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的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叩了两下，屏幕熄灭前最后一道冷光，像根细针扎进她眼底。
顾晓月还在絮絮说着要给同学看周庄的修复视频，小姑娘的发顶蹭着她手背，暖融融的温度却化不开她心口那团冰——对方终于把刀架到晓月脖子上了。
\"晓月。\"她蹲下来平视妹妹，指腹抹掉小姑娘嘴角沾的曲奇渣，\"明天跟我去公司，何姐说要给你挑毕业旅行的安保团队。\"
\"啊？\"顾晓月眨眨眼，\"不是说我成年了不用......\"
\"就当帮姐姐个忙。\"顾疏桐捏了捏她后颈，语气软下来，\"你上次说想看冰岛极光，何姐找了个会拍星空延时的保镖，顺便教你调相机参数？\"
\"真的？！\"小姑娘眼睛亮起来，扑过去抱裴砚舟胳膊，\"裴导也去吗？
你拍的星空肯定比保镖厉害！\"
裴砚舟正收曲奇盘，闻言低头笑：\"得看顾影后批不批准。\"他余光瞥见顾疏桐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不动声色用围裙擦了擦手，搭在她肩头上轻轻按了按。
顾晓月没注意到气氛变化，抱着平板跑回房间时还哼着《红妆》的插曲。
客厅里的暖光突然静下来，只余挂钟滴答声。
裴砚舟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掉不知何时咬出的唇印：\"先看短信内容。\"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顾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对方发了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晓月背着双肩包从学校侧门出来，身后跟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最后一行字刺得她眼眶发酸：\"6月15日，她的毕业旅行，你确定要继续拆墙？\"
\"查Ip了吗？\"她声音发哑。
\"在路上。\"裴砚舟从裤袋里摸出平板，调出实时追踪界面，\"我让技术部的老周盯着，对方用了三层跳板，但......\"他划到第二页，\"你看这个定位波动，和上周泼你脏水的营销号服务器在同个节点。\"
顾疏桐突然抓住他手腕：\"砚舟，我可以被骂，可以被泼脏水，但晓月......\"
\"不会有事。\"他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鼻尖发酸，\"我让人24小时跟着她，连她选修课的教室都装了隐蔽摄像头。
上周她去图书馆还书，有个男生搭讪，我都让保镖拍了照片存着——\"他突然笑起来，\"本来想等你心情好点再拿给你看，那男生戴黑框眼镜，像极了你大二时追的那个话剧社学长。\"
顾疏桐破涕为笑，抽了张纸巾砸他：\"你倒是会翻旧账。\"她低头翻着平板里的监控截图，突然顿住，\"这张......\"
照片里晓月蹲在花坛边，给流浪猫喂火腿肠，身后三步外站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假装看手机。
\"是我新找的保镖，退役特种兵，拿过全国格斗亚军。\"裴砚舟凑过来，下巴蹭着她发顶，\"他说晓月喂猫时跟猫讲《红妆》的剧情，把猫都讲困了。\"
顾疏桐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妹妹的轮廓，突然抬头：\"明天开发布会，我们提前放《拆墙》预告。\"
\"我正想说这个。\"裴砚舟从茶几底下抽出个牛皮纸袋，\"昨天半夜找老周要了对方资金链的底，他们的金主里有三家涉赌的娱乐公司，还有一家在搞虚假慈善。\"他掏出一沓银行流水复印件，\"我让人把这些资料同步给了经侦的朋友，只要《拆墙》预告引爆舆论，他们的股价肯定跌——到时候经侦一介入，看他们还有没有钱请水军。\"
顾疏桐翻着资料，眼尾微挑：\"裴导什么时候学会商战这套了？\"
\"跟顾影后学的。\"他托着下巴看她，\"你去年收购影视公司时，我蹲在你办公室看了三天报表，当时就想......\"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要是能和你一起拆这种墙，肯定比拆舞台布景有意思。\"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裴砚舟眼尾镀了层金边。
顾疏桐把资料拍在他胸口：\"先搞定明天的发布会。\"她摸出手机给何敏发消息，\"让宣传部把预告里我那版台词再剪短十秒，要那种......\"她指尖点着桌面，\"刀出鞘的声音。\"
第二天上午十点，顾氏娱乐顶楼会议室。
何敏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门时，顾疏桐正站在窗边看楼下的记者群——二十多台摄像机支成小森林，举着\"顾疏桐滚出娱乐圈\"灯牌的黑粉混在其中，像团黏在鞋底的口香糖。
\"刚收到线报。\"何敏把电脑往桌上一摔，屏幕亮起的瞬间，会议室的投影仪蓝光映得她镜片发亮，\"对方买了十二个热搜位，预备在发布会后半小时同时爆#顾疏桐买凶#和#裴砚舟资本操控#。\"
裴砚舟转着记号笔笑：\"那正好，我们的预告里加段经侦大队的采访录像，就说'正在调查某娱乐公司资金异常'。\"他在白板上画了个箭头，\"老周那边已经把水军头子的聊天记录导出来了，等预告播到一半，让营销号同步发'某顶流被黑竟因挡了涉赌集团财路'。\"
顾疏桐盯着白板上的时间线，突然敲了敲桌子：\"把晓月的毕业旅行行程提前到下周三，让保镖团队今天就飞冰岛踩点。\"她看向何敏，\"对外说我带妹妹去度长假，顺便......\"她勾了勾唇，\"买二十个#顾疏桐护妹#的热搜，要那种'影后再忙也要陪妹妹'的通稿。\"
\"高啊。\"裴砚舟打了个响指，\"对方拿晓月当筹码，我们就把晓月变成盾——他们要是敢动她，舆论能把他们祖坟都扒了。\"
下午三点，顾疏桐在保姆车里给媒体朋友发证据包。
裴砚舟蜷在副驾吃三明治，突然凑过来看她手机：\"给《娱乐前线》的是涉赌公司的转账记录，给《法治时报》的是虚假慈善的审计报告......\"他叼着黄瓜片笑，\"顾影后这是要海陆空三军齐发？\"
\"跟裴导学的。\"她回他个一模一样的笑，\"你拍《红妆》时说，打光要分主光辅光环境光，现在对付他们，自然也要分舆论战法律战经济战。\"
手机突然震动，是宣传部发来的预告终剪版。
顾疏桐点开视频，镜头从斑驳的老墙摇起，砖缝里冒出的野梅开得正艳，她的声音混着梅香飘出来：\"有些墙，砌的时候藏着见不得光的脏；有些墙，拆的时候要让所有人看见——\"
画面切到裴砚舟举着导筒喊\"卡\"，他转头对镜头笑：\"拆墙不是目的，让墙后面的光透过来，才是。\"
顾疏桐按下发送键时，窗外的晚霞正把玻璃染成蜜色。
裴砚舟突然握住她发消息的手：\"等下了热搜，我们去周庄？\"他指腹蹭过她无名指，\"你说过想在老戏台前拍张合照，这次不带剧本，只带相机。\"
她还没回答，手机弹出新闻推送——#顾疏桐新片预告炸场#已经冲上热搜第一，评论区第一条是裴砚舟的官微：\"拆墙行动，现在开始。\"
晚上十点，两人窝在沙发里看滚动新闻。
财经频道正在播：\"受负面舆论影响，xx娱乐今日股价暴跌17%，经侦部门已介入调查其资金流向......\"社会新闻里，某营销号大V哭哭啼啼道歉：\"对不起家人们，我被买热搜的骗了，顾影后真的是无辜的......\"
顾疏桐靠在裴砚舟肩上，捏着他耳垂笑：\"裴导，你猜他们现在在干嘛？\"
\"在砸键盘。\"他替她盖好毯子，\"或者在算律师费。\"
手机突然震动，顾疏桐拿起来的手顿了顿——又是那个未知号码，消息只有一行：\"你们赢了一次，但游戏还没结束。\"
裴砚舟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衣兜里：\"明天让老周定位，后天让经侦抓人，大后天......\"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大后天我们去周庄，在老戏台前拍合照，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拆不垮的墙。\"
顾疏桐望着窗外的月亮，把手机扣在茶几上。
这次，她没急着看。
因为她知道，有些光，要等墙拆了才看得见；而有些仗，要和身边的人一起打，才打得漂亮。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又亮了一下，这次的消息很短，最后几个字在月光里忽明忽暗——\"周庄，戏台，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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