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居的雕花门在暮色里泛着暖黄的光，林昭站在门前时，鼻尖先撞上一缕沉水香。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微型录音笔，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跳动着淡蓝色的字：「目标人物【陈某某】定位已锁定，距当前位置87米，预计3分钟后到达。」
门内传来脚步声，陆明鸢踩着细高跟先一步迎出来。
她穿了件墨绿丝绒旗袍，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在灯笼下泛着温润的光。
见林昭站着不动，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发什么呆？陈总最烦等人。」指尖触到他西装下紧绷的肌肉，眼尾微微上挑——这小科员看着温吞，倒比想象中沉得住气。
林昭跟着她往里走，穿过两道月洞门，进了最里间的雅室。
紫檀木圆桌中央摆着青瓷插瓶，几支雪柳斜斜逸出，倒比满桌珍馐更显眼。
他刚在主位坐下，系统突然提示：「目标人物心率102次\/分，高于日常均值17%。」
门帘掀起时带起一阵风，陈总夹着鳄鱼皮公文包进来，额头沁着薄汗。
他穿件深灰西装，领带松松垮垮挂在颈间，看见陆明鸢时眼睛亮了亮：「陆二小姐亲自作陪，陈某这顿酒可喝得值了。」说着就要往陆明鸢身边坐，余光瞥见主位上的林昭，脚步顿了顿，「林科员也在？」
「陈总日理万机，我哪敢摆谱。」林昭起身虚扶，手指在桌下按了按，系统启动「人性图谱」扫描。
陈总的面部微表情被拆解成数据流：左眉尾轻挑（怀疑）、嘴角下拉（轻蔑）、瞳孔收缩0.3秒（警惕）。
他笑着指了指右侧的位置，「坐这儿，方便和陆总谈合作。」
陆明鸢端起茶盏抿了口，青瓷杯沿蹭过唇色，漫不经心道：「陈总可听说了？明远要在云州北开发区建新能源基地。」她指尖叩了叩桌沿，「本来想找国企合作，可宏达建设的口碑...」尾音拖得绵长，眼波扫过陈总涨红的脸。
陈总喉结动了动，端起白酒杯一饮而尽：「陆二小姐这是信不过我？宏达做了十年工程，云州一半的工业园都是我们建的。」他夹了块东坡肉，肥肉在灯光下颤巍巍的，「就说北开发区那块地，当年我和...」话到嘴边突然顿住，拿筷子的手在半空悬了两秒，「当年和管委会王主任跑手续，那才叫难。」
林昭垂眼夹菜，系统光屏弹出红色标注：「关键词【王主任】触发情绪波动+25%。」他装作踉跄碰倒酒杯，酒液溅在陈总的西裤上。
「对不住！」他手忙脚乱掏纸巾，趁陈总低头擦裤子时，轻声道：「听说李姐最近在跑律所？她女儿转学手续办得挺顺，就是总念叨当年那笔账。」
陈总的背突然绷直了。
他猛地抬头，额角青筋跳了跳，勉强扯出个笑：「林科员说的哪个李姐？我这人记性差。」手指却死死攥住椅把，指节泛白。
陆明鸢适时端起酒杯：「陈总这就不地道了，我们明远可是诚心谈合作。」她晃了晃杯中的红酒，酒液在杯壁拉出一道红痕，「听说五年前西城区那块地，审计署差点下来查？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动静了...」
系统提示音在林昭耳边炸响：「目标愤怒值91%，进入临界点！」他顺势又倒了杯白酒，凑到陈总跟前：「来，我敬陈总！当年那事儿要真查了，多少人得脱层皮？不过现在嘛...」他故意打了个酒嗝，「李姐说她U盘里的东西，够写十份法律意见书。」
陈总的脸「唰」地白了。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我去趟洗手间。」转身时撞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地毯上，氤氲出一片深色的渍。
陆明鸢望着他踉跄的背影，指尖摩挲着珍珠胸针，突然笑出声：「你这招‘醉拳’使得出彩，他现在估计连手机密码都要改三遍。」
林昭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系统光屏上已经跳出陈总的行动轨迹：「目标人物正在拨打（备注：王某某，原西城区管委会主任，已退休），通话内容：‘老领导，李会计那边要出事！’」他把微型录音笔往兜里一塞，眼神沉了沉：「收网还早，得先理清楚这条链上的鱼。」
深夜回到家，林昭坐在书桌前打开系统界面。
输入「陈总利益链延伸路径」后，蓝色光雾在空气中凝成一张关系网：陈总——宏达建设——王某某（退休主任）——永晟能源周总——青阳区招商办张副主任。
最末端还标着三家关联企业，其中一家的法人信息让他眯起眼——正是五年前那起土地转让案的受让方。
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建议优先突破【永晟能源周总】，其近期因税务问题被查，存在合作可能。」窗外传来零星的雨声，他抓起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圈住「周总」两个字——先从外围敲，再往核心打，父亲当年教的「剥洋葱」办案法，倒在这儿用上了。
次日清晨，赵主任的办公室飘着浓茶的苦香。
他捏着那封匿名举报信，信纸边缘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和听竹居的沉水香一个味儿。
「这封信里的资金流水，连银行凭证号都写得清清楚楚。」他抬眼看向站在桌前的林昭，「你昨天说要‘看看风往哪边吹’，现在风来了。」
林昭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嘴角勾了勾：「赵主任觉得，这风能吹到哪？」
赵主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他把举报信折好放进抽屉，指尖敲了敲桌面：「我下午去趟纪检委。有些风，得让更厉害的人来吹。」
窗外的风掠过走廊，卷起一片梧桐叶。
叶尖扫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是某种预兆，正顺着风，往更深远的地方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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