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药王谷的青石板路，沾着露水的狗尾巴草在风里摇晃，草尖上挂着的不是水珠，而是粒粒透亮的\"晨露丹\"——这是地脉复苏后，草木自行凝炼的灵露，蕴含着最纯净的木属性灵气。
秦夜蹲在药圃边的老槐树下，膝头摊着本泛黄的《药王九章》。书页间夹着片焦黑的残叶，是前几日从地脉深处挖出的，叶脉里竟还凝着缕幽蓝灵气。他用指尖轻轻摩挲残叶，丹晶悬在掌心，半透明的晶壁映出书上的字迹：\"木灵丹，以春生之木为引，取晨露九次，文火慢煨七日……\"
\"秦大哥又在看古方？\"阿月蹦跳着跑过来，发梢沾着草叶，手里捧着个粗陶碗，\"苏灵姐让我给你送药粥！\"
碗里的粥泛着琥珀色光泽，飘着赤焰莲的甜香、冰蚕草的清冽，还有蜜泉草的醇厚。秦夜舀起一勺，粥入口即化，暖意顺着喉咙直入丹田，连丹晶都跟着轻颤两下。\"好粥。\"他笑着摸了摸阿月的头，\"苏灵呢？\"
\"在丹房！\"阿月踮脚指了指竹篱笆后的青瓦屋，\"她说要试新丹方，非让我把晨露丹都装起来。\"
秦夜起身时，丹晶突然轻鸣。他低头望去，晶内星鸾九窍流转的淡金霞光里，竟映出药圃东角的影子——那里有株半人高的\"九死还魂草\"，叶片正泛着异常的青芒。
\"阿月，跟我去看看。\"他牵起女孩的手，沿着药径往东走。
丹房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浓浓的药香，混着松脂的焦香。秦夜推开门，只见苏灵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座泥炉，炉上架着口黑陶罐，罐口蒙着粗布，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灵儿在炼什么？\"秦夜凑近，见苏灵手腕上系着木守愚留下的赤铜铃，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响，\"连护心铃都戴上了？\"
苏灵抬头，耳尖泛红：\"我在试木爷爷笔记里记载的'九转还魂丹'。\"她掀开粗布，罐中汤色如墨，却浮着点点金斑，\"这丹要用九种'死而复生'的草药，以地脉露为引，文火煨足七日七夜。\"
秦夜瞥见泥炉旁的陶瓮，瓮里装着半瓮晨露丹：\"这是……\"
\"是阿月今早收集的。\"苏灵指尖蘸了点汤汁，\"木爷爷说，晨露丹是地脉的'元气'，能帮药材渡过'还魂劫'。\"
话音未落，泥炉突然\"嗡\"地一震！黑陶罐的粗布\"啪\"地裂开条缝，墨色汤汁溅在炉沿，竟腐蚀出个小坑！苏灵慌忙去扶陶罐，腕间赤铜铃\"叮当\"乱响，震得她额头沁出细汗。
\"不对劲！\"秦夜按住她的手，\"汤汁在反噬。\"
他伸手探入罐中，丹晶自动浮起，青金光芒裹住汤汁。墨色液体接触到星光的刹那，突然翻涌如沸！无数黑丝从汤里钻出来，缠上秦夜的手腕，刺骨寒意顺着血脉直窜！
\"是蚀心毒的残念！\"苏灵惊呼，\"木爷爷说，九死还魂草最易沾染阴毒！\"
秦夜丹晶骤亮，星鸾虚影从晶中扑出，青金色火焰瞬间笼罩陶罐！黑丝在火焰中扭曲，发出尖啸，却仍有一缕残念钻进陶罐底部，缠上了最中央的那株\"九死还魂草\"。
\"草在哭！\"阿月不知何时跑了进来，指着陶罐，\"它……它在发抖！\"
众人凑近看，只见那株九死还魂草的叶片正渗出黑色汁液，草茎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紫纹。秦夜丹晶轻颤，突然想起前日在地脉里看到的景象——蚀心毒残念正躲在药材中，借草木的生机恢复！
\"原来如此。\"他喃喃，\"它们不是在还魂，是在养毒。\"
苏灵咬了咬唇：\"那……那这丹还能炼吗？\"
\"能。\"秦夜将丹晶按在陶罐上，星光顺着晶壁渗入汤中，\"但得换种方式——不是用晨露丹煨，是用丹火炼。\"
他起身走向丹房的药柜，从最上层取下个檀木盒。盒中躺着块鸽卵大的\"丹引石\"，石身刻满古篆，是木守愚临终前交给他的：\"此石能引丹火归正，是药王谷的'丹魂'。\"
\"清风！叶寒！\"秦夜喊道，\"取三斤赤焰莲芯，半斤冰蚕草髓，再把昨日采的蜜泉草蜜熬成膏！\"
清风雷剑出鞘，紫电劈开空气：\"得嘞！\"
叶寒冰剑轻敲寒髓泉边的玉桶：\"蜜膏好了！\"
三人分头行动时，苏灵突然抓住秦夜的衣袖：\"秦大哥，你上次炼百草燃魂丹时，心口疼了三天。\"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胸口，\"这次……别太勉强。\"
秦夜低头，见她眼底泛着担忧，便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
半个时辰后，丹房里腾起青金火焰。
秦夜盘坐泥炉前，丹晶悬在炉口，丹引石搁在膝头。赤焰莲芯在炉中噼啪作响，冰蚕草髓化作缕缕寒烟，蜜泉草膏遇火即融，凝成琥珀色的蜜河。
\"起！\"
他低喝一声，丹晶迸发刺目金光！星光裹着三种材料在炉中翻涌，赤焰的炽、冰蚕的寒、蜜膏的润，竟在这团光里完美融合。蚀心毒残念所在的九死还魂草被星光包裹，发出刺耳的尖叫，紫纹如蛇般游走在草茎上，却被星光一点点绞碎！
\"成了！\"苏灵盯着陶罐，眼中泛起泪光。
当最后一丝紫纹消散时，炉中突然\"嘭\"地炸开朵金莲！金莲坠入陶罐，与墨色汤汁交融，汤色立刻变得清亮如琥珀，浮着点点金斑——正是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九转还魂丹\"！
阿月凑近些，使劲嗅了嗅：\"好香！比我偷吃过的所有蜜饯都香！\"
秦夜却皱起眉。他望着陶罐中浮沉的丹丸，发现每颗丹丸表面都有道极浅的裂痕。\"不对。\"他伸手蘸了点丹汤，\"丹纹不对，裂痕里还藏着阴毒。\"
苏灵凑近一看，倒吸口凉气：\"真的是！这些裂痕……像极了前日那株幽冥草的紫纹！\"
秦夜突然想起木守愚的话：\"丹道最忌急功近利。\"他将丹引石重新放回檀木盒，盖好：\"这炉丹，得回炉重炼。\"
\"啊？\"苏灵愣住，\"可我们已经用了最珍贵的材料……\"
\"材料再珍贵，若沾了阴毒，也是毒丹。\"秦夜起身，将陶罐抱到药圃，\"把它们埋了吧，埋在净脉草旁边。\"
阿月捧着陶罐，眼眶泛红：\"可是……\"
\"它们会变成净脉草的养分。\"秦夜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地脉曾经容纳过毒瘤，最终也能将其转化为生机。\"
傍晚的风裹着药香，秦夜蹲在净脉草旁，看着苏灵将陶罐里的丹汤均匀洒在土里。阿月捧着赤焰莲的花瓣，轻轻撒在上面：\"丹丹，对不起呀，是我们没炼好你。\"
泥土微微颤动，净脉草的新芽轻轻摇晃，像是在回应。
这时，清风扛着雷剑跑过来：\"秦大哥！谷口来了群陌生人，说是'万药阁'的，要见你！\"
\"万药阁？\"秦夜皱眉，\"没听说过。\"
苏灵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去看看。\"她走两步，又回头道，\"秦大哥，先把丹方收好吧，别让他们看见。\"
秦夜点头，将《药王九章》和檀木盒收进怀里。当他转身时，丹晶突然轻鸣，晶内星鸾九窍的金芒大盛——他看见，万药阁的人里，为首的老者腰间挂着块玉牌，玉牌上的纹路，竟与幽冥帝君的鬼面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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