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绿茵照妖镜（贰）
part two：小组掠影之右三圈
“滴哩哩哩，滴哩哩哩，蹬哒……”，“滴哩哩哩，滴哩哩哩，哒哒……”伴随着悠扬的旋律，钟灵毓秀的武当山，屁颠屁颠地向大家走来。对的，此刻VcR的焦点，就在这后山上。
武当后山，清凉的石洞内，水滴声空灵。陈抟盘膝坐于厚厚松针铺就的“床”上，呼吸悠长，几近于无。玉葫芦口飘散出的琼花酒冷香，丝丝缕缕，缠绕弥漫。洞外，弟子“石敢当”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锃亮的光头上布满汗珠。
“师……师尊！”石敢当压低嗓子，急吼吼地冲里面喊，“开赛的时辰到了！抽签结果都出来了！咱跟王重阳那牛鼻子老道的‘养生队’还有巫汲那玩泥巴的队分在一组！死亡之组啊！您再不起来辅导一下，咱‘睡仙琼浆队’就真成‘躺平队’了！”
洞内，陈抟端坐如山，眼皮纹丝不动。只有那琼花酒的冷香，似乎更加浓郁幽深了一分。石敢当扒着洞口，仿佛远处隐隐传来的开赛号角声，又看看洞内宛如石化的师尊，绝望地一拍大腿，对着身后同样焦灼的队员吼道：“没辙了！抬！把师尊的‘床’连人带松针一起抬出去！到了“临门一脚”大球场，再用琼花酒熏一下！我就不信熏不醒！”
几个壮硕的弟子慌忙冲进洞，七手八脚地去抬那巨大的松针“床铺”。松针簌簌落下，陈抟的身形随着“床铺”的摇晃微微起伏，依旧双目紧闭，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沉溺于一场必胜的美梦中，对即将到来的绿茵厮杀胜券在握。
陈抟刚被抬下场，名不见经传的腾达集团队金光闪闪的登场。
作为近年来的暴发户，腾达集团队的休息室极尽奢华，地上铺波斯地毯，桌上摆冰镇瓜果，墙上挂《岳阳楼记》烫金摹本。这逼人的富贵气令一大帮子逼人羡慕万分。
队长滕子京牵着他的宠物金钱豹，锃亮的皮鞋将地毯踩出一个个深坑，昂贵的领带被他烦躁地扯开。“范希文！范希文人呢？！”他对着手下咆哮，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抽签结果都公布了！分组形势严峻！他这支笔再不开始‘定调’，我们就被动了！知道外面那些刁民怎么说吗？说我们腾达集团是花钱买吆喝的冤大头！”
“到了！到了！滕公！范希文先生到了！”秘书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会客室，身后跟着气喘吁吁、腋下夹着厚厚笔记本的“神写手”范希文。
滕子京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攥住范希文的手，力气之大让名满天下的文豪也疼得咧了咧嘴。“希文！我的大救星！你可算来了！基调！快！基调是什么？！”
范希文深吸了一口气，顿时眼中精光闪烁，瞬间进入状态：“滕公莫急！基调早已了然于吾胸！”他抽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毛笔饱蘸浓墨，声音铿锵有力。
“无论分组如何，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场上局面多么……被动！我们腾达集团足球队，始终代表着先进蹴鞠理念的发展方向！我们的每一次战术调整，都是深谋远虑的战略布局！我们的每一个失球，都是为最终胜利所做的必要牺牲！我们的精神，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赛场之忧而忧，后捧杯之乐而乐！”
滕子京听得两眼放光，脸上因焦虑而绷紧的肌肉瞬间舒展开，焕发出狂喜的光彩。“好一个‘先赛场之忧而忧，后捧杯之乐而乐！’！好一个‘战略性牺牲’！希文，妙笔！生花！就这么写！给我往死里写！让全临安，不，让全大宋的报纸，明天头版头条都给我这么吹！把基调定死！把调门拔高！把腾达集团的名字，给我刻进他们脑子里！赢要吹，输更要吹出水平，吹出境界！钱，不是问题！”
范希文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和滕子京眼中赤裸裸的、对“舆论胜利”的渴望，胸中那支为金主服务的笔早已饥渴难耐。他重重点头，笔走龙蛇，一行行颠倒黑白却冠冕堂皇的文字在纸上飞速流淌：“腾达集团足球队首战在即，战略意图深藏不露，主动示弱实为骄兵之计……”
墨色尚未氤氲开来，画面已然跳转到白鹭洲书院，风月楼的顶层之中。
江万里负手立于窗前，俯瞰着泮池如镜的水面和远处喧嚣的临安城轮廓。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清癯儒雅的侧影，一半明亮，一半沉入阴影。他依旧穿着浆洗得发白却笔挺的长衫，然而那投向远方的目光，却锐利如鹰，再无半分平日的温和敦厚。
他身后，风月楼已彻底变作作战情报室。巨大的赛场平面图铺满书案，各种复杂符号触目惊心。几名最精干的学生屏息凝神，操作着奇特的器械。
“一号机组，一号机组，‘云雀三型’已调试完毕！‘千里镜’清晰度极佳！”一名方脸学生激动地汇报，他面前的木架上，固定着一具多镜筒的原始望远镜，镜片在夕阳下反射着冷光。
另一名瘦高学生指着图纸：“信号中继器已在峻极阁顶架设，覆盖整个赛场及周边区域！道心堂‘顺风耳’已能清晰捕捉百米外所有的窃窃私语！”
江万里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器械，扫过学生因紧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最后落在图纸上标注的各个对手休息室、训练区的位置。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冷硬与决绝，在安静的风月楼顶回荡：
“圣贤书教我们格物致知。今日，便用这格物之器，致此‘宋超’之知。”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如刀刻，“‘友谊第七’？书院百年清誉，岂容轻侮？朝廷新学之兴衰，在此一役。我们要胜利。要无可指摘、碾压一切的胜利！让天下人知晓，白鹭洲的智慧，即可安邦，亦可定鼎绿茵！”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具原始望远镜上，如同锁定了猎物的鹰隼。
“启动‘云雀’！目标……”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图纸上标注着“终南山全镇道馆队”和“句容茅山泥人队”的位置，“……窥其营垒，洞悉其奸！”
“嗡……”
一架由轻薄竹木为骨、蒙着特殊浸油丝绢、形如怪鸟的原始无人机，在机括的弹射和尾部小型螺旋桨的驱动下，从风月楼顶的阴影中悄然滑出，无声地融入渐沉的暮色，振翅飞向那片即将被魔幻与荒诞彻底点燃的绿茵场。
镜头冰冷，俯瞰众生，欲知后事如何，请各位看官等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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