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安全帽上的声响像密集的鼓点，我踩着泥浆狂奔，战术手电筒的光束在雨幕中劈出一条晃动的光路。第三工区的桩基作业区已经围满了工人，他们举着铁锹往后退，泥浆在裤腿上结成赭色的壳，有人脸色煞白地嘀咕：「挖到棺材了......」
「让开！」我推开人群，强光手电扫过新挖出的洞口。冻土被翻搅成巧克力酱般的粘稠质地，洞口边缘露出锈蚀的金属板，上面布满蜂窝状的弹孔。当光束探入洞内时，我的后颈骤然窜起寒意——混凝土墙面上，用北陆特种部队标志性的狼头图腾喷绘着「RZ-07」，那是冷战时期代号「破冰者」的核武攻坚部队。
「所有人退到五百米外！」我扯开喉麦，雨声太大，不得不凑近拾音器嘶吼，「通知防爆组携带c4探测器，联系三清教修士布防灵能屏障！」队员们立刻行动，我却在人群中捕捉到几道可疑的身影——三个穿荧光黄工装的工人没有后退，反而往阴影里缩，其中一人的工具包带子上，别着枚磨损的北陆雪花徽章。
「老胡，带一队人控制那三个穿黄衣服的！」我指着阴影处，话音未落，桩基桩机的报警器突然尖啸。操作员连滚带爬地从驾驶室逃出：「钻头卡住了！下面有金属结构！」
洞口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吱呀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正在启动。我掏出战术匕首插入冻土，土壤里渗出的水带着奇怪的荧光蓝——那是灵能泄漏的迹象。三十年前的北陆防核地堡，为什么会有灵能反应？
「林队！安检组在四号临时工棚发现异常！」通讯器里传来颤抖的汇报，「一名混凝土工人的工具包内，检测到塑胶炸弹的灵能残留！」
雨滴在我护目镜上汇成溪流，模糊了视线。那个工人今早报到时我见过，操着带北陆口音的夏华话，自称「在西伯利亚挖过天然气管道」。此刻他正推开人群狂奔，手中的工具包晃出棱角分明的块状物——是北陆军方特制的「冰棱」炸弹，外层冻土层伪装下，藏着足以炸穿山体的灵能炸药。
「分头追击！」我甩开大衣，踩着泥浆冲刺。暴雨让高原的暮色提前降临，远处的雪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而那名工人正朝着地堡方向跑，显然想利用复杂地形逃脱。我的靴子陷入泥炭沼泽，每一步都扯着小腿肌肉生疼，却在余光中瞥见天空中闪过一道黑影。
是那台老旧的测绘无人机。它本该在仓库维修，此刻却歪歪斜斜地穿过雨幕，螺旋桨发出濒临报废的嗡鸣。我突然想起老炮生前总说：「无人机是战场上的眼睛，只要电路没断，眼睛就不会闭。」
工人突然转身，手中扬起一把白色粉末。我侧身避开，那粉末在雨中化作腐蚀性烟雾，烧穿了我的战士衣袖。当他再次伸手时，我已经扣动了电击枪扳机——蓝色电弧击中他的胸口，他抽搐着倒地，工具包滑出三米远。
但我没有听到炸弹落地的声响。
不对劲。
我猛地抬头，看见工人诡异地笑了，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砸在胸前的工牌上。那不是夏华能源的工牌，而是北陆国家安全部的菱形徽章。下一秒，他按下了藏在齿间的 detonator。
「卧倒！」我扑向最近的桩基，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气浪掀起的泥浆糊住面罩，我在剧烈的耳鸣中抬头，看见地堡入口的冻土正在塌陷，露出更深的金属通道。而那名工人已经消失在爆炸产生的坑洞里，只留下半块燃烧的工牌。
「林队！地堡结构正在下沉！」队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
我抹掉面罩上的泥浆，打开战术目镜的热成像模式。地堡下方，无数热源正在移动，像血管般延伸向灵能反应堆基座。通风管道里，检测到灵能炸药特有的冷光反应——北陆特工早在三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笔，用防核地堡作为炸药库，只等夏华的灵能电站启动，就来个「瓮中捉鳖」。
「跟我下去！」我抽出战术枪，装上消音器，「老胡，你带其他人守住地面，防止二次爆炸！」
地堡内部弥漫着陈腐的寒气，墙壁上的狼头图腾在战术灯的照射下泛着油光，像是刚喷绘不久。台阶上覆盖着半尺厚的冻土，却在某个转角处突然干净——有人最近频繁经过这里。
通道尽头是扇防爆门，门缝里渗出淡蓝色的灵能雾。我的雷纹印记突然发烫，那是危险的警示。当队员用激光切割器打开门的瞬间，我看见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三百平米的空间里，整齐排列着数百枚「冰棱」炸弹，每枚炸弹都连接着灵能导线，导线的另一端，是三十年前就埋好的地壳共振装置。装置中央，插着一面北陆特种部队的狼旗，旗面上用鲜血写着：「第七次筛选，从撕裂文明开始。」
「这是......」队员的声音发抖，「他们想把电站和整个青藏高原一起炸上天！」
我盯着共振装置的仪表盘，倒计时显示还有27分钟。更糟的是，炸弹之间用灵能导线连成网络，任何单个拆除都会引发连锁爆炸。汗水混着雨水从下巴滴落，我突然想起老炮在北极用过的「雷纹分流术」——用灵能干扰导线频率，逐个解除炸弹。
「散开！每人负责一排炸弹，用灵能匕首切断导线！」我掏出老炮留给我的灵能匕首，刀柄上的狼头图腾与我的雷纹产生共鸣，「记住，动作要轻，频率保持在每秒120次！」
队员们迅速就位，匕首切割导线的滋滋声此起彼伏。当我切到第17枚炸弹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三枚催泪瓦斯弹滚落在地。
「屏住呼吸！」我大喊着扣动扳机，子弹穿透第一个冲进来的北陆特工咽喉。他的防化服上印着「RZ-07」的狼头标记，与墙上的喷绘呼应。第二个特工甩出钩索，缠住我的战术枪，我借着他的拉力跃起身，膝盖撞上他的面甲，听见鼻梁骨碎裂的咔嚓声。
但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瞥向仪表盘，倒计时只剩15分钟。通讯器里传来老胡的惊呼：「林队！无人机在天上画摩斯密码！」
我猛地抬头，透过地堡顶部的裂缝，看见那台老旧无人机正在暴雨中画出不规则的轨迹。那是老炮教给我的紧急代码，每个动作代表一个坐标——指向地堡东南角的废料堆。
「所有人跟我来！」我踢开挡路的特工，匕首划开废料堆的防水布。下面是堆成小山的施工废料，却在最深处露出金属箱的一角，箱体上刻着老炮的爆破头盔编号。
当队员们搬开箱子时，我看见里面整齐码放着北陆特工的装备，最上面是张泛黄的照片——老炮和一个穿北陆军装的男人勾肩搭背，背景是北极的极光。照片背面写着：「任务完成，兄弟保重。」
「这是......」我指尖发抖。
「林队！炸弹的灵能频率在波动！」队员的叫声打断思绪。我抬头，看见仪表盘的倒计时突然加速，只剩下8分钟。而在照片下方，压着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共振装置核心」的位置——在废料堆正下方。
「老炮，你早就知道......」我低语着，将灵能匕首插入地图标记处。冰层碎裂的声音中，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尽头是闪烁着红光的共振核心。
当我爬进通道时，倒计时显示还有3分钟。共振核心周围缠绕着最粗的灵能导线，每一根都连接着地面的炸弹网络。我咬碎口中的灵能晶体，雷纹顺着匕首爆发，在导线群中劈开一条通路。
「老炮，这次换我带你回家。」我对着无人机残骸轻声说。
匕首刺入核心的瞬间，所有炸弹的倒计时同时停止。地堡里的灵能雾开始逆向流动，顺着导线回到炸弹内部。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雨幕时，我瘫坐在废墟中，看着队员们拆除最后一枚炸弹，远处的灵能反应堆依然亮着，像一颗劫后余生的心脏。
老胡捡起那台无人机残骸，机身摄像头突然亮起，弹出一段加密影像。画面里，老炮穿着北陆军装，站在星骸裂隙前，身后是年幼的安娜贝尔：「林野，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成功把情报留给你了。北陆高层早就被熵烬族控制，他们的目标不是战争，是让人类文明在自相残杀中失去抵抗能力......」
影像突然雪花点闪烁，最后一帧是老炮的笑容：「记住，真正的敌人不在雪山下，而在星骸裂隙的另一边。」
暴雨渐停，高原的天空露出靛蓝色的裂痕。我握紧老炮的灵能匕首，狼头图腾与我的雷纹浑然一体。远处，灵能反应堆的光芒与初升的太阳交相辉映，而在地堡深处，北陆特工留下的狼旗正在燃烧，灰烬中露出半行霜裔文——那是熵烬族的警告：「筛选，从内而外。」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但只要老炮的意识碎片还在，只要人类文明的信念还在，我们就永远有破局的希望。
「收队。」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下一站，星骸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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