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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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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雕花玻璃穹顶,在马赛克拼花地面上流淌出斑斓光影。

沈梦雪的脚步渐渐放缓,薄荷绿裙摆扫过缀满青苔的石阶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兰香。

她抬手按住微微发颤的膝盖——方才为了向众人展示温室里新培育的夜光昙花,她几乎是小跑着穿过整片玫瑰园。

\"前面就是了。\"她转过身,浅紫色眼眸在阳光下泛起细碎的光,发丝被微风拂起,将珍珠发饰衬得愈发莹润。

沿着藤蔓缠绕的拱形廊道前行,一座由汉白玉搭建的八角亭豁然出现在眼前,亭顶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缠枝莲纹,鎏金飞檐上悬挂的铜铃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发出清越的声响。

亭内摆放着六张胡桃木圆桌,每张都铺着象牙白的蕾丝桌布,边缘绣着精致的紫藤花图案。

骨瓷茶具整齐排列在银质托盘上,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茶壶表面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角落的青铜香炉中,龙涎香正缓缓升起袅袅青烟,与满园花香交织成令人沉醉的气息。

\"快坐。\"沈梦雪指了指藤编的雕花座椅,裙摆轻盈地落在软垫上时,珍珠项链在锁骨间轻轻晃动。

她抬手招来候在一旁的佣人,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威严:\"把新制的樱花羊羹和冷萃茉莉茶端来,再切些冰镇蜜瓜。\"

说话间,她注意到楚溪颜还站在亭外,浅紫色眼眸微微一黯,\"溪颜,过来坐。\"

叶绾绾优雅地撩了撩卷发,钻石手链在阳光下晃出耀眼光芒:\"梦雪,你这下午茶的阵仗,比丽思卡尔顿的还讲究。\"她伸手轻抚桌上的鎏金茶匙,指尖划过精致的鸢尾花纹路,\"这茶具,该不会是清宫造办处的?\"

江正初大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墨蓝色衬衫的袖口卷起,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纹身:\"我说沈大小姐,你天天在这神仙地方待着,还愿意搭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他伸手接过佣人递来的冰饮,吸管搅动着杯中的薄荷叶,\"不过这茉莉茶的味道,确实绝了。\"

顾晏之端起骨瓷茶杯,轻抿一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亭外的锦鲤池:\"用晨露煮的茶?\"他转动着手中的乌木手杖,杖头的翡翠貔貅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沈家果然藏龙卧虎。\"

沈梦雪靠在软垫上,听着众人的谈笑声,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远处的禁地。

那里的曼陀罗在风中轻轻摇曳,猩红的花瓣如同凝固的血迹。

她垂下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突然意识到,这座精心打造的花园,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牢笼——美得令人窒息,却也困住了所有想要逃离的渴望。

——————

雕花长桌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鎏金镶边的骨瓷盘里,各色糕点层层堆叠,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江正初此刻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墨蓝色衬衫的领口微敞,露出半截银色锁骨链,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间,活脱脱像个饿极了的孩童。

他一手抓着抹茶糯米糕,一手端着盛满酸梅汤的青瓷碗,腮帮鼓得像松鼠,吞咽时喉结剧烈滚动,几块红枣山药糕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便囫囵着塞进嘴里。

坐在不远处的鹿鸣蹙着眉,将手中的茉莉香糕放回鎏金托盘,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地拿起丝质手帕,轻轻擦拭唇角。

他身着笔挺的浅灰色西装,袖口精致的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语气里满是嫌弃:\"江大少,江先生难道不给您饭吃吗?瞧您饿的,一回来就这样吃,真是一点儿也不优雅。你看看梦雪,你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顾少爷可比你优雅绅士多了。\"

顾晏之端着描金骨瓷茶杯的手顿了顿,乌木手杖有节奏地轻敲着汉白玉地面,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任由氤氲的热气模糊镜片,声音低沉而清冷:\"食不言,寝不语。\"

江正初闻言狠狠咬下一大块紫薯芋泥仙豆糕,豆沙馅料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雪白的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

他斜睨了鹿鸣一眼,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抓起青瓷碗仰头将冰镇酸梅汤一饮而尽,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颌线滑进敞开的衣领,在古铜色的肌肤上蜿蜒出闪亮的痕迹:\"哼!本少爷乐意!倒是某些人,吃个糕点还要摆拍半小时,也不嫌累得慌!\"

这时,坐在长桌另一侧的男生突然将盛着杨枝甘露的水晶碗推到沈梦雪面前。

深褐色的胡桃木桌面倒映着他关切的面容,袖口的鸢尾花刺绣随着动作微微起伏:\"梦雪你怎么不吃啊?你快多吃点儿,你看看你瘦的。我记得放假前学校体检,你体重还偏瘦,快多吃点吧。\"

\"就是啊,就是啊,梦雪!\"陆瑶晃着耳畔的珍珠耳坠,热情地将芒果圆子西米露舀进沈梦雪的碗里,\"你现在的身材是顶顶好的,不需要减肥,快多吃些!\"

她身旁,穿着藏青色针织衫的男生已经夹起一块山药樱花糕,递到沈梦雪面前,\"尝尝这个,健脾养胃的。\"

年长的学长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满是忧虑。

他伸手将一碟紫薯山药糕移到沈梦雪面前,语气严肃而恳切:\"梦雪,你听我说。你现在才10岁,身材却有些瘦弱,你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身体会累垮的。以你现在的饮食习惯来说,身体根本就撑不下去,一定要多吃,这样的话才好长个子。你总不能一直都停留在这个身高上吧?\"

沈梦雪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浅紫色的眼眸里泛起一层水雾。

她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糕点,精致的花纹在她眼中渐渐模糊成父亲沈磊那张带着温柔笑意却暗藏偏执的脸。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亲手调配的营养餐,兄长们关切却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有那些藏在精美礼物里的监控设备。

喉间泛起一阵酸涩,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柔软的皮肤下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叶绾绾敏锐地察觉到沈梦雪的异样,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猛地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侧身将沈梦雪护在身后,杏眼圆睁,狠狠瞪着还想继续劝说的学长:\"鹿鸣,不许吓梦雪!\"

她转头望向沈梦雪,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咱们不吃了好不好?绾绾姐带你去米其林三星,想吃什么随便点!\"

沈梦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薄荷绿的裙摆下,双腿已经有些发软。

雕花穹顶垂下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在满桌的珍馐美馔上跳跃,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冰冷的角落。

她望着眼前热情关切的朋友们,突然觉得这份善意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鎏金座钟的指针划过四点,雕花长桌上只余下零星的糕点碎屑。

江正初慵懒地靠在藤椅上,慢条斯理地用银质牙签剔着牙,墨蓝色衬衫上沾着的豆沙渍与周围精致的汉白玉桌椅格格不入。

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全然不顾鹿鸣投来的嫌弃目光,伸手扯松歪斜的领带:\"舒坦!这顿抵得上我在家三天的量。\"

沈梦雪扶着雕花栏杆缓缓起身,浅紫色眼眸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水雾。薄荷绿裙摆扫过波斯地毯,她轻声开口:\"吃太多不易消化,出去走走消消食儿吧。\"

话音未落,叶绾绾已经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真丝手套下的温度透过雪纺传来:\"我正想看看你新培育的夜光昙花!\"

一行人沿着缀满紫藤的回廊漫步,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上切割出菱形光斑。

顾晏之的乌木手杖敲击地面,发出规律的声响;陆野随手摘下廊下的铜铃摇晃,清脆的声音惊起檐角白鸽;楚溪颜默默跟在队伍末尾,攥着裙摆的手指仍泛着青白。

行至莲花池畔,沈梦雪在汉白玉围栏前驻足。

池中锦鲤追逐着飘落的紫薇花瓣,水面漾起层层涟漪。

她俯身捡起一片粉白花瓣,浅紫色眼眸倒映着波光:\"这里的锦鲤每天要喂三次,每次都得撒不同的鱼食。\"说着转头望向众人,发丝间的铃兰花发饰轻轻晃动,\"你们想试试吗?\"

江正初立刻来了兴致,抢过佣人递来的鱼食袋:\"我来!我来!\"他抓起一把鱼食用力抛向水面,惊得锦鲤争相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他的裤脚。

鹿鸣见状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丝质手帕优雅地擦拭镜片:\"粗鲁。\"

沈梦雪望着打闹的众人,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远处的禁地围墙时,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那里猩红的曼陀罗在风中摇曳,与眼前的欢声笑语形成诡异的反差。

她下意识摸向颈间的紫色项链,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父亲书房里的监控屏幕,此刻或许正映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微风掠过莲花池,将沈梦雪鬓边的碎发拂到苍白的脸颊上,她望着远处禁地摇曳的曼陀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阳光明明炽热,可颈间的项链却像是块寒冰,顺着皮肤渗入骨髓。

她强撑着笑容,指尖却止不住地微微发颤,那抹笑意落在众人眼中,比哭还让人心疼。

叶绾绾最先察觉到异样,她松开挽着沈梦雪的手,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真丝手套擦过她冰凉的肌肤:\"梦雪,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哎,刚才就很白,我都没注意!\"她杏眼圆睁,眼底满是焦急,转头就冲身后喊道:\"快!去叫医生!\"

\"不用了。\"沈梦雪连忙按住她的手,浅紫色眼眸里泛起水雾,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被吹散的羽毛,\"可能是有些累了吧,今天大家可能都累到了,不如我派人把你们送回去吧。\"

她垂眸避开众人关切的目光,发间的铃兰花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却掩不住语气里刻意的疏离。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陆瑶捏着珍珠耳坠的手指僵在半空,鹿鸣推眼镜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们都是豪门世家出身,最擅察言观色,自然听出了沈梦雪话里的逐客之意。

可看着少女苍白如纸的脸色,谁也不忍心拆穿这份小心翼翼的伪装。

\"那我们先走了,梦雪你好好休息。\"顾晏之轻轻颔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满是担忧,乌木手杖在地面点出沉闷的声响。

众人纷纷上前叮嘱,有人塞给她一盒安神香,有人把自己随身的暖手宝硬塞进她手里,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目光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楚溪颜最后一个转身,她望着沈梦雪单薄的身影,想起这些年她们在沈家相互依偎的时光,眼眶瞬间红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声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便转身跟着众人离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江正初突然蹲在沈梦雪面前,墨蓝色衬衫的领口还沾着糕点碎屑。

他回头冲她挑眉,眼里难得没了玩世不恭:\"我送你回房间,上来。\"他的后背宽阔而温热,带着淡淡的雪松与阳光混合的气息,就像小时候每次她玩累了,他都会这样背着她回家。

沈梦雪望着江正初微微弓起的后背,少年浅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是盛着一汪融化的冰川。

他发梢还沾着方才喂鱼时溅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敞开的衬衫领口。

记忆突然翻涌——八岁那年她发烧说胡话,也是这样被他背着在雨里狂奔,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服,比退烧药更让人安心。

\"愣着干什么?\"江正初回头,眼底映着她怔忪的模样,伸手扯了扯她垂落的发丝,\"再磨蹭下去,我可要公主抱了。\"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玩闹,却在瞥见她指尖的月牙形红痕时骤然冷了下来。

不等沈梦雪反应,他已经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浅蓝色眼眸危险地眯起:\"谁弄的?\"

沈梦雪慌忙抽回手,薄荷绿裙摆扫过青石地面:\"没事,不小心划到的。\"

她垂眸避开那道锐利的目光,发间铃兰花发饰随着动作轻响。

江正初却突然起身,少年挺拔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身上混合着糕点甜味与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梦雪,看着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浅蓝色眼眸像是能看穿人心,将她眼底强撑的镇定撕得粉碎:\"上次你说'不小心',结果是被钢琴划伤了手;上上次是'摔了一跤',结果膝盖肿得走不了路。\"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声音低沉得可怕,\"这次又是谁?你爸,还是你哪个哥哥?\"

远处传来佣人们整理茶具的声响,惊起几只白鸽扑棱棱飞过雕花穹顶。

沈梦雪望着江正初脖颈处跳动的青筋,突然想起他父亲书房里那排擦得锃亮的猎枪——这个总爱插科打诨的少年,骨子里流淌着最暴戾的血液。

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浅紫色眼眸泛起水雾:\"别问了,送我回房好不好?\"

江正初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重重叹了口气,重新蹲下身子。

他的后背比记忆中更宽厚,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线条。

沈梦雪趴在他背上,听着少年强装轻松的调侃:\"你可真轻,跟只小猫似的。再这么瘦下去,风一吹就没了。\"而她的眼泪,早已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的衣领。

——————

穿过缀满紫藤花的长廊时,江正初故意走得很慢,生怕颠簸让背上的人不舒服。

他的蓝色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周遭的每一处阴影里都藏着危险。

沈梦雪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后颈,带着若有若无的铃兰香,却让他的心跳莫名加快。

\"喂,\"江正初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明天带你去赛车场怎么样?上次新买的那辆超跑还没试过。\"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空气中的压抑,却在得不到回应时,心里泛起一阵慌乱。

低头瞥见沈梦雪垂落的手指,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终于走到沈梦雪的房门前,江正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转身的瞬间,他看见少女浅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疲惫与迷茫,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时猛地收回手,插进裤兜,故作随意地耸耸肩:\"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沈梦雪轻轻点头,正要推门,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时,正撞进江正初深邃的蓝色眼眸里,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要将她灼伤。\"如果他们......\"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如果有人再伤害你,一定要告诉我。\"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沈梦雪还没来得及回应,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江正初瞬间挡在她身前,蓝色眼眸警惕地望向声源处。

沈磊身着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沈梦雪苍白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雪儿,怎么不回房休息?\"

\"爸,我......\"沈梦雪刚开口,就被江正初打断。

\"沈叔叔,梦雪有点累了,我送她回来。\"少年的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身体却不自觉地绷紧,像是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

沈磊的目光在江正初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沈梦雪,语气温柔得令人发怵:\"累了就好好休息,别麻烦正初。\"

他伸手想要抚摸沈梦雪的头发,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时,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沈磊的手指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转瞬又恢复成那副温和的模样。

江正初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拳头在裤兜里攥紧。

他知道,在沈家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每一个温柔的表象下都藏着尖锐的獠牙。

沈磊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口的暗纹,金丝眼镜折射出冷冽的光:\"正初,你父亲最近在东南亚的项目进展如何?听说遇到些棘手的状况?\"

他语调轻柔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却让江正初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少年喉结滚动,强撑着笑意:\"劳沈叔叔挂念,一切都在正轨上。\"余光瞥见沈梦雪攥着门把手的指节发白,他突然向前半步,刻意挡在两人中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急?\"沈磊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祖母绿宝石泛着幽光,\"正好我书房新得了几罐陈年普洱,陪叔叔品品茶?\"

他的手掌搭上江正初的肩膀,看似亲昵的动作却让少年感受到惊人的力道。

沈梦雪突然出声打断:\"爸,正初还有事。\"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浅紫色眼眸里泛起倔强的光,\"而且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空气瞬间凝固。

沈磊搭在江正初肩上的手骤然收紧,江正初甚至听见了骨骼摩擦的声响。

片刻后,沈磊轻笑出声,声音里却没有半分温度:\"瞧我这记性,雪儿的身体最重要。\"他收回手,指尖不经意间划过江正初后颈,\"改天再聊。\"

直到沈磊的脚步声消失在转角,江正初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转身对上沈梦雪惊恐的目光,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沈家书房,曾看见沈磊用同样温柔的笑容,亲手折断了她最爱的白玉兰枝。

\"小心点。\"他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味硬糖塞进她掌心,\"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后门等你。\"

不等沈梦雪回应,他转身大步离开,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里,藏着压抑的愤怒。

沈梦雪攥着融化边缘的糖果回到房间,锁上门的瞬间,眼泪终于决堤。

梳妆镜映出她狼狈的模样,珍珠发饰歪斜地挂在发间,锁骨处还留着父亲方才抚摸时的温度。

她跌坐在地毯上,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沈磊抱着五岁的她,嘴角的弧度与今日如出一辙。

窗外的曼陀罗在暮色中愈发妖冶,沈梦雪突然抓起梳妆台上的相框,狠狠砸向墙面。

玻璃碎裂的声响里,她听见自己压抑的呜咽。

就在这时,衣柜里传来细微的电子蜂鸣,藏在小熊玩偶里的摄像头红灯闪烁,将这一切尽数收录。

——————

次日清晨,沈梦雪在早餐桌前见到沈磊时,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阳光透过他金丝眼镜的光晕,在餐盘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夜光昙花?\"他将煎蛋推到她面前,\"书房有本宋代的《群芳谱》,饭后去拿。\"

少女握着刀叉的手顿住。

她当然知道那本古籍的位置,就在父亲书房最顶层的保险柜里,而密码,正是她的生日。

这看似体贴的举动,实则是提醒她:在沈家,没有任何秘密能逃过他的掌控。

当钟声敲响八点,沈梦雪透过卧室的雕花窗,看见江正初的超跑停在后门阴影里。

引擎的轰鸣像自由的呼唤,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沈磊打断。

\"雪儿,\"他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今天陪爸爸去参加拍卖会如何?有件清代的点翠发簪,最适合你。\"

浅紫色眼眸里的光骤然熄灭。

沈梦雪望着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突然想起昨晚摔碎的相框。

父亲嘴角温柔的弧度,与江正初离去时坚定的背影,在脑海中不断重叠,最终化作曼陀罗的血色,在心底疯狂生长。

沈梦雪垂眸盯着裙摆上晕染的薄荷绿纹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柔软的肉里,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红痕。

半晌,她扬起脸,浅紫色眼眸蒙着层雾蒙蒙的水光,唇角却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好,什么时候?”

沈磊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精准丈量的游标卡尺,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

他抬手轻抚女儿发间的铃兰花发饰,指腹擦过珍珠的冰凉触感让沈梦雪忍不住瑟缩——那双手曾温柔地为她包扎伤口,也同样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在皮肤上烙下青紫的指印。

“十点出发,”他的声音裹着蜜里藏刀的温柔,“记得换上我让人送来的月白色旗袍,搭配新得的点翠发簪,一定很美。”

雕花座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沈梦雪望着父亲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的褶皱,突然想起儿时被困在温室里的蝴蝶。

那些被精心修剪过翅膀的标本,此刻或许正躺在书房的檀木匣子里,与泛黄的《群芳谱》作伴。

梳妆台前,佣人捧来的旗袍泛着丝绸特有的冷光,领口盘着细密的盘扣,像是要将人层层束缚。

沈梦雪机械地任人替她绾发,看着点翠发簪插入发髻的瞬间,蓝得妖异的羽毛在镜中摇曳,宛如父亲眼中永远无法满足的掌控欲。

她伸手抚摸颈间的紫色项链——那是父亲亲手挑选的“礼物”,内置的定位芯片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十点钟声准时响起。沈梦雪踩着三寸金莲步出房门,看见沈磊倚在雕花楼梯扶手上,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如同鉴赏一件完美的藏品。

他伸手示意女儿过来,掌心的温度透过旗袍单薄的面料,让沈梦雪想起冬日裹着糖衣的砒霜。

“我的乖女儿,”他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扫过脖颈,“别让爸爸失望。”

门外,黑色宾利的车窗倒映着沈梦雪苍白的脸。

她坐进后座时,瞥见后视镜里江正初的超跑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后巷墙角半颗融化的草莓硬糖,在阳光下泛着黯淡的光泽。

拍卖场水晶吊灯轰然亮起的刹那,旋转门处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沈磊修长的手指虚搭在沈梦雪肘间,深灰色定制西装的银线暗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金丝眼镜下流转的眸光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

而被他护在身侧的沈梦雪,月白色旗袍将少女尚未长开的身形衬得愈发纤弱,点翠发簪在鬓边轻颤,浅紫色眼眸蒙着层薄雾,美得如同古画中走出的玉人。

原本喧闹的大厅陡然陷入死寂,数百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这对父女身上。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前排贵妇们压抑的抽气声,她们攥着天鹅绒手包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目光贪婪地扫过沈梦雪颈间若隐若现的珍珠项链——那是南洋白珠与黑蝶贝交织的珍品,单颗珠子都足以买下市中心的独栋别墅。

\"沈小姐好美啊!\"后排传来压抑不住的惊叹,年轻千金们举着香槟杯的手微微发抖,精心描绘的红唇张成o型。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私语声如同涨潮的海水漫开:\"可不是嘛,听说沈小姐今年才10岁,就这么美了,长大以后说不定能美上天!\"

议论声里夹杂着倒抽冷气的声响,有人掏出手机对着两人疯狂拍照,闪光灯在穹顶下连成刺目的光网。

当沈磊漫不经心地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时,整个拍卖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露出的眉眼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眼尾细长的弧度却暗藏锐利锋芒,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气场让在场的富商们不自觉挺直脊背。

贵妇们的耳坠随着急促的呼吸晃动,有人红着脸压低声音:\"沈先生也好帅呀,要不是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了,不然我早就想跟他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了,真是太帅了!\"

\"你疯了!\"邻座的中年男人慌忙按住她的手,西装袖口的袖扣硌得对方生疼,\"沈家是什么人啊?跺跺脚整个商圈都要震三震的主!\"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上个月城西那块地的招标,听说有人想动沈家的蛋糕,第二天公司就......\"话音戛然而止,只余意味深长的沉默在人群中蔓延。

沈梦雪垂眸盯着波斯地毯上繁复的花纹,听着四周如同浪潮般涌来的议论。

旗袍领口的盘扣硌得锁骨生疼,她忽然想起江正初衬衫领口沾染的糕点碎屑,想起少年后背传来的温热温度。

而身旁的沈磊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掌心不动声色地收紧,隔着丝绸传来的力度像是要将她的骨头碾碎。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拍卖师敲响了手中的木槌,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各位贵宾,拍卖会正式开始!首先登场的,是来自缅甸的顶级翡翠原石!”

沈磊优雅地领着沈梦雪走向前排预留的VIp席位,皮鞋踏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路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红海般自动分开,投来敬畏又艳羡的目光。

沈梦雪能感觉到无数视线像细密的蛛网,将她层层包裹,其中有惊叹、有嫉妒,更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刚一落座,便有身着制服的侍者躬身奉上香槟和精致茶点。

沈磊端起香槟杯,轻抿一口,目光扫过拍卖台的展示区,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邃难测。

沈梦雪安静地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月白色旗袍上的苏绣牡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这块翡翠原石重达五十公斤,据专家鉴定,内部很可能蕴藏着帝王绿!”

拍卖师激昂的介绍声中,巨大的展示台缓缓升起,蒙着红绸的原石出现在众人眼前。

现场气氛瞬间热烈起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举牌报价。

沈梦雪百无聊赖地望着四周,忽然瞥见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正初穿着黑色机车皮衣,斜倚在大厅后方的柱子旁,蓝色眼眸如同淬了冰,正死死盯着她身旁的沈磊。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少年微微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硬糖,在指尖抛了抛,无声地做出“等我”的口型。

就在这时,沈磊忽然侧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雪儿,”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爸爸想听听你的意见,这块石头,值不值得买?”

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扣住她的手腕,看似亲昵的动作下,暗藏警告的意味。

沈梦雪浑身僵硬,浅紫色眼眸泛起一丝慌乱。

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江正初身上移开,转向展示台上的翡翠原石。

那些艳丽的绿色在灯光下流转,却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精密的监控屏幕,闪烁的绿光如同毒蛇的眼睛,永远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爸,”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既然专家说可能有帝王绿,那自然是值得的。”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所有人都在震惊于沈梦雪竟能参与沈家的决策。而沈磊满意地笑了,松开她的手腕,优雅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拍卖场瞬间沸腾,此起彼伏的报价声中,沈梦雪偷偷回头望去。

江正初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空荡荡的柱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她攥紧旗袍下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这华丽的牢笼里,连一丝逃脱的希望,都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沈梦雪盯着展示台上流转着幽光的翡翠原石,那些浓郁的翠色仿佛凝成实质的绿雾,在聚光灯下泛着冷冽的贵气。

她垂在旗袍侧的手指微微蜷起,轻声道:\"帝王绿看起来挺纯的,不如拍下来吧。\"

话音未落,四周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整个拍卖场的人都知道,沈家一旦开口,这场竞价便成了定局。

沈磊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如同裹着蜜的刀锋。

他伸手抚过沈梦雪鬓边的点翠发簪,指腹擦过少女冰凉的耳垂时,刻意加重了力道:\"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拍下来给我的宝贝女儿做装饰。\"

说着,修长的手指优雅地举起手中的鎏金号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全场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抹泛着冷光的金属牌上。

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沈先生出价一亿!还有更高的吗?\"

水晶吊灯将沈磊西装上的银线暗纹照得熠熠生辉,他端坐在真皮座椅上,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仿佛整个拍卖场都成了他的私人秀场。

贵妇们望着他优雅的侧脸,握着号牌的手不自觉发抖;富商们对视一眼,纷纷放下了举到半空的手——谁都清楚,与沈家竞价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亿第一次!\"拍卖师的木槌重重落下,\"一亿第二次!\"沈梦雪能感觉到父亲搭在她肩头的手掌轻轻摩挲,带着安抚的意味,却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当\"一亿第三次\"的声音响彻大厅时,江正初突然从阴影中走出,黑色机车皮衣与周围西装革履的人格格不入。

他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吹了声口哨,蓝色眼眸直直撞进沈梦雪慌乱的视线里。

沈磊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江正初。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却让空气瞬间降至冰点:\"正初也对翡翠感兴趣?\"

话音未落,江正初已经掏出张黑卡扔给拍卖师:\"再加两千万,这石头我要了。\"

少年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挑衅的目光直直撞进沈磊眼底——他当然知道这是场必输的赌局,但他更见不得沈梦雪在那双温柔的掌控下瑟瑟发抖。

沈梦雪的心跳骤然加快,浅紫色眼眸里泛起惊恐的涟漪。

她看着父亲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周围的宾客们倒抽冷气,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一刻,整个拍卖场都成了暗流涌动的战场,而她,成了这场无声硝烟中最醒目的靶心。

沈梦雪指尖沁出的冷汗渗进沈磊西装袖口的暗纹里,她仰起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像受惊的蝴蝶收拢翅膀:\"爸爸不必和他生气,正初他一向如此的。\"

声音甜得发腻,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她偷偷瞥向江正初,浅紫色眼眸里浮起层水光,垂在旗袍侧的手悄然摇了摇,发间点翠簪子的流苏跟着晃出细碎的光。

江正初喉结剧烈滚动,黑色皮衣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忽然想起昨夜沈梦雪掌心的月牙形伤口,想起她趴在自己背上时轻得像羽毛的啜泣。

可此刻少女苍白的脸色,还有沈磊搭在她肩头的手,都在提醒他——他不过是个刚满11岁的少年,父亲书房里的猎枪再锃亮,也抵不过沈家掌控的半个商圈。

少年垂下头,刘海遮住黯淡下去的蓝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皮革手套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两亿五千万!\"沈磊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温柔,鎏金号牌第三次扬起时,整个拍卖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他转头看向沈梦雪,镜片后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完美的藏品,伸手将她鬓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垂的力道却重得近乎惩罚:\"雪儿喜欢就好。\"

拍卖师的木槌重重落下,回声在穹顶下荡开。

江正初抬起头,正撞见沈梦雪如释重负的眼神,少女苍白的唇角勉强扯出个弧度,却比哭还难看。

他突然觉得喉咙发苦,想起自己口袋里融化一半的草莓硬糖——原来有些保护,就像这颗沾着绒毛的糖果,在现实的高温里,终究只能化作黏腻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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