败民团!”他转向神兵们,提高声音,“明日加练‘刀枪不入’功!让宁公看看咱们的厉害!”

第二天,祠堂前的晒谷场上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铺着黄布,放着一把左轮手枪。万太义请来镇上的铁匠,据说这铁匠曾给民团修过枪,枪法很准。

“今日就让铁匠开枪试符!”张进礼举起一张符纸,贴在一个神将的胸口,“距离十步,若伤不了他,便证明神灵护佑!”

那神将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腿有点瘸,据说是当年黄号军的后代。他脸色发白,却强装镇定地站在十步外,胸口的符纸在风中微微颤动。铁匠端着手枪,手不停地抖,好几次扣动扳机都没敢用力。

“开枪!”万太义厉声喝道,“若伤了他,我赔你十条命!若不敢开,就是不信神灵!”

铁匠咬咬牙,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黄老三紧张地看去,只见那神将晃了晃,缓缓倒了下去。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张进礼脸色煞白,冲过去翻看神将,发现他胸口的符纸被打穿一个洞,鲜血染红了黄布,但伤口不深,只是擦伤。“神佑!神佑啊!”张进礼突然大喊,“子弹被神灵挡偏了!只是皮肉伤!”

铁匠也懵了,他明明瞄准了胸口,怎么会只擦伤?其实他不知道,这左轮手枪的枪管早就被万太义悄悄掰弯了一点,十步之外根本打不准。但在众人看来,这无疑是神灵显灵的铁证。

黄老三跟着欢呼,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他看着被抬下去包扎的神将,看着万太义偷偷抹汗的手,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这神坛里的“奇迹”,或许都是假的。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这里有饭吃,有弟兄,有报仇的希望,哪怕这希望是虚幻的,也比饿死强。

夕阳西下,晒谷场的人群渐渐散去。黄老三偷偷来到祠堂后的柴房,宁国学正坐在那里抽烟。“宁公,”黄老三鼓起勇气问,“咱们真的能打赢民团吗?”

宁国学看着他,眼神复杂:“想活命,就得靠自己的手脚,靠手里的刀枪。信神?不如信你自己的拳头硬不硬。”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黄老三,“这是当年黄号军用过的,比符咒管用。”

黄老三握着冰冷的匕首,刃口锋利,映出他迷茫的脸。远处的祠堂里,传来张进礼尖细的诵经声,和着风声,像一曲诡异的挽歌,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火考验。

正月十五元宵节,池坝的村民正准备过个安稳年,却被一阵急促的锣声打破了平静。“张云佩的民团来了!带了大炮!”放哨的神兵连滚带爬地冲进祠堂,声音里带着哭腔。

祠堂里顿时乱成一团。正在吃早饭的神兵们丢下碗筷,慌慌张张地去拿武器——大多是削尖的木棍、生锈的刀枪,只有十几个“神将”有鸟铳。张进礼和万太义也没了往日的镇定,在祠堂里团团转。

“慌什么!”宁国学突然站起来,他虽然肩膀带伤,眼神却异常锐利,“民团有多少人?从哪边走的?”

“看……看样子有两百多人,带了两门土炮,正从白石溪往这边来!”放哨的神兵结结巴巴地说。

宁国学走到祠堂门口,望着远处的山路:“他们是想趁过节偷袭。池坝三面环山,只有东边一条路,咱们可以在山口设伏,先砸了他们的炮!”

“不行!”张进礼立刻反对,“神兵有神灵护佑,应该列阵迎敌,让他们见识神符的厉害!”他转向神兵们,高举桃木剑,“弟兄们!黄魂护体,刀枪不入!跟我出去列阵!”

神兵们大多被吓住了,但在张进礼和几个神将的催促下,还是拿着武器走出祠堂,在村口的平地上列成方阵。他们大多光着上身,胸口贴着黄符,手里挥舞着刀枪,口中念念有词。

黄老三站在方阵中间,心脏“砰砰”直跳。他偷偷往山口望去,只见远处的土路上扬起滚滚烟尘,隐约能听到民团的呐喊声。他握紧了宁国学给的匕首,藏在袖口里,胸口的符纸被冷汗浸得发软。

“放鞭炮!擂鼓!壮我军威!”万太义指挥着村民点燃鞭炮,敲响祠堂的大鼓。鞭炮声噼里啪啦,鼓声咚咚作响,暂时压下了神兵们的恐惧。

很快,民团的队伍出现在山口。他们穿着灰色的军服,手里拿着步枪和鸟铳,两门土炮架在队伍前面,黑洞洞的炮口对着村口。为首的是个独眼龙,正是张云佩的副手,据说心狠手辣,在白石溪杀了不少百姓。

“哈哈哈!一群蠢货!”独眼龙看到神兵们光着上身列阵,顿时大笑起来,“以为贴几张黄纸就能挡子弹?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厉害!”他举起马鞭,“开炮!”

民团的土炮“轰隆”一声巨响,炮弹拖着黑烟飞向神兵方阵。黄老三吓得赶紧趴下,只听身后传来惨叫,他回头一看,三个神兵被炸得血肉模糊,胸口的符纸碎成了纸浆。

方阵顿时乱了。神兵们吓得四散奔逃,口中的咒语变成了哭喊。“不要乱!神符护体!”张进礼挥舞着桃木剑大喊,却没人听他的。

“开枪!给我打!”独眼龙下令。民团的步枪和鸟铳齐射,子弹嗖嗖地飞向混乱的神兵。黄老三亲眼看到一个神将被子弹打穿胸膛,倒在地上抽搐,他胸口的符纸像蝴蝶一样飘落在血泊中。

“快跑啊!符纸没用!”黄老三终于忍不住大喊,转身就往祠堂跑。其他神兵见状也跟着逃跑,方阵彻底溃散。

张进礼和万太义还想维持秩序,却被逃跑的人群裹挟着往后退。万太义不小心被绊倒,手里的桃木剑摔了出去,露出了藏在剑鞘里的铁条——原来这所谓的“法器”,只是裹着红布的铁条。

民团趁机冲锋,步枪和刺刀无情地收割着生命。村口的平地上,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染红了残雪,那些被寄予厚望的黄符,散落在血泊中,被马蹄和脚步践踏得面目全非。

黄老三跑到祠堂门口,发现宁国学正指挥村民用石头和木头堵门。“别往祠堂躲!”宁国学见他跑来,厉声喝道,“祠堂是死路,跟我往山里撤!”

黄老三这才反应过来,祠堂虽然坚固,但四面环山,一旦被围住就是瓮中之鳖。他转身想招呼其他弟兄,却见民团已经冲过村口,正对着逃跑的神兵疯狂扫射。黄柱子被一颗子弹打中腿,倒在雪地里哀嚎,眼看就要被追上。

“柱子!”黄老三想冲回去救他,却被宁国学一把拉住:“别去送死!留着命才能报仇!”宁国学拽着他钻进旁边的密林,身后传来黄柱子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刀子一样剜着黄老三的心。

密林里,十几个幸存的神兵正慌不择路地逃跑。宁国学让大家分散开来,钻进不同的山沟:“往东边跑,那里有我们六井溪的弟兄接应!记住,别扎堆,利用树林掩护!”

黄老三跟着宁国学钻进一条狭窄的山沟,沟里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悄无声息。他回头望去,池坝村的方向火光冲天,祠堂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显然民团已经开始烧房子了。

“宁公,张佛主和万道长呢?”黄老三喘着气问,刚才混乱中没看到他们。

宁国学啐了一口:“别提那两个蠢货!张进礼临阵脱逃,往西边跑了;万太义被民团抓住,听说正跪在地上求饶呢!”他冷笑一声,“这就是他们的‘神灵护佑’!”

黄老三心里一阵冰凉。他想起那些喝下神水、贴着符纸死去的弟兄,想起黄柱子最后的惨叫,一股强烈的悔恨涌上心头——如果早点相信宁国学的话,如果不迷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灵,或许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他们在密林中穿行,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突然,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宁国学立刻示意黄老三蹲下,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只见三个民团士兵提着枪,正打着手电筒搜索过来,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跑哪儿去了?独眼龙说了,抓不到神兵,咱们都得受罚!”

宁国学压低声音:“等他们走近了,听我口令动手!”黄老三握紧袖中的匕首,手心全是冷汗。这是他第一次要亲手杀人,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民团士兵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他们藏身的灌木丛。就在这时,宁国学猛地跳出去,短刀一挥就割断了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的喉咙。剩下两个士兵吓了一跳,刚要举枪,黄老三也鼓起勇气冲了出去,匕首狠狠捅进一个士兵的肚子。

最后一个士兵转身就跑,宁国学捡起地上的步枪,瞄准他的后背扣动扳机。“砰”的一声,那士兵扑倒在地,再也没起来。

黄老三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宁国学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都这样,习惯就好了。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们搜了搜士兵的尸体,找到几发子弹和半包干粮。黄老三拿起士兵的步枪,枪身冰冷沉重,比他想象的要沉得多。“这玩意儿比符纸管用。”他喃喃自语,想起那些被枪弹打死的弟兄,终于明白宁国学为什么说“信枪不信神”。

两人继续往东边走,沿途又遇到几个幸存的神兵,都是池坝神坛的弟兄,个个面带惊魂未定的神色。他们汇在一起,一共凑了八个人,带着三支步枪和几把刀,像一群受伤的狼,在黑暗的山林中艰难前行。

走到一处山坳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枪声,还夹杂着呐喊声。宁国学示意大家停下:“前面有情况,我去看看。”他匍匐前进,爬到山坳尽头的土坡上,过了一会儿回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是德江稳坪的神兵!他们在和民团交火!”

黄老三跟着爬上山坡,只见山坳下的平地上,两队人马正在激战。一边是穿着灰色军服的民团,大约有五十多人;另一边是穿着黄巾的神兵,人数更多,正光着上身冲锋,口中喊着“黄魂护体”的口号。

“他们疯了吗?”黄老三惊呼。那些稳坪神兵和池坝的弟兄一样,光着上身,胸口贴着符纸,拿着刀枪冲向民团的枪口,不断有人倒下,却没人退缩。

民团的火力很猛,步枪和机枪不停地扫射,冲锋的神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眼看就要溃败,突然发生了诡异的一幕——民团的机枪不知为何卡壳了,士兵们慌乱地摆弄着枪支,却怎么也打不响。

“神佑!神佑啊!”稳坪神兵以为是符咒显灵,士气大振,趁机冲上去和民团展开白刃战。民团没了机枪掩护,顿时被冲垮,纷纷扔下枪支逃跑。

黄老三看得目瞪口呆:“真……真的显灵了?”

宁国学皱着眉头,等战斗结束后带着他们下去查看。他捡起民团的机枪,摆弄了几下,发现是枪管里进了沙子,导致卡壳——这一带风沙大,民团士兵保养不当,才出了故障,和符咒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稳坪的神兵们根本不信,他们围着受伤的弟兄欢呼,说这是“黄魂显灵,破了敌人的火器”。他们的佛主是个络腮胡大汉,正拿着一张染血的符纸炫耀:“看到没?这就是神灵的力量!子弹都打不响!”

宁国学想解释,却被黄老三拉住了。“宁公,别说了。”黄老三低声说,“他们现在需要希望,哪怕是假的。”宁国学看着那些眼神狂热的神兵,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了想说的话。

稳坪神兵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回营地。黄老三跟着他们走在山路上,看着身边欢呼雀跃的弟兄,心里却五味杂陈。他知道机枪卡壳是巧合,却也明白,对这些在苦难中挣扎的农民来说,这样的“奇迹”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走到营地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稳坪神兵正在庆祝胜利,他们点燃篝火,烤着缴获的猪肉,将符纸撒在火里,祈求神灵继续保佑。络腮胡佛主看到黄老三等人,热情地招呼他们吃肉喝酒。

黄老三啃着烤肉,肉香却勾不起他的食欲。他看着篝火中燃烧的符纸,想起池坝死去的弟兄,想起黄柱子的惨叫,一个念头在心中越来越清晰:真正的力量,或许不在于符纸是否灵验,而在于人们是否愿意相信希望,是否愿意为了希望拿起刀枪。

宁国学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把修好的步枪:“明天开始,我教你打枪。符咒可以壮胆,但枪能杀人,能保护自己,能报仇。”

黄老三接过步枪,枪身被篝火烤得有些温暖。他望向池坝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经熄灭,只剩下灰蒙蒙的天空。他知道,池坝神坛的“神灵”已经随着枪炮声破碎,但新的希望,正在这血色黎明中悄然萌芽。

第二天,宁国学开始教幸存的神兵们使用枪支和战术。黄老三学得最认真,他不再相信符纸能挡子弹,而是反复练习瞄准、射击、隐蔽,手指被枪栓磨出了血泡,却毫不在意。

络腮胡佛主虽然依旧相信符咒,却也默许了宁国学的训练。毕竟,昨天的胜利虽然被归功于“神灵”,但每个人都看到了,是白刃战最终击溃了敌人。他们开始将符咒和战术结合起来,冲锋前依旧念咒贴符,但会先找好掩护,不再盲目送死。

黄老三偶尔会想起池坝的弟兄,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心里充满了愧疚。但他知道,沉溺于悲伤毫无用处,只有学好真本事,才能为他们报仇,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在一个雪后的清晨,黄老三和其他神兵一起,在宁国学的带领下,向张云佩民团的营地发起了突袭。这一次,他们没有光着上身列阵,而是穿着厚厚的棉衣,利用树林和山沟掩护,先远远地开枪射击,消耗敌人的火力。

民团的机枪再次响起,却没能挡住神兵的进攻。黄老三趴在一棵大树后,瞄准一个正在装弹的机枪手,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那机枪手应声倒下。他兴奋地握紧拳头,这是他第一次用枪打死敌人,比任何符咒都让他感到踏实。

战斗结束后,神兵们占领了民团的营地,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和粮食。他们将缴获的符纸付之一炬,却保留了那些写着“灭丁灭粮灭捐”的坛规。黄老三站在营地的高地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心中明白,池坝神坛的香烟虽然熄灭了,但反抗的火种,已经在他们手中以新的方式燃烧起来。

那些曾经寄托于神灵的希望,终将化为实实在在的勇气和力量,支撑着这些苦难的农民,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继续前行。而黄老三自己,也从一个迷信符咒的庄稼汉,逐渐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他的手中,不再是轻飘飘的符纸,而是沉甸甸的步枪,和一颗为了生存而战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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