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身让开了那道狭窄的缝隙，抬了抬下巴。
“走吧，小鬣狗。”
孟泽收敛了表情，低头侧身钻进缝隙。
岩壁内侧潮湿冰冷，温泉蒸汽混着草药与腥甜的信息素气味扑面而来。
越往里走，空气越黏稠，脚下的石面被长期的水汽浸得发滑，踩上去几乎没有声响。
斜道尽头豁然一空。
地洞极大。
洞顶悬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与夜蝠族的栖息岩钩，像一片倒扣的獠牙森林。岩壁两侧是一圈圈用藤蔓、兽筋和兽骨构成的束缚阵式。
空气中弥漫着三种味道——草药的苦涩、章鱼信息素的甜腻，以及情欲的味道。
孟泽的脚步在踏入地洞的一瞬间，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这里关押的雌性兽人数量，比他预估的还要多。
有的蜷缩在岩壁凹穴里，身上缠着浸满麻醉草汁的藤索，意识昏沉；有的被半浸在温泉旁的石池中，章鱼贴在她们的颈侧，释放出持续干扰神经的低浓度信息素；有的挺着大肚子在麻木而绝望地等着生育。
这里活脱脱是一个地牢，每个雌性兽人都被关在狭小的空间中，而被一圈毒草荆棘包围的洞心位置，全部是肉食系雌性兽人。
她们的锁骨处被粗糙却极其牢固的骨链贯穿，兽骨磨成的穿孔器直接钉入骨缝，再以兽筋拉紧固定在岩壁的骨桩上。
这些骨链是防止她们“暴起捕杀”的永久性限制。
地上的鲜血早已干涸，只留下暗褐色的痕迹。
孟泽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压下内心的愤怒。
他和辛奇此前被关在地洞时，就有所猜测，直到狼刃准备了骨链来限制雌性兽人的行动，但是亲眼所见之后，对他内心的冲击比想象还要大。
就在孟泽下意识向那些兽人靠近时，两道黑影自洞顶无声垂下。
是两个夜蝠兽人。
他们薄翼合拢，倒钩扣在岩壁上，身体“挂”在那里，像两具没有重量的影子。
“怎么是你来？平时不是怕麻烦从来不来的吗？”
夜蝠兽人凑近，看向孟泽，“而且还带着鬣狗？关在这的雌鬣狗都怀了，不适合交配你不知道吗？”
巳：……
这个真的不知道。
“找乐子，不行？”巳挑挑眉，“他想尝尝豹兽人虎兽人的滋味儿……”
巳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其中一个夜蝠兽人却忽然贴了过来。
薄翼微张，鼻息几乎扫到两人之间。
他在孟泽和巳之间来回嗅了两下，声音拖得又低又慢，“……你们俩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像？”
空气骤然一紧。
孟泽心头一跳，但面上却连表情都没变。
系统的鬣狗尾是机械的，可以控制摆动，孟泽将鬣狗尾往巳那边又靠了靠，姿态暧昧又随意。
另一个夜蝠兽人也凑了过来，脚爪在地上轻轻一勾，忽然从孟泽后腿处抓起了一小片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的蛇蜕。
“哟，”他抖了抖那片蛇蜕，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鬣狗大人，你这是想找豹兽人的乐子，还是想找狼刃兽夫的乐子啊？”
两名夜蝠兽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
“巳，你胆子不小，狼刃大人那么喜欢你还喂不饱你？还要找这么一个鬣狗？”其中一个夜蝠兽人围着孟泽转了一圈，“你倒是挺会挑的，还不错。”
孟泽\/巳：……
他还评价上了。
巳的蛇尾僵了一瞬，随即却顺着他们的话冷笑了一声，“被你们发现了，还真是麻烦。”
夜蝠兽人顿时来了精神，薄翼轻轻抖动着靠近一步，“既然是‘私事’，那我们就当没看见。”
另一个夜蝠兽人摇了摇头，“不过规矩你懂，封口费。”
巳啧了一声，像是极不情愿，却还是从腰侧的兽皮囊里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在手心一划。
鲜血顺着巳的掌心滑落，在昏暗潮湿的洞窟中散发出极其鲜明的气味。
几乎是血味逸散的瞬间，那两名夜蝠兽人的呼吸同时变重。
薄翼猛地一震，他们已经贴了上来。
一人扣住巳的手腕，尖利的獠牙毫不犹豫地刺入正在出血的掌心；另一人则俯身在伤口下方，直接以兽骨制成的杯具贴住，任由鲜血汩汩流入杯中。
吮吸声在空旷的地洞里显得粘稠又清晰。
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蛇尾无意识地绷紧，鳞片泛起一层冷汗般的湿光。
血被抽走得很快。
片刻后，他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来，唇色发青，眼神却仍然维持着冷淡，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
夜蝠兽人却显得兴奋异常，“蛇类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够爽。”
他们贪婪地吸完，又把骨杯递给同伴接满第二杯，直到巳的指尖开始微微发抖，气息明显紊乱，才意犹未尽地退开。
其中一人舔了舔沾血的嘴角，“下次还来啊。”
他这才抬眼，看向一直“安静当背景”的孟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这只鬣狗，倒是挺有本事的。”
巳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草草压住已经止血的伤口，呼吸微沉。
“现在，”他声音低哑，“可以放行了吧？”
夜蝠兽人心情显然不错，薄翼一收，向洞内侧偏了偏身。
“去吧，东侧空洞，没人管。”
“记住，”另一人语气带着警告，“别乱碰，我们盯着你呢。”
巳冷冷应了一声：“当然。”
两道黑影重新挂回洞顶的阴影里，很快就与钟乳石的轮廓融为一体。
直到彻底听不见他们的回声，孟泽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早已在那短短片刻的“吸血空档”中，将整个主洞区又快速扫了一遍——
药池的分布、藤索的走向、章鱼悬附的位置、骨链的密度与紧固方式、以及夜蝠栖息点的高度与间距，全都被系统迅速记录下来。
巳靠着石壁缓了两息，脸色仍旧苍白，却还是站直了身体，向里面抬了抬下巴。
“走吧。”
根据系统给出的检测结果，雌性兽人们被章鱼信息素的影响反而没有奴隶区的奴隶多，更多的是催情的草药。
“八足会影响他们孩子的健康，所以她们和奴隶不一样。”巳低声在孟泽耳边解释，“所以她们被上了骨链和麻痹作用的草药。”
温泉里的放着许多草药，一来是可以治愈他们身上的伤口，二来是可以麻痹他们的神经。
孟泽一边向前走，指尖借着身体遮挡，极快地弹出数枚极薄的解药片。
中和草药麻痹成分的落入温泉水脉；可以腐蚀植物根部的落在藤索根部，见有些兽人太痛苦了，孟泽还往她们身上弹了些止疼药。
“你不打算现在动手？”巳靠在孟泽身边。
“当然，”孟泽抬眼看了看洞顶悬挂的夜蝠族栖息点，“夜蝠太多，骨链还在，药效还在，现在救，只是让她们从牢笼走向死亡。”
他想给她们新生，而不是让她们心甘情愿地死。
孟泽继续向前，在靠近肉食系雌性兽人区域时，脚步停了一下。
那一排被骨链贯穿锁骨的兽人中，有一只雌虎缓慢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仍然浑浊，却比刚才多了一点点微弱的清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孟泽的目光与她短暂相接，又缓缓移开。
雌性兽人们的身体状况倒是好解决，只要让系统在固定位置生成植物或药粉就好。
重点是怎么让这些兽人从这个地牢中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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