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耳根子是清静了，可家里也清净了。”
苏少洋一走，整个苏家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王妈都有些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改变。
苏母笑她忘了一件事。
家里本来很清静，是颜璨带给了他们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欢声笑语。
王妈想了想：“夫人说的是。”
苏董他们工作繁忙，不出差还好，要是出差，一周里有一天能回来就不错了。
而湘湘小姐，除了上学就是玩，基本也不着家。
倒是这段时间，她几乎没出去过。
“璨璨今天还没醒吗？”苏母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
王妈摇头：“我刚刚还去看过，大小姐睡着呢，怀里还抱着三少出发前硬塞给她的那个玩偶，看来真的很喜欢。”
苏母闻言笑了笑，说：“她那是珍惜大家对她的心意。”
王妈对此十分认同。
不说先生夫人他们送的那些昂贵的首饰和衣服，就连她送的小挂件，大小姐都别在衣服上戴着。
苏母：“我去看看璨璨，你准备早餐吧。”
她来到三楼，刚好看到苏湘湘从房间出来。
苏湘湘叫了声妈妈。
注意到她的穿着和手中的包，苏母说：“这么早要出门吗？”
苏湘湘乖乖点头，“嗯，放假前就跟朋友约好了的，一直爽约……我可以去吗，妈妈？”
她望向苏母，眼神和语气都透着楚楚可怜的小心翼翼。
这不是苏湘湘会有的样子。
从小到大，苏湘湘就算做错事了撒娇讨好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嘴上在认错，神态却永远骄矜，好似她根本没做错任何事。
但现在，她却开始伏低做小。
甚至在苏母短暂的沉默时再次说道：“不行吗？那我就不去了，反正他们要是知道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也不会再跟我一起玩。”
她很委屈，却不再说委屈。
这样的表现，让苏母本能地有些生理不适。
她教过苏湘湘谦卑和礼貌，教过她知错就改，教过她以诚待人……
唯独没教过她怎么低声下气。
苏家的女儿，就算是养女，也不需要对着谁低声下气。
在苏湘湘再次委屈巴巴地喊妈妈，说着“我不去了”后，苏母说：“想去就去，但要注意安全，我不出门，小王闲着没事，让他接送你。”
苏湘湘顿时瞪大眼睛，似乎得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感动地说：“谢谢妈妈！我最爱你了！”
然后犹豫了下，又说颜璨的伤需要时刻注意，让小王留在家里，她不需要接送，一起的朋友都开了车。
“妈妈再见！”
“回来给你和姐姐买礼物！”
苏母面上露出了一点笑，心却平静沉寂仿若古井。
苏湘湘刚走，苏少洋就打来了电话。
“妈，璨璨起来了吗？”
又说他好像看到苏湘湘出门了。
苏母想起和王妈的对话，不由有些好笑，“去工作了也堵不上你的嘴。”
苏少洋哼哼，“您对我有误解，我明明寡言少语。”
苏母：“……”
他又问苏湘湘怎么回事，说着就哈欠连天。
苏母听得心疼，“你有时间好好睡一觉，不要操心家里。”
“我……”
苏少洋刚要说话，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泪眼婆娑地说：“睡什么啊，马上就开始录了，要的就是最真实的效果。”
导演那边又在催了。
苏少洋长话短说，“我们都上班了，就您和璨璨在家里，您那么心软，可不要被苏湘湘的伪装给骗了，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装的。”
苏母气笑了，“你觉得妈妈很笨吗？”
苏少洋小心说道：“那不是您在她身上投注的爱和感情最多嘛……哎呀，反正您心里有数就行了。”
苏母说：“我知道。”
苏湘湘对璨璨不满，觉得璨璨的到来打破了她幸福平静的生活，抢走了她的一切，尽管这并不合理，但她可以直接将这些说出来，他们会给她一笔钱，送她离开，保证她以后衣食无忧。
可苏湘湘嘴上亲热地叫着姐姐，掩藏起来的手中，却早已藏好了带毒的剑。
占了璨璨的人生，还想要璨璨死。
这是她决不允许的。
……
进房间前，苏母还在调整镜头。
原本想记录一下女儿睡着的样子，结果推开门进去时却发现颜璨已经起床了。
“怎么不叫妈妈呢？”
看到不仅独自换好了衣服，就连床上都整理好了，苏母顿时自责不已。
“对不起璨璨，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她早点上来就好了。
颜璨却笑了笑，“妈妈为什么道歉？是我自己醒了没有告诉你们，又不是你不想照顾我。”
她其实睡得没那么死。
知道苏父他们起床后都来过房间，出门前苏少洲和苏少泽又来了一次房间看她。
而苏母更是来了不知道多少趟。
苏母却说：“我的女儿，不需要这么懂事，你任性一点没关系的，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跟我撒娇抱怨，为什么你醒来后没有第一眼看到我。”
她看起来很需要颜璨这样做。
颜璨便也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那妈妈为什么不在房间呢？”
这是苏母想听的。
可现在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汹涌难平的窒息和心疼。
璨璨小时候也这样问过叶兰吗？
叶兰呢，是怎么回应的？
是像调查资料里那样动辄打骂，还是言语打压嘲讽？抑或是嫌她黏人，就将她丢去同样无依无靠的颜琢身边呢？
“您别哭。”
颜璨没想到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能让苏母泪如雨下。
她急忙找纸巾，想给苏母擦眼泪，手才抬起，就落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面。
“妈妈对不起你。”
“没有及时发现不对，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让你过得那么辛苦……”
从颜璨回来，苏母反应一直很稳定。
却原来是压着呢。
而现在她紧紧抱着颜璨，泣不成声地将压抑已久的情绪都宣泄了出来。
她这么爱的女儿。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像杂草一样野蛮生长。
长成了这世间最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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