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账房眯着眼。
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乞丐一番。
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常坐在我门前的那个乞丐？”
“正是小老儿我！”乞丐点头。
“那日小老儿我在破庙看见了孙千行歹事。我亲眼看到孙千杀害了李账房的女儿......”
乞丐说到此处，低下头，“小老儿我很愧疚当时没勇气去救下她......”
听闻此言。
李账房面容瞬间扭曲：“什么？！”
“孙千这狗东西杀了我女儿！”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泪水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
喉间迸出狼嚎般的呜咽：“都怪我！都怪我啊！”
他脸上痛苦与悔恨交杂，“小女是在一次庙会上被孙千瞧见的。”
“那孙千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小女容貌出众，一下子就入了他的眼。”
“孙千便使了些手段接近小女，又是送首饰，又是甜言蜜语。”
“小女涉世未深，很快就被他哄得团团转，与他有了往来。”
李账房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我本来就在孙氏盐行做工，所以十分清楚那孙千的为人。”
“我知道此事后，曾极力劝阻小女，告诉她孙千绝非良人！”
“可小女心气儿高，一心想着攀高枝，根本不听。”
“都怪我当时没能劝住小女。”
“小女失踪后我还去问过孙千，他竟然骗我说不知道！”
“这杀千刀的孙千！”
李账房双目赤红，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孙千拼命。
那乞丐挺起了身子，朗声道：“世子，小老儿我愿作证！”
李账房对那乞丐深深一揖。“我......李晃，在此谢过！”
乞丐将李账房扶起：“李账房不必如此，小老儿我不是什么大义之人。”
“我作证，也是为了报李账房的施饭之恩！”
江玉乘当即就有了打算。
小声和林羽交代了些什么。
又转向李账房和乞丐二人说道：“你二人随我来！”
二人闻言。
快步跟在江玉乘身后。
很快便来到了上京城中心的「登闻鼓」处。
百姓可通过敲击登闻鼓引起官员的注意，进而申诉自己的冤情。
之所以设立在城中心，是齐皇亲自下令要求的。
初衷乃是为了让百姓监督。
确保每一起冤屈都能得到妥善解决。
江玉乘将他们拉到此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
“敲！”
李账房心想，有世子撑腰，我怕个锤子！
于是大步上前，举起鼓槌，重重地敲击在登闻鼓上。
第一声鼓响震碎坊市喧嚣。
第二声鼓响惊散茶楼说书人的醒木。
第三声鼓响荡开时，卖炊饼的老汉掀了蒸笼，绣娘抛了绷架......
只见鼓面上的尘土簌簌而下。
如一场灰色的细雨，噼里啪啦地飞扬着。
这厚厚的尘土足以证明，这登闻鼓已然沉寂许久。
难道大齐当真没有冤情吗？
显然并非如此。
而是这象征着正义与公平的登闻鼓，竟是到了无人敢敲的地步！
江玉乘望着那漫天飞扬的尘土，满心愤懑。
当乌云不断堆叠，暴雨也就如期而至......
百姓们纷纷被这震天的鼓声吸引，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咋的了？”
“这登闻鼓都多少年没人敢敲了！事肯定不小！”
“不知道啊......先看看咋回事吧。”
“登闻鼓响了！我们走！”世子府这边，林羽早已把江玉乘交代的事情和茯苓他们说了，听到响声后朝着城中心赶来......
随着李账房不断地敲击。
登闻鼓发出“咚！咚！咚！”的巨响。
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不公都震碎。
周遭的百姓越聚越多，茯苓姑娘也在王康的搀扶下来到了此处。
“我李晃......状告孙氏盐行少东家孙千！”
“杀我女儿！”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望大人申冤......”
李账房那悲愤的情绪仿若凝成了实质，让周围的百姓们都为之动容。
人群中不时传来沉重的叹息和隐隐的低声咒骂。
众人眼神中满是对孙千恶行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而强烈。
然而。
尽管心中怒火熊熊。
却无人敢去直面这股恶势力。
孙千背后的权势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让他们即便对其恶行恨之入骨。
却也只能在心底暗暗愤懑，不敢轻易迈出反抗的一步。
王康看着周围沉默不语的百姓，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诸位！今日之事，非李账房一人之冤屈！”
“而是关乎全天下百姓的公道！”
“孙千仗势作恶，夺人性命，若今日我们忍气吞声，他日祸临己身又当如何？”
“邪恶不除，正义不彰，我们皆无安宁之日！”
江玉乘见气氛到了，朝人群中的林羽使了个眼色。
林羽会意。
当即就开始了他的表演，大声叫骂道：“这该死的孙千，真踏马不是人！”
林羽的叫骂声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花。
“这孙千实在是太可恶了！”
“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为非作歹！”
“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用手中的拐杖用力地杵着地面。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旁边一位扛着锄头的大伯义愤填膺地附和着。
“这孙千平日里就横行霸道。”
“没想到如今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绝不能轻饶了他！”
“我们一起闹上衙门去！”有人提议，立刻就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走！去衙门！”
“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百姓们纷纷挥舞着拳头，群情激昂，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就在这时。
一帮京兆府的衙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手中拿着棍棒，大声喝问道：“何人在此击鼓鸣冤？”
李账房停下手中的鼓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官爷，我叫李晃，状告孙氏盐行少东家孙千杀我女儿！”
“求官爷为我申冤啊！”
衙役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他们显然是知道孙千的背景，不敢轻易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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