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英的小卖店开张了，手续都是小张忙前忙后帮着跑下来的。
她正在店里忙着理货，门口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个多少钱？”
为了方便结账，马世英一般都是直接把价格写在商品外包装上。
像是脸盆一类没有外包装的，也都是写张纸签，粘在货架上。
她探出头看过去，马世苹正伸手指向装着鸡蛋的小筐。
“七块。”马世英面不改色，只当是不认识她。
马世苹也听出了她的声音，立马看过来，上下打量着她：“你怎么在这呢？”
许多日子不见，往日枯瘦的人突然跟长开了似的，头发莹润光泽，用一个蝴蝶结发卡别在脑后。
以往蜡黄的脸颊如今也变得柔嫩白皙，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衣裳，恍若换了个人。
从小马世苹就知道大姐长得比自己好看，她才处处拔尖要强势必要压过马世英一头。
“给人帮忙。”马世英整理着手中的货物，头也不抬的答话。
“这些日子不见你，我还以为你是去哪发大财了呢？怎么，你家老大现在都是城里人了，也没想着把你接过去享清福？”
马世苹看见她就恨的牙根痒痒，前些日子才听人说起李富平跟着媳妇去了大城市，如今将两个闺女都接走了。
见马世英不说话，马世苹更加确认自己猜测没错。
“我早就说过你不听我的肯定后悔，看吧，养这样的白眼狼儿子有什么用？一点光也沾不着。”她说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听说你家老大在大城市发了财，你给他打个电报，让他来把我家小儿子接过去，兄弟之间帮衬着，免得好处都让外人得了去。”
“哪有外人？谁是外人？”马世英不耐烦答话，转身去到另外一个货架上理货。
“当然是老高家的大儿子呀，我可听说了，富平是在给他帮忙。如今富平去的日子也不短了，出来单干也能行。”
马世英怒极反笑，懒得跟她废话，走去收银台边，问她：“你到底买不买？”
马世苹看中了那鸡蛋篮子，瞧着这个筐很是眼熟，悄声凑到她跟前，“我拿走这筐鸡蛋你们老板也不能发现吧。”
说完她就伸手去拎那筐鸡蛋，拎的还是卖十二元的大筐鸡蛋。
“十二元，给钱！”
“十二是要抢钱啊？我拿走，你不说，谁又能知道。”她眼睛扫视周围一圈，没有看见其他人。
“每天都要盘库存的，你拿走不给钱我就报警。”马世英面无表情。
马世苹见她不像说笑，重新将那筐鸡蛋放回去，指着旁边散称的糖果，“这个总没数吧。”
“每个数都是准的，早晚都要对一遍账，你要就拿钱。”
见马世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马世苹狠狠瞪她一眼。
“反正我好话跟你说尽了，你不听早晚有吃亏的时候。”说完转身走了。
一旁门岗上的小张见这人对着马世英说了好一通话，最后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好奇走过来，问她：“婶子？那人谁呀？”
马世英看向他，交待：“要是她跟你打听我，你就说我是在这帮忙打工的，其他的别说漏了嘴。”
小张答应下来，果然下午，马世苹就借着问人的由头去找小张打听去了。
得到和马世英一样的回答，她才放下心。
她可是看了，那间小卖店，地方不大，去买东西的人可不少，一会功夫就有十来个人从里面拎着东西出来了。
买的东西还都挺全乎，什么脸盆，毛巾，牙刷、饭缸......
她眼瞅着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钟，马世英还没有关店的打算。
忍不住又凑过去，问马世英老板一天究竟给她多少钱，用得着这么拼命。
马世英闭口不言，听到马世苹也想到她这来帮忙的时候。
她实在忍不住，嗤笑出声：“老板可雇不起你。”
“你把你老板找来，我自个问她。我就不信，她能用你就不能用我？”
自从没有了马世英的接济，她最近手头十分不宽裕，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在上学。
每学期的学杂费，书本费，还有平时家里的花销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也不少。
自从老二李富民不帮着她家种地，丈夫就要留在家忙着地里的活。
连干点零活贴补家用的钱都没有了。
母亲还时不时有个头疼脑热，看病也需要花钱。
她看马世英这活还挺清闲，也就是往货架子上摆摆货，算账收钱。
说不定老板不在，她还能私下里藏点钱。
要是这份工是她在这做就好了。
“老板没在。”马世英面不改色回答。
说完就准备把门关上，一过了晚上十点就没什么人买东西了，只从门上留个小窗子。
晚上临时有需要买东西的会敲窗。
“你就是怕我顶了你的工，才不敢跟我说的！我还就不信了，找不着你老板？”
马世英才不管她，把店门关了，洗漱后去里面隔开的一个屋子里睡觉了。
马世苹愤愤然，站在那又暗自诅咒几句，见没人理她，悻悻离去。
马老太才打完了吊瓶，遍寻不到女儿，只能在原地等着，见她一脸怒气的回来。
问她：“谁又招惹你了，气成这样？”
“还不是马世英，她在这医院门口的店里打工，我要拿点啥她说不给钱就要报警。
有她这么当大姐的吗？跟以前比完全变了个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
说起大女儿马老太更是满腔怒火，以往她总来给送些吃食，也没觉出多好。
如今没有人给她送了，二女儿手头拮据，那些小麻花、撒子啥的吃食也就没有了。
“那个不孝女，提她干什么？我只当没养过她。”
马老太说完，马世苹突然有了想法。
母亲这次生病，同为女儿，马世瑛也理应出一份钱的。
翌日一早，马世英才打开门，马世苹就把在医院的缴费单子朝她递过去。
马世英只当看不见，理也不理。
“这是咱妈这次生病住院打针的缴费单，应该是你掏的。同为女儿，我出力，你出钱，应当应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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