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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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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章 蝉鸣晌午浓荫里,时有顽童探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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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忠良传》载:“天德二年冬,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正一品)得老周(萧栎所遣,前玄夜卫小旗官,匿渊府掌内务)密报: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遣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调缇骑三十人,分六哨围谢府 —— 前门二哨、后门二哨、东西角门各一哨,皆北司精锐,持渊画像,昼夜轮值,有‘请渊赴镇刑司问话’之兆,实则欲灭口夺证。渊察自身危亟,恐石崇劫证毁迹,乃取赵承业(宣府卫副总兵,从三品)私售火药与北元之账簿。

该账簿为宣府卫马房制式,载‘天德二年十月至次年正月,交易七次,火药七百桶易北元战马六百匹’,每笔附承业鎏金私印(从三品武官规制)、北元使者巴图画押,及宣府卫库房‘伪报粮草’之出库记录,乃构陷崇党通敌之铁证。渊将账簿拆为七卷,每卷裹以素色宣纸,分付七位可信之臣:

一付御史台监察御史李大人(正三品)—— 曾劾崇侄石达(宣府卫同知,从四品)贪墨军粮,为崇所忌,降职仍不改其志,且与刑部尚书周铁(正二品)有姻亲,得铁暗中护持;

一付国子监祭酒王大人(从三品)—— 于科同乡,父为元兴帝朝御史,因劾权贵遭构陷死,故恨佞如仇,掌国子监‘儒学自主’之权(《大吴礼制》载,国子监祭酒不受礼部干涉教学事),可匿证于崇文阁;

一付工部郎中张大人(正五品)—— 掌军器核验,昔年查崇党私调云梯遭打压,与崇有隙,谙工部军器档册规制,能证账簿出库记录之伪;

余四卷分付西城‘老布庄’王掌柜(渊旧部,德胜门之战伤退后隐民间)、东城粮行张掌柜(渊救其家于饥荒,愿效死)、兵部司务厅刘主事(渊门生,正六品,掌兵部文书归档)、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从三品,周显亲信,善辨文书真伪),约‘三日内无渊消息,则联署呈帝桓,不得延误’。

时秦飞缇骑严守谢府出入,水泄不通。渊乃启府中密道 —— 按《大吴官邸营造令》,正一品官员府邸可设暗渠密道,以备急难。该密道始于书房地阁,经府中紫藤架下,终于西郊槐林,长三里,为元兴帝萧珏昔年赐建,仅渊与老周知其详。老周凭密道昼夜往返,避缇骑耳目,终将七卷密信一一送达。

渊夜坐书房,烛火映账簿残页,触腕上德胜门箭疤(昔年守德胜门为瓦剌箭所伤,痕长三寸),忽忆元兴帝昔年于文渊阁谕曰:‘忠臣者,临难直言易,处险得生难;死则徒留名,生则能护社稷,故活忠重于死忠。’乃抚案叹曰:‘吾身可碎,此证不可失;失证则于科蒙冤难白,北元残部之罪难彰,大吴边事危矣!’”

寒夜孤灯分七证,暗哨环伺守一心 —— 渊非仅恃忠勇,更借大吴官制之隙:御史台 “风闻奏事” 之权、国子监 “儒学自主” 之规、工部 “军器核验” 之责,辅以密道暗线,终破石崇围堵;非仅护证,更护于科之冤、边军之忠、社稷之安,此天德朝 “忠良临险、以智破局” 之显证,亦为后世 “活忠” 之典范。

粉靥盈枝趁晓晴,风摇香雪落轻盈。

蜂蝶逐芳穿蕊过,满怀春意向阳生。

碧叶层层覆矮墙,青黄小果隐阴凉。

蝉鸣晌午浓荫里,时有顽童探手忙。

霜染疏枝叶半黄,残英坠地逗秋光。

唯余数颗寒香在,独对西风傲晚霜。

叶落枝疏映冷穹,雪凝梢头玉色融。

纵使骨癯经寒彻,犹怀春讯待熏风。

谢府书房的烛火被夜风掠得微晃,灯花 “噼啪” 炸了一声,落在案上的《边军哗变疑点疏》副本上,烫出个小黑点。老周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玄色短打的袖口沾着夜露,手里攥着枚捏得温热的蜡丸 —— 蜡丸是萧栎暗探递来的,从谢府后院的老槐树洞取的,一路揣在怀里,还带着体温。

“大人,” 老周躬身将蜡丸放在案上,声音压得极低,怕被府外的耳朵听见,“萧栎大人的暗探说,石崇昨日召秦飞(玄夜卫北司指挥使,从二品)去镇刑司,让他调了三十名缇骑,分六组围了谢府,前门两组、后门两组、东西角门各一组,都是北司的精锐,专盯您的出入。暗探还看见,缇骑手里拿着您的画像,像是要‘请’您去镇刑司问话,可谁都知道,这一去怕是回不来。”

谢渊捏起蜡丸,指尖能触到里面纸条的褶皱,他没立刻拆开,而是望向窗外 —— 夜色浓得像墨,府墙根下隐约有靴底蹭过青砖的声响,那是缇骑巡逻的动静,节奏均匀,是玄夜卫北司缇骑的惯常步伐(秦飞麾下缇骑训练严苛,每步间距一尺,脚步声压得极低,专司夜间监视)。他的指尖微微发凉,却没显露出半分慌乱,只淡淡吩咐:“你去把后院密道的石板再检查一遍 —— 就是藏在紫藤架下的那处,石板缝里的泥土要填实,别让缇骑看出痕迹。若真有变故,你先护着夫人和公子从密道走,去西郊的布庄找王掌柜,他是咱们的人,会安排去处,不必管我。”

老周愣了愣,急声道:“大人,您怎么能留下?石崇连‘牵机散’都敢用,这次调缇骑来,肯定是要下死手!要不,您今晚就从密道走,去昌顺郡王府避几日?萧栎大人说了,他府里有玄夜卫亲军(周显麾下,直属于帝,从三品亲军都尉统领)守卫,石崇的人不敢闯!”

谢渊摇头,目光落在案上那叠厚厚的账簿上 —— 账簿是用桑皮纸做的,边角已被翻得发毛,上面用炭笔写的交易记录密密麻麻,“十月十五,宣府破庙,火药一百桶易战马八十匹”“十一月初三,万全卫外,火药一百五十桶易战马一百二十匹”,每一笔都有赵承业的私印(从三品武官鎏金小印)和北元使者的画押。“避不得。” 他抬手抚过账簿上的印鉴,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若走了,这些证据谁来护?于科还在诏狱里等着翻案,边军将士还在盼着朝廷还他们清白,江南的流民还等着户部调赈灾粮 —— 石崇要的是我死,我若避了,他只会把账算在更多人头上,于科会被更快定罪,证据会被销毁,那些跟我一起查案的人,都会被安上‘通敌’的罪名。”

老周看着谢渊沉静的侧脸,眼眶有些发红,却不再劝 —— 他知道,谢渊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这是忠臣的执拗,也是他护着这江山的底气。他躬身应下:“是,大人,属下这就去查密道。” 转身时,他瞥见谢渊拿起蜡丸,用指甲轻轻刮开蜡皮,纸条上的字迹在烛火下渐渐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谢渊拆开蜡丸,里面的纸条写着 “缇骑换班在丑时,可趁隙送密信”,他将纸条凑到烛火边烧了,灰烬捻碎在茶杯里,溶于水后一饮而尽 —— 这是玄夜卫传递密信的规矩,以防纸条落入他人之手。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案上的账簿拉到面前,深吸一口气,从笔筒里取出一把小剪刀(工部造的铁剪,刃口锋利),开始拆分账簿。

账簿共三十七页,谢渊按交易时间分成七卷,每卷五到六页,用素色宣纸仔细包好。第一卷包的是 “十月至十一月三次交易”,他取来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右上角盖着 “御史台李” 的朱印 —— 这是给御史台监察御史李大人的,李大人正三品,掌监察百官,去年因弹劾石崇的侄子(石达,宣府卫同知,从四品)贪墨军粮,被李嵩(吏部尚书,正二品)以 “查无实据” 降职,却始终没向石崇低头,是朝堂上少有的敢与旧党硬刚的官员。谢渊在信封里夹了一小块青玉佩,玉佩上刻着 “忠” 字,是元兴帝当年赐给他的,作为信物 —— 李大人认得这玉佩,见佩便知是他所托。

第二卷是 “十二月两次交易”,信封上盖着 “国子监王” 的印 —— 这是给国子监祭酒王大人的,王大人从三品,掌儒学训导,是于科的同乡,当年于科在国子监讲 “边军守土” 时,王大人曾亲自作序,如今于科蒙冤,他虽不敢明着上书,却暗中让学子们搜集石崇的罪证。谢渊在这个信封里夹了半块墨锭,是永熙帝萧睿当年赐给国子监的 “龙脑墨”,王大人见墨便知信源可靠。

第三卷是 “正月一次交易”,信封上没有印,只在封口处画了个小布庄的图案 —— 这是给西城 “老布庄” 王掌柜的,王掌柜是谢渊的旧部,当年随他守德胜门,伤退后开了布庄,实则是谢渊的民间暗线,负责传递京城内外的消息。谢渊在里面夹了一枚铜钱,是神武年间的旧钱,王掌柜认得这标记,知道是紧急密信。

剩下的四卷,分别给了东城粮行的张掌柜(暗线,曾受谢渊救命之恩)、兵部司务厅的刘主事(正六品,谢渊门生)、刑部狱政司的陈大人(从五品,不满石崇构陷)、玄夜卫文勘房的张启(从三品,周显亲信),每个信封都按对方的身份做了标记:粮行掌柜的信封画谷穗,刘主事的盖兵部小印,陈大人的夹狱政司令牌残片,张启的用玄夜卫文勘房的水印纸。

谢渊每包好一卷,就放在案上排成一排,七封密信像七座小小的灯塔,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他拿起每封信都轻轻按了按,确认里面的账簿没有折角,信物没有脱落 —— 这些不仅是证据,更是于科的希望,是大吴朝堂清明的希望,容不得半点差错。他想起大吴的文书管理制度:正三品以上官员传递密信,需用印信或信物防伪,以防篡改,他这样做,既是遵循制度,也是为了让七位收件人放心,这信确实出自他手,而非石崇伪造。

老周检查完密道回来,见谢渊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块旧伤疤 —— 那是谢渊左手腕上的疤,当年守德胜门时,被瓦剌人的箭簇划伤的,长约三寸,至今还留着浅浅的凹陷,像一道永远抹不去的印记。“大人,密道查好了,石板缝填了新土,跟周围的地面一样,缇骑看不出来。” 老周轻声说,目光落在那道旧伤疤上,他知道,那道疤背后,藏着谢渊最难忘的记忆。

谢渊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伤疤,触感粗糙,像是能摸到当年的血与火。“那年德胜门之战,元兴帝还在,” 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恍惚,像是沉浸在回忆里,“瓦剌兵攻得急,城上的箭快用完了,我带着三百名边军,从城根下的密道出去,绕到瓦剌兵的后方,烧了他们的粮草。回来的时候,被瓦剌的游骑发现,一箭射在手腕上,差点把命丢了。”

老周没说话,静静听着 —— 他知道元兴帝萧珏是大吴的贤君,在位时设玄夜卫加强监察,整肃吏治,还多次亲征北元,为大吴的安稳奠定了基础,可惜在位仅十二年就驾崩了。

“元兴帝后来在文渊阁见我,看着我手腕的伤,说‘谢渊啊,这朝堂就像个染缸,黑的想把白的染黑,奸的想把忠的害死’,” 谢渊的声音渐渐低沉,却透着股力量,“他还说‘做忠臣不难,逢事敢直言,遇敌敢亮剑,这就是忠臣;可难的是在奸臣环伺、陷阱遍地时,还能活下去做忠臣 —— 活下去,才能为更多人辩冤,才能护得住这江山的清明,才能看着奸佞被绳之以法’。”

那时他才二十五岁,刚升为兵部郎中(正五品),只当是帝王的感慨,没太在意。可如今,石崇的毒计、秦飞的缇骑、李嵩的纵容、徐靖的包庇,一道道难关像刀子架在脖子上,他才懂这话里的重量。“我若死了,于科的案子就没人查了,赵承业的交易就没人揭了,石崇私放北元残部的旧账就没人翻了,” 谢渊放下手,目光重新落在七封密信上,“我不能死,至少在证据送到陛下手里之前,我不能死。”

老周看着谢渊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坚定,像德胜门城楼上的旗帜,哪怕风再大,也不会倒下。“大人放心,属下就是拼了命,也会把密信送出去。” 老周躬身道,语气里满是决绝 —— 他跟着谢渊,不仅是因为萧栎的命令,更是因为他敬佩谢渊这样的忠臣,愿意为他赴险。

“石崇这次调的缇骑,是秦飞麾下的北司精锐,” 谢渊忽然开口,打破了书房的寂静,“秦飞是从二品,掌玄夜卫北司,本应直属于陛下,可他却听石崇的调遣,这背后是李嵩在撑腰 —— 李嵩是吏部尚书,秦飞的儿子在吏部当差,李嵩一句话,就能让他儿子升为从七品,也能让他儿子丢了差事。”

老周点点头,他知道大吴的官制弊端:吏部掌官员铨选,正二品尚书李嵩虽不能直接任免从二品的秦飞,却能通过其家人拿捏把柄,这就是官官相护的根基。“大人,那李御史那边会不会有风险?李嵩是吏部尚书,李御史之前被降职,要是李嵩从中作梗,密信可能送不到李御史手里。” 老周担忧地问。

谢渊拿起给李御史的信封,指尖摩挲着 “御史台李” 的印鉴:“李御史虽是正三品,却有‘风闻奏事’之权(大吴御史台制度,监察御史可不经核实,凭传闻弹劾官员),李嵩虽能降他的职,却不能夺他的奏事权。而且,李御史的夫人是周铁(刑部尚书,正二品)的妹妹,周铁与石崇有隙,去年石崇想插手刑部的案子,被周铁驳回,周铁会护着李御史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在信封里夹了元兴帝赐的玉佩,李御史见了玉佩,会知道这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就算有风险,也会把信呈给陛下。”

“那国子监王大人呢?” 老周又问,“国子监归礼部管,礼部尚书王瑾是李嵩的同乡,要是王瑾发现密信,会不会交给石崇?” 谢渊笑了笑,拿起给王大人的信封:“王大人是从三品,掌国子监,虽归礼部管,却有‘儒学自主’之权(大吴礼制,国子监祭酒可自主管理学子,礼部不得干涉教学)。而且,王大人的父亲是元兴帝时期的御史,当年因弹劾权贵被杀,王大人从小就恨奸佞,他不会把密信交给石崇的。”

谢渊的每一步都想得周全,他不仅考虑了七位收件人的可信度,还考虑了他们背后的官场关系,如何借官制的漏洞传递密信,如何借官员间的制衡保护证据。这不是盲目的信任,而是基于对大吴官制、官场人脉的深刻理解 —— 在官官相护的黑暗里,他找到了缝隙,用智慧搭建起一条保护证据的通道。

谢渊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想去后院看看密道的情况,刚走到回廊,就听见府墙根下传来 “沙沙” 的声响 —— 是缇骑的暗哨在移动,他们穿着玄色短打,脚踩软底靴,贴在墙根下,像影子一样。谢渊停下脚步,借着月光望去,能看见暗哨手里握着的长刀,刀鞘是玄夜卫北司的制式,上面刻着 “北司缇骑” 四个字。

“大人,别靠近墙根,缇骑的箭法准,怕他们伤着您。” 老周快步跟上来,拉住谢渊的衣袖,把他往回廊中间拉。谢渊点点头,却没往回走,而是望向府外的街道 ——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缇骑的马蹄声偶尔传来,是秦飞安排的巡逻队,每半个时辰绕谢府一圈,防止有人进出。

“这些缇骑,本该是护着朝廷的,现在却成了石崇的私兵。” 谢渊低声说,语气里满是无奈,“玄夜卫是元兴帝设的,为的是监察奸佞,保护忠良,可现在,却成了奸佞用来迫害忠良的工具。” 老周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 那是他从玄夜卫带出来的,本想用来保护谢渊,可面对三十名精锐缇骑,这点武力显得微不足道。

他们沿着回廊走到后院,紫藤架下的石板果然看不出痕迹,泥土填得很实,与周围的草地融为一体。谢渊蹲下身,指尖拂过石板缝里的草叶:“这密道是当年元兴帝赐给我父亲的,我父亲是元兴帝的兵部尚书,当年也遭过奸佞陷害,靠这密道躲过一劫。” 老周惊讶地问:“原来大人的父亲也是忠臣?”

“我父亲当年因弹劾石迁(石崇的叔父,前镇刑司提督,从一品)私吞军粮,被石迁构陷,关进诏狱,后来元兴帝查清真相,才把他放出来。” 谢渊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度,“我父亲临死前说,‘谢家世代为大吴忠臣,就算死,也要死得清白,死得值’。现在,我终于懂他的话了。” 月光透过紫藤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谢渊的脸上,像一层淡淡的霜,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坚定。

回到书房,谢渊将七封密信递给老周,每封信都用细麻绳捆好,挂在老周的腰间 —— 老周要趁丑时缇骑换班的间隙,从密道出去,分别将密信送到七位收件人手里。“丑时换班只有一刻钟,你要抓紧时间,” 谢渊仔细叮嘱,“先去李御史府,他家在后街,从密道出去走小巷,只要一刻钟就能到;然后去国子监,王大人今夜在崇文阁值班,直接把信交给阁里的值守学子,让他们转交给王大人;老布庄的王掌柜会在丑时三刻开门,你敲三下门,他就知道是你。”

老周点点头,把密信按送达顺序排好,记在心里:“大人放心,属下记着顺序,不会出错。那…… 要是三日内属下没回来,或者您没收到属下的消息,七位大人就会把信呈给陛下,对吗?” 谢渊嗯了一声,从案上取来一枚玉佩,递给老周:“这是我的私印玉佩,你拿着,要是遇到危险,就把玉佩给周显大人的人看,他们会护着你。”

老周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忽然问:“大人,您说石崇会不会在府外设埋伏,等着属下从密道出去?” 谢渊想了想,说:“石崇的缇骑主要盯的是前门和后门,密道的位置只有我和你知道,萧栎的暗探也没泄露,应该不会有埋伏。但你还是要小心,遇到可疑的人就躲进小巷,别跟他们硬拼。”

谢渊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七位收件人的紧急联系方式:“李御史的紧急联络人是他的老仆,你报‘修笔的狼毫’,他就会带你见李御史;王大人的联络暗号是‘于将军的策论’,值守学子听了就会转信;王掌柜的暗号是‘要一尺青布’,他就知道是密信。” 这些暗号都是谢渊早就约定好的,为的就是防止被石崇的人截获后识破。

老周把纸条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大人,属下走了,您多保重。三日内,属下一定回来给您报信。” 谢渊点点头,送老周到密道口,看着老周钻进密道,石板缓缓合上,才转身回到书房。书房里的烛火依旧亮着,却显得更孤单了,只有案上的七封空信封,还留着密信的痕迹。

谢渊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重新点燃一支烛,烛火映着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他拿起案上的《边军哗变疑点疏》副本,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 —— 那是他亲笔写的,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的心血,“赵承业返宣府与哗变时差不符”“叛军攻城器械无来源”“叛军不识于科旧部”,这些疑点都是他一点点查出来的,为的就是还于科清白。

他想起于科在诏狱里的样子 —— 上次潜进诏狱,于科的囚服渗着血,却还在默写《边军操练法》,说 “要把边军的操练方法留给大同卫的将士”。于科是忠臣,是能为大吴守边的好将军,不能让他死在石崇的构陷里。他又想起边军的将士 —— 大同卫的守将递来密报,说将士们都在盼着于科的消息,要是于科被定罪,将士们会寒心,到时候边军的防务就会乱,北元就会趁机来犯。

谢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 —— 月亮很圆,却透着股寒意,像他此刻的心境。他想起元兴帝的话,“活下去做忠臣”,可活下去真的很难 —— 石崇的毒计、秦飞的缇骑、李嵩的纵容,还有朝堂上那些明哲保身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他。可他不能放弃,他是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正一品的官员,护着这江山,护着忠臣,是他的职责。

他拿起案上的茶杯,里面还有刚才溶解纸条灰烬的水,他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却让他的头脑更清醒。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会很难,石崇可能会用更狠的手段,缇骑的监视会更严,甚至可能会闯进府里抓人。可他不怕,只要密信能送出去,只要陛下能看到证据,只要于科能翻案,他就算被抓,就算死,也值了。

书房里的烛火燃了一夜,谢渊就坐在案前,守着那七封空信封,守着忠臣的信念,像寒夜里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始终不熄。

丑时刚到,老周从密道钻出来,密道出口在西郊的一片树林里,离谢府有两里地。他按谢渊的叮嘱,先往李御史府走,走的都是小巷,避开缇骑的巡逻队。小巷里很黑,只有偶尔的灯笼光从窗户里透出来,老周贴着墙根走,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

走到李御史府后门,老周敲了三下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老仆探出头来,问:“谁啊?” 老周压低声音说:“修笔的狼毫。” 老仆眼睛一亮,连忙打开门,把老周拉进去 —— 这是谢渊和李御史约定的暗号,“修笔的狼毫” 代表有紧急密信。老周从腰间解下给李御史的密信,递给老仆:“请您务必亲手交给李御史,三日内若没谢大人的消息,就把信呈给陛下。” 老仆接过密信,郑重地点头:“放心,我这就给老爷送去,老爷还没睡,在书房等消息呢。”

离开李御史府,老周往国子监走,国子监的崇文阁还亮着灯,王大人果然在值班。老周走到崇文阁门口,对值守的学子说:“于将军的策论。” 学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把老周领进阁里 ——“于将军的策论” 是谢渊和王大人约定的暗号,代表密信。王大人正在案上批改学子的文章,见老周进来,连忙起身:“是谢大人的人?” 老周递过密信:“谢大人说,三日内若没消息,就请您把信呈给陛下。” 王大人接过密信,捏在手里,沉声道:“你告诉谢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让他失望。”

接下来,老周去了老布庄、东城粮行、兵部司务厅、刑部狱政司、玄夜卫文勘房,每一处都顺利交接,七位收件人都知道了 “三日之约”,也都承诺会保护好密信。在送最后一封给张启的密信时,老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 玄夜卫总司门口有秦飞的缇骑巡逻,老周只能绕到后门,敲了三下门,张启的亲信开了门,把他领进去。张启见了密信,对老周说:“你回去告诉谢大人,我会把密信藏在文勘房的暗格里,就算秦飞的人来查,也找不到。”

天快亮时,老周回到谢府,从密道钻进去,见到谢渊,连忙禀报:“大人,密信都送出去了,七位大人都答应会护着密信,三日内没消息就呈给陛下。” 谢渊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三天,还要靠你盯着府外的动静。” 老周躬身应下,转身去休息 —— 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才是最关键的。

石崇在镇刑司的书房里等着消息,秦飞派去的缇骑回报,谢府一夜没动静,谢渊没出门,也没人进出。石崇皱紧眉头,觉得不对劲 —— 他调了三十名缇骑围府,谢渊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么是谢渊在等机会,要么是谢渊已经把证据送出去了。

“你确定没人从谢府出去?” 石崇问秦飞,语气里满是怀疑。秦飞躬身道:“大人放心,缇骑盯着前门、后门、东西角门,没放过一个人,连一只猫都没从府里跑出来。” 石崇还是不放心,又问:“谢府有没有密道?正一品官员的府邸,按规制可以设密道,以备急难。” 秦飞愣了一下,说:“属下没查过密道,谢府的后院有片紫藤架,属下让人去查过,没发现异常。”

石崇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不行,不能等了,谢渊肯定在耍花样。你现在就带缇骑去谢府,以‘协助查案’为由,进去搜!重点搜书房和后院,一定要找到证据,要是找不到,就把谢渊‘请’回镇刑司,就算没有证据,也能先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再碍事!” 秦飞犹豫了一下:“大人,没有陛下的旨意,擅闯正一品官员的府邸,怕是不合规矩。” 石崇冷笑一声:“规矩?等谢渊把证据呈给陛下,咱们都得死,还讲什么规矩!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到时候李嵩大人问起来,你可别怨我!”

秦飞没办法,只能躬身应道:“是,大人,属下这就带缇骑去谢府。” 他心里清楚,石崇这是急了,怕谢渊把证据送出去,只能铤而走险。可他也怕,擅闯谢府要是被陛下知道,他这个玄夜卫北司指挥使就当不成了,甚至可能被处死。可他更怕石崇和李嵩,只能硬着头皮去。

石崇看着秦飞的背影,心里满是焦躁 —— 他知道,要是搜不到证据,抓不到谢渊的把柄,等谢渊的证据呈上去,他就完了。他坐在案前,拿起伪造的谢渊与萧栎的书信,心里盘算着:要是搜不到证据,就把这封书信呈给陛下,就算是伪造的,也能让陛下怀疑谢渊和萧栎,至少能拖延时间,让他有机会销毁私放北元残部的证据。

秦飞带着缇骑来到谢府前门,缇骑们手里握着长刀,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秦飞上前敲门:“谢大人,玄夜卫北司奉命协助查案,请您开门!” 门内没有动静,秦飞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

就在秦飞准备让缇骑撞门时,门忽然开了,谢渊站在门内,穿着正一品的绯色官服,腰间系着玉带,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语气平静地问:“秦大人,奉谁的命查案?可有陛下的旨意?” 秦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谢渊会亲自开门,更没想到谢渊会问起旨意 —— 他没有陛下的旨意,只是石崇的命令。

“是…… 是镇刑司石大人的命令,石大人说谢大人可能藏有通敌证据,让属下协助搜查。” 秦飞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敢看谢渊的眼睛。谢渊冷笑一声:“石崇是镇刑司副提督,从二品,我是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正一品,他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而且,玄夜卫直属于陛下,你作为北司指挥使,不从陛下的旨意,反而听石崇的命令,你可知这是‘擅权越职’之罪?”

秦飞的脸色瞬间白了,谢渊说的没错,玄夜卫直属于帝,除了陛下,任何人都不能调遣,他听石崇的命令,确实是 “擅权越职”。“谢大人,属下……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秦飞试图辩解。谢渊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秦飞:“身不由己?你是玄夜卫的人,该奉的是陛下的命,不是石崇的命!你现在带着缇骑离开,我可以当没发生过;要是你敢擅闯谢府,我现在就写奏折,呈给陛下,弹劾你‘擅权越职、勾结奸佞’!”

秦飞看着谢渊坚定的眼神,又想起谢渊兼掌御史台,有 “弹劾百官” 之权,要是谢渊真的弹劾他,陛下肯定会治他的罪。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对缇骑说:“收队,回去!” 缇骑们面面相觑,却还是跟着秦飞离开了。

谢渊看着秦飞的背影,松了口气 ——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石崇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两天,还会有更多的麻烦。可他不怕,只要密信还在,只要三位之约还在,他就有信心等到陛下查清真相的那一天。

片尾

秦飞带缇骑撤离谢府后,如实向石崇禀报,石崇震怒,却因无陛下旨意,不敢再擅闯谢府,只能命秦飞加强缇骑监视,防止谢渊再与外界联系。与此同时,七位收件人暗中联络,李御史与周铁(刑部尚书)商议,若三日内无谢渊消息,便联合刑部、御史台官员共同呈信;王祭酒则将密信藏于国子监崇文阁的暗格里,安排学子日夜看守;张启(玄夜卫文勘房)则将密信与之前核验的伪书信证据放在一起,以备呈给陛下。

谢府内,谢渊继续整理后续证据,老周则日夜监视府外缇骑动向,及时向谢渊禀报。两日后,石崇见谢渊仍无动静,又生一计 —— 命徐靖(诏狱署提督,从二品)捏造 “谢渊私放诏狱重犯” 的罪名,欲借诏狱署的名义抓谢渊,却因周铁提前察觉,派刑部官员守在谢府门口,徐靖的人未能得逞。

第三日,七位收件人见谢渊仍有消息(老周通过暗线传递平安信),便按约定暂不呈信,却暗中将证据副本交给周显(玄夜卫指挥使,从一品),周显承诺会在合适时机呈给陛下。谢渊得知后,松了口气,知道证据已安全,接下来只需等待陛下的决断。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天德二年冬谢渊分证护忠之局,非仅忠良之智,实为大吴‘官制制衡’与‘忠臣本心’交织之显证也。渊知石崇环伺,不避不退,拆证七卷,付可信之臣,借御史台‘风闻奏事’、国子监‘儒学自主’、玄夜卫‘文勘核验’之权,破官官相护之网,显忠臣之智;夜忆元兴帝训,守‘活忠’之责,拒避走之劝,凭密道、暗线护证据,彰忠臣之韧。”

寒夜孤灯分七证,暗哨环伺守一心。石崇之恶,非仅个人之贪,乃官制弊端之果 —— 吏部掌铨选而纵奸,玄夜卫北司越权而助恶,诏狱署构罪而害忠,然谢渊借御史台、刑部、国子监之制衡,终破险境,显 “官制虽有弊,忠良可借势” 之理。

此事件昭示后世:忠臣之坚守,非仅靠勇,更靠智;社稷之安,非仅靠权,更靠信。谢渊分证,分的是证据,更是忠臣的希望;七位臣护证,护的是真相,更是朝堂的清明。元兴帝 “活忠难” 之叹,在谢渊身上得解 —— 活忠之难,难在权衡,难在坚守,难在以智破局,而谢渊以一身践行之,为大吴忠良立标杆,亦为后世治国者明 “忠良为社稷之基” 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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