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海风带着咸腥与腐朽混合的怪味。秦夜扶起昏迷的陆红衣，发现她额头滚烫，呼吸急促，右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三道发黑的抓痕。
\"鲛魔毒...\"秦夜急忙取出林沐雨给的青灵丹喂她服下，又用混沌之气逼出毒素。陆红衣咳嗽着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是...哪里？\"
秦夜指向海面：\"归墟。\"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十二根通天石柱围成的圆圈直径超过千丈，每根柱子上雕刻着不同的异兽图案。而中央那座倒悬的金字塔形宫殿，塔尖距离海面仅有十余丈，通体由某种青灰色金属打造，表面布满意义不明的凹槽。
最诡异的是天空——双月当空，较大的那轮泛着不祥的暗红色，较小的则是妖异的绿色。月光照射下，海水呈现出沥青般的质感，偶尔泛起的气泡破裂后，会短暂地浮现出扭曲的人脸。
\"空间裂隙。\"陆红衣虚弱地说，\"这里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界了。\"
她尝试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瞬移消耗太大，我暂时没法用灵力。\"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还好符箓没丢。\"
秦夜望向海面：\"怎么过去？\"看似平静的海水给他极度危险的感觉。
陆红衣取出一张黄符折成纸船，吹口气后抛入海中。纸船见风就长，变成可容两人的真船。但刚下水不久，船底就开始被腐蚀！
\"快！\"她拉起秦夜跳上船，\"撑不了太久！\"
小船向着石柱圈驶去。靠近了才发现，每根石柱直径都有十丈以上，表面刻满上古铭文。秦夜胸前的黑石突然发烫，指向左侧第三根石柱。
\"那块月髓在柱子里？\"
陆红衣仔细观察铭文：\"不对...这是封印柱。十二根柱子组成'都天神煞阵'，专门镇压大凶之物。\"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难道仙宫本身就是...\"
话未说完，小船猛地一震！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秦夜低头，透过逐渐变薄船板，看到数不清的苍白手臂正向上抓挠！
\"怨灵潮！\"陆红衣急忙贴符加固船体，\"归墟是上古战场，海底沉睡着无数冤魂。\"
小船艰难地驶到目标石柱下。近距离看，柱子底部有个半圆形凹槽，大小正好与黑石吻合。秦夜刚取出黑石，海面突然剧烈翻腾，一个巨大漩涡正在形成！
\"快放上去！\"陆红衣大喊，\"有人在操控阵法！\"
秦夜跃上石柱基座，将黑石按入凹槽。刹那间，整根石柱亮起刺目血光，铭文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更可怕的是，海面漩涡中缓缓升起一个模糊的巨影...
\"不是月髓！\"陆红衣声音都变了调，\"是陷阱！\"
秦夜想取下黑石，却发现它已与石柱融为一体。漩涡中的巨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个由骸骨组成的巨人，每个关节都嵌着痛苦扭曲的人脸。
\"幽冥骨尊...\"陆红衣绝望地低语，\"上古十二魔将之一...\"
骨尊完全浮出水面，身高近百丈。它空洞的眼窝\"看\"向秦夜，下颌骨开合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音：\"混沌...钥匙...\"
危急关头，秦夜体内道源突然自行运转。银光流遍全身，在他背后形成一个模糊的仙人虚影。骨尊动作一滞，竟流露出畏惧的情绪。
\"道...祖...\"
趁着这间隙，秦夜拉起陆红衣就往仙宫方向跑。小船早已粉碎，他们踏着浮出水面的怨灵头颅跳跃——那些苍白头颅一接触秦夜身上的银光就尖叫着化为青烟。
骨尊很快恢复行动，巨掌拍下掀起滔天恶浪。秦夜全力催动混沌之气，在体表形成银灰铠甲。陆红衣则不断抛出符箓，勉强干扰骨尊动作。
\"去仙宫！\"她指向倒悬金字塔，\"那里有禁制，它进不去！\"
二人险之又险地冲到仙宫下方。塔尖处有个方形入口，距离海面约三丈高。秦夜抱起陆红衣纵身跃起，骨尊的指骨擦着他脚底划过。入口内是条倾斜向上的金属通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光晶石。他们刚爬进去，外面就传来骨尊愤怒的咆哮，但正如陆红衣所说，它不敢靠近仙宫。
\"暂时安全了...\"陆红衣瘫坐在地，\"但黑石没了，我们怎么找月髓和道种？\"
秦夜感应体内道源：\"它在指引方向。\"指向通道深处，\"往上走。\"
通道蜿蜒曲折，坡度越来越陡。有些段落几乎垂直，需要攀爬墙壁上的凹槽。随着高度增加，秦夜感到某种压力越来越强，像是整个空间在排斥他们。
\"仙宫...在排斥非仙之人...\"陆红衣喘着粗气说。她的指甲因为用力攀爬全部翻起，鲜血在身后留下长长痕迹。
爬了约莫一个时辰，通道终于平缓。尽头是扇刻满星图的金属门，门前躺着具盘坐的骷髅，身着古朴道袍，胸口插着柄锈迹斑斑的短剑。
秦夜刚靠近，骷髅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窝亮起蓝光：\"三千年了...终于等到道祖传人...\"
\"前辈是？\"秦夜警惕地问。
\"守门人青云子。\"骷髅声音像是风吹过枯树，\"魔君灭我宗门时，我携道种逃至此地...\"他指向胸口短剑，\"此为'斩道剑'，可分离道种。我将'精'封于仙宫核心，'气'送往天机阁，'神'藏于鳄龙体内...\"
陆红衣恍然大悟：\"所以道源是'神'的部分！\"
青云子颌骨开合：\"不错。如今三钥将聚，魔君破封在即。\"他突然抓住秦夜手腕，\"切记：道种非物，乃问道之心。魔君所求，实为...\"
话未说完，骷髅突然爆裂成骨粉！斩道剑当啷落地，同时金属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个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青光。
\"道种之'精'！\"陆红衣刚要上前，却被无形屏障弹开。只有秦夜能继续前进，道源在体内共鸣般跳动。
当他握住那团青光时，整个仙宫剧烈震动！墙壁上的凹槽亮起蓝光，组成复杂的立体阵图。更惊人的是，透过突然变得透明的墙壁，能看到外面十二根石柱正在移动，重新排列成新阵型。
\"仙宫苏醒了...\"陆红衣喃喃道。
秦夜感到两股信息流涌入脑海：一是完整的《混沌经》后续功法；二是一幅星空图，标注着十二个月髓碎片的位置——除了已知的三处，其余分散在各处绝地。
最让他震惊的是最后浮现的画面：星空深处有座青铜巨门，门上刻着与白璃月痕一模一样的图案。门前站着个模糊人影，手中捧着...混沌月体！
\"血月之门...和我的复制体？\"秦夜困惑不已。
仙宫震动越来越剧烈，金属墙壁开始龟裂。陆红衣大喊：\"要塌了！怎么出去？\"
秦夜福至心灵，拾起斩道剑划向空中。剑锋过处竟出现一道光门！他拉起陆红衣冲进去，身后仙宫轰然崩塌...
天旋地转后，二人摔在实地上。环顾四周，竟是青丘祖树下！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血液凝固——
祖树半数枯萎，树干上爬满黑色纹路。树下跪着遍体鳞伤的白璃，被九条黑链穿透身体钉在地上。她面前站着白瑶，手中月泪坠正抵在妹妹眉心。
更远处，青霖大长老被倒吊在血色结界中，八尾尽断，奄奄一息。周围站着数十名黑尾狐族，而林煞飘在半空，胸口黑石与两轮血月交相辉映。
秦夜和陆红衣的出现打断了仪式。白瑶转头，露出与白璃相似却妖艳得过分的面容：\"终于来了，第三把钥匙。\"
林煞的虫翼高频振动起来：\"魔君大人果然神机妙算。\"他指向秦夜，\"抓住他！\"
黑尾狐族蜂拥而上。秦夜刚要反击，却发现体内灵力滞涩——祖树周围的禁制压制了非狐族力量！
陆红衣的符箓也威力大减，转眼就被两名狐族按倒在地。秦夜挥剑斩杀三人，却被林煞从背后偷袭，一根骨刺穿透肩膀！
\"别挣扎了。\"白瑶轻笑，\"为了今天，我们准备了三千年。\"她用力按下月泪坠，白璃发出凄厉惨叫，\"妹妹的血脉，加上混沌月体，正好打开血月之门。\"
秦夜怒极，不顾伤势冲向白瑶。林煞早有准备，胸口黑石射出一道血光，将他定在原地。
\"时间到了。\"林煞仰望天空。双月正在缓缓重合，血色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全部汇聚到祖树上。
树干上的黑色纹路开始发光，地面剧烈震动。祖树后方，空间如布帛般被撕裂，露出一条逐渐扩大的缝隙。透过缝隙，隐约可见那座星空中的青铜巨门！
\"不...可...以...\"青霖大长老突然挣扎着开口，\"那门后...不是魔君...是...\"
白瑶一剑刺穿他心脏：\"废话真多。\"
随着青霖断气，祖树彻底枯萎。空间缝隙扩大到十丈宽，青铜巨门清晰可见。门上月痕与白璃额间的如出一辙。
林煞恭敬跪拜：\"恭迎魔君归来！\"
令人意外的是，门纹丝不动。白瑶皱眉：\"怎么回事？\"
\"还差最后一步。\"林煞起身走向秦夜，\"需要活祭钥匙。\"
他骨爪刺向秦夜心脏！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天而降，精准击中林煞手腕。墨尘踏剑而来，身后跟着林沐雨和二十余名太虚弟子！
\"老道来晚了！\"墨尘剑光如虹，瞬间斩断束缚白璃的黑链。林沐雨则张弓搭箭，雷光箭矢逼退白瑶。
秦夜趁机挣脱束缚，混沌之气全面爆发。道种之\"精\"与体内道源融合，在他背后形成清晰的仙人虚影！
\"道祖显圣？！\"林煞惊骇后退，\"不可能！\"
白瑶却大笑起来：\"正好！完整的道种才能打开完整的门！\"她突然将月泪坠按进自己胸口，\"以我之血，唤月之门！\"
鲜血喷涌而出，全部被青铜巨门吸收。门上的月痕亮起妖异红光，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从门内涌出。距离最近的三名黑尾狐族被气息扫过，瞬间化为白骨！其他人惊恐后退，连林煞都面露惧色。
\"这不是...魔君的气息...\"白瑶难以置信地看向门缝，\"里面到底是...\"
她的话永远停在了嘴边——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从门缝伸出，轻轻点在她额头。白瑶的身体如沙雕般崩塌，月泪坠自动飞向白璃。
门缝又扩大了些，露出半张完美到不真实的脸。那面容与秦夜有七分相似，眉心却有和白璃一样的月痕。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门后的存在轻声说，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响起，\"我的半身...\"
秦夜如遭雷击，体内混沌之气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他忽然明白了所有线索指向的真相：
血月之门后关着的不是魔君...而是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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