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重甲骑兵乃王离始料未及。
重甲骑兵为大秦精锐之精锐，陌刀军亦是王牌劲旅。这两支队伍协同长城戍卫军进攻月氏，可谓势如破竹。
上将军府。
王贲与王翦注视着身着戎装的王离，王贲神色凝重说道：“此番出征，主帅是蒙恬将军，赴边关后切勿轻举妄动，一切听从蒙恬将军调度。”
“父亲尽可放心！”
王离挺胸答道。
“离儿，爷爷有一事嘱托。”旁边王翦缓缓开口。
“爷爷请讲，离儿洗耳恭听。”
王翦点头道：“此战之后，你父与我打算让你在蒙恬将军麾下效力，你可明白？”
王离闻言不明所以，但仍微微俯身道：“离儿遵从爷爷与父亲之意！”
虽不解父祖为何派自己追随蒙恬，但他深知父祖不会害己。
王贲见状，无奈望向王翦。
父子二人同时摇头。
“好了，你去吧。”王翦说道。
“父亲、爷爷，离儿告退！”
言毕，他跃上战马，扬鞭而去。
身后传来声音：
“父亲，您觉得离儿能胜任否？”
王翦微皱眉头道：“唯有让他在蒙恬麾下，我才安心。”
“武安君韩信的行事风格并不适合离儿，恐生变故。”
太子府。
嬴牧 ** 院中石桌前，陷入沉思。
“太子。”
稚嫩嗓音自背后响起。
嬴牧转身。
“小莫负，你怎来了？”
许莫负走到石桌前，努力攀爬石凳，学嬴牧模样坐下，却屡次失败，只好求助般看向嬴牧。
嬴牧笑而相助，一手提起她置于石桌。
小莫负直接坐于石桌边缘，双腿晃荡道：“见太子愁眉不展，特来陪伴。”
瞧着粉妆玉琢的许莫负，嬴牧笑道：“你这般年纪，怎知忧愁？”
许莫负闻言，颇为不服。
“太子莫要小觑我！”
“好好好，我不小觑你，小莫负很聪慧！”
揉揉她脸颊，嬴牧问：“莫负，你能寻到师父否？”
师父？
许莫负歪头思索片刻道：“可是那位老者？”
嬴牧点头。
他知，许莫负口中的老者便是赫赫有名的黄石公。
其留予许莫负的竹简应是传闻中的《黄石天书》。
*人事复杂超出嬴牧理解，黄石公与许莫负之能亦在其想象之外，故而，嬴牧心想，若能觅得黄石公就好。
许莫负摇头道：“目前尚难寻觅，但我觉察，待我读懂竹简后，老者定会再来。”
赢牧听罢，轻轻点头。
他明白寻找黄石公绝非易事，此问不过是随口一提。
黄石公与鬼谷子，被称作战国最神秘的两人，皆带有常人难以理解的神秘气息。有人认为，鬼谷子并非单指一人，而是一股势力或门派，每任首领都被称为鬼谷子。从李悝、吴起到庞涓、孙膑，再到张仪、苏秦，时间跨度超百年，这些人都属其门下。若以此推断，鬼谷子学艺时已逾二十，至苏秦出山时，他至少已有百五十岁，世间真有人能活这么久吗？这也是后人推测鬼谷子仅为称号而非具体人物的原因。
与之齐名的黄石公，则以《黄石天书》造就张良与许负，尤其是许负的能力，更令人惊叹。
“太子？”许莫负察觉赢牧分神，轻摇小手唤他。
“嗯？”赢牧回神。
“太子，当初让我加入黑冰台的那个人……死了吗？”她忽然问。
赢牧略显惊讶，“你是说章邯？”
许莫负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命途多舛。”
“那时我哭了，父亲也提醒他要小心。”
听到这话，赢牧额头浮现青筋。
后来他才想起，民间有种说法：若幼年许莫负见人哭泣，此人定有灾厄。如今看来，章邯确实碰上她落泪。
“他还未死，只是重伤。”赢牧答。
“没死！？”许莫负显然不信。
“不可能，他必死无疑。”
“绝无看错！”
她谨慎起身，站上石桌，皱眉道：“他的命数不长久。”
赢牧苦笑着将她抱下，“章邯确实未亡，带你去看。”
“好！我要亲自确认他何时归西。”
许莫负认真说道。
赢牧脸色阴沉，不再言语，直接带她前往太医院。
此刻，昏迷中的章邯浑然不知许莫负正为他的存活苦恼。
若他知道，又会如何呢？
王离所率三万重甲骑兵与一万陌刀军于次日上午到达上郡长城边关。接获虎符与帅旗后，蒙恬迅速整军备战。
帅帐中，蒙恬问王离：“上将军有何部署？”
王离摇头答道：“祖父未多言，仅嘱咐我随蒙将军行动。”
蒙恬点头表示理解。他对这一安排并无意外，王离虽有能力，却需更多历练与主见。能由王翦交付于己，蒙恬亦乐于指导。
“传令，诸将至帅帐商议！”……
月氏部族复杂，身为游牧民族，其社会结构独特，实行罕见的“三位一体”制，即国宗法合一。部族内设五翎侯与“昭武九姓”，两者共同支撑起庞大体系，使月氏自成一体。
蒙恬镇守上郡多年，对月氏有所了解。如今新增三万重甲骑兵与一万陌刀军，令其信心倍增。未作详细规划，直接率三十万大军至月氏边境。
三十万长城戍卫军留四万守关，另加王离所带四万，总数仍为三十万。而月氏五翎侯加城卫军不过二十万，难以对抗秦军。
月氏王闻秦军压境，大惊失色。他原以为秦军不会真正进攻。
“将军，此战如何？”边境处，三十万大军阵前，王离问蒙恬。
蒙恬神情严肃，望向月氏疆域道：“速胜速决！”
虽未亲见重甲骑兵威力，但韩信数次攻匈奴时的成果，蒙恬亦有所闻。三十万对二十万，无需顾虑。
随即下令：“进发！”
于是，秦军三十万大军踏入月氏土地。
沿途畅通无阻，小规模抵抗很快被击破。
仅两日，蒙恬便率军直抵月氏王城。
“包围！”蒙恬一声令下。
游牧民族的月氏人并无储粮习惯，只需围困王城，即可瓦解其战力。
三日后，月氏王城大门开启。
月氏王与五位翎侯及昭武九姓代表走出城门，俯首归降。
“将军，我月氏愿降，恳请宽恕城中百姓。”
月氏王双手奉上象征王权的金印，语气坚定。
蒙恬下马接过金印，心中因平定月氏而倍感舒畅。
“月氏王，我秦帝本无意与你为敌，仅求相助擒贼，何以拒之？”
“今日之局，勿怨我军，勿责秦国。”
月氏王苦笑道：“将军不知，我月氏无力羁押他们，也不敢留。”
蒙恬微怔：“竟有如此势力，竟让你甘冒大险？”
月氏王点头苦言：“将军能否借步详谈？”
蒙恬随之走近。
“将军，我月氏归降，并告密于此，盼能求得善待。”
蒙恬颔首：“若情报有用，我会奏请太子，助月氏谋良策。”
“多谢将军！”月氏王拜谢后陷入回忆，“两年之前……”
“大雪之后，西方圣山下来两人，濒危之际由我月氏村民救起。”
随后两人康复，臣民将其引见于王。
月氏王悔恨低语：“彼等相貌奇异，非中原亦非草原，我心生歹意。”
“意欲逼问其国所在。”
“然而……”
他摇头叹息：
“手下勇士瞬时遭挫！”
“空手挡箭，身法如鬼，力大无穷！”
说到此，他竟显惧色。
“将军，我当时疑他们是天神，而非凡人。”
“之后，我跪求饶恕，他们并未 ** ，只是与我闲谈。”
“得知他们误入雪山迷途至此。”
“身后尚有强大之国，似在圣山彼方。”
山的另一侧是什么？
蒙恬凝视着远方连绵起伏、直插云霄的群山，心中泛起疑问。
那后面是否藏着另一个强国？
“即便他们被视为贵宾，本王依然心存忧虑。”
“可他们似乎无心享受荣华，整日传播某种信仰。”
“宣扬众生平等、因果循环……”
月氏王苦笑言道：“本王实在难以信服。”
“两人留居月氏半年后开始打听各国之事，甚至问及大秦。”
听闻此言，蒙恬瞬间明悟。
面色微寒说道：“所以你将我大秦告知了他们？”
月氏王点头附和，并急忙解释：“本王认为大秦强盛，不会惧怕这二人。”
“哼！”
蒙恬不愿多言，皱眉质问：“你月氏在此多年，难道对山那边一无所知？”
月氏王摇头回答：“那是圣山，我族世代以为此为支撑苍穹之峰，无人敢于攀登。”
蒙恬听罢，微微颔首。
那山的确极高，蜿蜒数千里，想穿越实属不易。
蒙恬将攻破月氏王城的捷报送至咸阳，同时押解投降的月氏民众至长城脚下。
相较赫连一族，月氏降众数量少得多，仅五万余人。
毕竟其顽强抵抗招致秦军大规模 ** ，许多族人惨遭杀害。
咸阳。
蒙恬攻占月氏王城的消息传入嬴牧耳中，捷报中还包含从月氏王处获得的情报。
看到这份情报，嬴牧陷入沉思。
山那边的强国……
嬴牧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国家——孔雀王朝！
种种迹象显示，月氏王提及的圣山很可能就是喜马拉雅山脉。
而喜马拉雅山脉的另一边正是鼎盛时期的孔雀王朝！
想到孔雀王朝，嬴牧不由联想到被称为古印度秦始皇的阿育王。
记忆里，阿育王应在二十年前去世，如今的孔雀王朝应已衰败才是。
还有那两位神秘之人，为何展现出如此超凡的能力？
难道……
嬴牧脑中闪过一个大胆假设，很快却又否定。
他决定暂且搁置此事。
无论孔雀王朝现状如何，嬴牧无意派遣使者前往探查。
有喜马拉雅山脉与横断山脉阻隔，加上云贵高原，大秦与孔雀王朝几乎毫无往来。
在未弄清那两名孔雀王朝之人实力非凡的原因之前，嬴牧无意轻举妄动。
祈年殿内。
嬴政正凝视着蒙恬送来的捷报陷入沉思。这时，赢牧前来拜见，“父皇。”
嬴政抬头，目 ** 杂，“牧儿，月氏西边竟还有如此强盛的国度？”
在他心中，大秦已是天下无敌，其他小国不过是待征服的猎物。但此刻得知这个消息，他的心绪难平。
赢牧轻叹一声，“父皇，我们所知的世界不过冰山一角。大秦现有的疆域，仅占整个世界的二十分之一。”
他未直言，只微笑着问：“父皇是否还记得徐福？”
徐福？嬴政瞳孔微缩。那个背弃誓言的逃亡者，带着大秦无数财宝与童男童女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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