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下午苏奶奶只需挂两瓶水，输完液后，今天的治疗便告一段落。
等苏奶奶吃好晚饭。
苏甜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家店对付了一下晚餐，给苏奶奶买了些水果。
随后苏甜回到病房，坐在床边给苏奶奶削苹果。
果肉在果皮剥落间露出莹白的色泽，苏甜边削边听奶奶念叨住院琐事。
“甜甜，你晚上住哪儿？”
苏奶奶抬头看向苏甜，眼神里满是关切。
苏甜笑着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碗里：
“我问过护士站了，能租行军床，50块一晚，
我在病房凑合住就行。”
“哎哟，那硬板床哪睡得好？
反正今天晚上不用输液，要不你去酒店住？”
苏奶奶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心疼。
两人正说着，病房门外突然炸响一道尖锐的质问声：
“苏甜，你发达了不管家里人了，自说自话的，
给你奶奶转院问过你爸了吗？”
声音撕破病房的安静，惊的苏甜手里的水果刀险些滑落，
苏奶奶心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推开虚掩的病房门，
苏晓芳带着哭腔的劝诫声传来：
“二嫂，您消消气.....甜甜也是担心妈，
才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
“担心？”袁敏尖锐的声音炸开在病房内，
“她早干嘛去了？
现在倒会装孝顺！
家里有事问她要点钱，拉黑我！”
苏晓芳看向苏甜眼中带着歉意。
她跟袁敏是在一家超市做营业员。
苏晓芳收到苏甜的消息，得知她妈已经转院到市里的医院，
市里的医院离得比较远，她下午向主管请假的时候被袁敏听到。
才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苏甜利落地将水果刀推到一旁，发出轻响，
刀面的一侧倒映着她沉着冷静的眉眼。
苏甜转身看向奶奶，温热的手掌覆上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又握紧几分，像是要把她的温度和力量都传递过去：
“奶奶，别担心，有我。”
苏甜眼底流转着不同于往日的锋芒，周身萦绕着让人安心的气场。
苏奶奶看着这样的苏甜心不知怎么的心就定了下来。
苏甜声音冷冽的开口：
“袁阿姨，你来医院是来看奶奶的吗？”
这话让袁敏脚步一滞，打断了她脑海的思路，
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原本她气势汹汹赶来，就是听说苏甜突然冒了出来，
不仅回了老家，还大手一挥把老太婆转到市里的大医院。
想到那些哗哗流走的医药费，她牙根直痒，
这死丫头翅膀硬了，在外面挣了钱，
不往家里交反倒便宜给一个治不好的老太婆？
可当她对上病房里其他病患和家属好奇打量的目光，
那些刻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她心里是这么想，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被她家那口子知道了又要闹，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上次不给医药费，
差点就要闹离婚，要不是她手里拿捏了苏晓强的命根子，还真不好收场。
她梗着脖子，面上堆出不自然的笑，刻意拔高声调：
“是啊，我过来看看妈，你挣大钱了，给你奶奶转院。”
话说到这，袁敏顿了顿，扮作一脸可怜相。
她抬手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指尖在眼角用力揉搓出泛红的痕迹，
肩膀也跟着轻轻耸动。
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瞧着，
怕是要以为她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苦命人。
“你好几年不回家，家里人一直念叨，你爸年纪也大了。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你翅膀硬了出去闯荡，
连家里都不回，亲戚邻居看着都替我们寒心......”
尾音拖得老长，眼角却偷瞄着苏甜的反应，这丫头到底在外面赚了多少钱，
样子打扮跟以前差太多了，气质也不一样了。
听着袁敏的话，苏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几次，
苏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听着袁敏这不要脸的话。
她死死咬住后槽牙，余光扫过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波纹，
苏甜在心底默念：等奶奶手术成功，现在一切以奶奶的身体为主，
她的那些旧账，来日方长。
“这次回来确实仓促。”
苏甜垂眸盯着地面，声音柔弱无助的说道：
“奶奶病情突然加重，
县医院说他们好几天前就建议我们要转去大医院。
我一时心急，没来得及和家里商量……”
尾音消散带着几分强压下的害怕不安，
苏甜突然抬起头，直视袁敏逐渐僵硬的脸：
“袁阿姨，您嫁过来后，确实‘教会’我不少道理。
小时候让我背孔融让梨的故事，
转头就把我的房间腾给姐姐；
新衣服、零食永远是姐姐先挑。
后来有了弟弟，您更常说‘家里钱要紧着男丁花’，
连我的学费都是一拖再拖。”
听到苏甜的话后，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安静的可怕。
邻床波浪卷老人倒吸一口凉气，
打扫卫生的护工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袁敏脸上的假笑彻底龟裂，嘴唇翕动两下，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原来是后妈啊……”
“难怪这么刻薄”
“可怜这姑娘，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啊！”
袁敏环顾了一下四周，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甜，你乱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
袁敏的声音越说越虚，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喉咙里。
苏甜字字句句都戳在实处，那些过往她不是不记得，
刚嫁进苏家时，她又带着个拖油瓶，
为了站稳脚跟，确实对苏甜有过几分好脸色，
后面不是她生了儿子底气足了，
可如今被当面掀开遮羞布，袁敏那张要强的脸涨得紫红。
她想不明白，从前任她拿捏的小丫头，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竟能把她逼得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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