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堂屏站出来说：“师尊，修为不够的弟子去了就是送死，他们是修仙界的未来，不能白白牺牲在战场上啊！
“不如将主战场的弟子分一半，拨去其他战场！”
林盈雪：“可。”
她不是原主，没有门派其他人那么了解具体情况，既然原主徒弟这么说，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刀长老和水长老分别带着一部分弟子去了谢魂关和染血关，其余人都去了埋骨关。
黄沙漫天，满地的白骨在黄茫茫的视线中若隐若现，两军对立，站在嘎嘎作响的白骨上两两相望。
鼓声已经敲响，弟子们已经蓄势待发，对面的气氛也剑拔弩张起来。
领队的步堂屏振臂一呼：“冲！早打完早吃饭！”
大家怒吼一声，手上的武器闪着流光。
“冲啊！”
戮神宗的宗主背着一把刀挺身而立，长发飘逸，红唇艳丽，一双媚丽又颇含威慑的凤眼扫过，声线摄人心魄。
“孩子们！好好打！但记住，自己的命重要！打完回营吃饭！”
魔族弟子也气势磅礴地呼喊起来：“必胜，必胜，必胜！”
鼓声急促起来，场面十分悲壮，林盈雪刚上前走两步，步堂屏阻止了她，他朝着林盈雪摇了摇头。
两方人马迅速冲锋，交汇，怒吼着干起仗来。
“哎——呀——”刀锋还没碰见对面弟子，对面就作出一脸痛苦的样子倒在了地上，手指颤抖：
“仙门弟子，我来世再战！”说完很配合地一歪头，闭上眼睛。
林盈雪：……
死了吗你就闭眼。
仙门弟子这边也是不遑多让。
只见对面轻飘飘，慢悠悠出了一掌，己方弟子很配合倒退几步，翻了个白眼，倒在地上。
两军对战半时辰，可谓是“尸横遍野”。
还有的装都不装了，趁着黄沙掩盖视线，干脆找了个掩体，躲在角落下棋。
林盈雪：“道理我都懂，但如果这样摸鱼，往年他们是怎么牺牲的？”
系统语气严肃：“宿主大大，其实这个世界很残酷的。”
“嗯，对，”林盈雪点头，看向地上装死的尸体，表情平静，“太残酷了，真是残酷得没有任何悬念。”
难怪原主徒弟提议拨一半人去其他战场，恐怕要不是这边没人不好看，全部人拨走都不是问题吧。
修仙的人闲着没事干，也是会吃饭的，主要是为了愉悦自己。
战场上的餐食则是为了补充灵力，修整精神。
来回演了半天，大家像是约好了一样纷纷“复活”，爬起来之后还和对方打招呼：
“魔门弟子，下一场再见！”
“你们今日吃什么？”
“呵呵，今年我们宗门可阔绰了，说是要炖灵牛肉呢！”
“唉，羡慕你们！上次打仗吃得太好，这次宗门只准备了素菜！”
“不说了，饿了，再不赶紧去吃饭，吃的就要被抢光了！”
林盈雪看了看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除了沙子飘在半空黄蒙蒙的，丝毫没有天色不好的迹象。
她当下吐槽：“所以这只是个形式是吧？我在悲伤什么？”
林盈雪又转去其他战场看了一眼，发现魔族那边人手也不足，恰好戮神宗分到的战场也是和她们一样的。
打来打去，都是同一个对手。
水长老已经在帐篷里呼呼睡着了，显而易见战况十分之轻松。
林盈雪回了帐篷，盘腿坐下，准备再研究研究合成功能。
耳边却传来阵阵哀哭，那哭声如泣如诉，起初像雾气一样轻薄，随后越来越幽咽，像一只手攥紧心脏，让人悲伤得喘不过气来。
“呜呜……我恨……”
“我怨……”
“谁会为我们收殓尸骨……”
“没用的，我的骨头永远埋在了这里……”
“我看见了，看见我的血深深浸入土地，那里的土是红色的，是被血染成的颜色！”
“刀啸剑鸣……寒锋利刃……”
灰暗的天色下，残破的衣角被血色浸透，遍地鲜血从尸体下汩汩流出。
战鼓破损，成了焦褐色，打鼓的弟子跪在鼓前，身上插着刀刃，手上还拿着鼓锤，却永远地闭上双眼。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带来浓郁的血腥气。
声音也送入耳畔。
“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哈哈哈哈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杀了他们，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刺啦一响，刀锋割破喉咙，热血喷溅而出。
林盈雪是满天的黄沙，是天上的云，是地上的枯骨，视线无处不在，隔着蒙蒙的沙，所有地上发生的事都逃不过她的注视。
战场上厮杀的每一个人都有心声，在战场上，个人毫不起眼。
死后，也沦为地上无人在意的枯骨。
“仙魔的争斗不过是一场骗局——”
“可我们找不到别的出路！”
“死了的人沦为牺牲品，活着的人——也可能沦为下一次的牺牲品。”
“最终活下来的人就赢了吗？”
“他们只能守着绝望熬过漫长的岁月，最后不甘地归化天地。”
呼喊夹杂心声，在林盈雪耳畔凌乱嘈杂，里面的信息像是用破壁机打碎泼在了她的脸上。
她晕头转向，串联不起破碎的信息，只感受到了一种情绪——极致的绝望。
黄沙还在弥漫，厮杀没有终止，无穷无尽的绝望侵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知从哪传来一缕悠扬的笛声。
像是春色破开了灰雾，荡开喜人的生机，林盈雪的目光似乎看见了音律的流动，随后意识猛然清醒。
她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林盈雪后怕地缓了缓，看见剑灵默默站在她的身前，长生横在嘴边还在奏响乐声。
她迷惘了片刻：“我这是走火入魔了？”
剑灵的声音再也不复往日的轻快，倒染上了几分成熟：“你被战场的怨气影响了心神。”
林盈雪一眼看过去，突然发现剑灵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她咦了一声。
“你是不是长大了点？”
剑灵慢慢放下笛子，笑了笑：“这是我青年的模样，多亏了你，这副样子连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门外传来步堂屏焦急的声音。
“师尊！多名弟子被怨气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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