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月浑身一僵，咬着嘴唇低下头。
此刻，她恨不得从这个世界消失。
尤其是当听到邻居们惋惜的摇头说，“可惜了，以华章的水平，要是参加高考的话，肯定能考上好大学的，绝对不比那群知青差。”
“可惜，一开始他能保送大学的，罗锦月却搞砸了，这是罗锦月第一次毁华章。第二次，就是罗锦月逼华章结婚了，要是不结婚，华章现在还能参加高考。”
“唉，命中注定是克星啊，一次两次的毁华章的前途……”
罗锦月听着这些，心脏揪成一团。
所有宋家人，也都在这些议论声中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邻居们散去，宋家还是一片死寂。
罗锦月不敢抬头看宋家人，更不敢看宋华章，掐紧掌心，“我，我去做饭！”
说完，脸颊火辣辣的，落荒而逃。
转过身去的一刹那，她眼眶里的眼泪掉了出来。
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外面一片欢腾，因为农村人又多了一条出路！
只有宋家，始终气氛低迷，几乎没什么声音，往日的欢声笑语都消失不见了。
罗锦月默默地晾好衣服，站了会儿才走进屋子，宋华章正坐在床上看书。
她确信，他肯定听到自己进来的动静了，可是却没有像往日一样抬头看她一眼。
明明昨晚，他们这会儿还相视一笑了。
罗锦月忽然感觉鼻子酸酸的，心里涩涩的，一阵难受的闷疼，好像心脏被一只大手搓圆捏扁。
她强忍泪意，默默的爬上自己的床，侧躺下来，意识进入空间。
因为她怕自己再多待几秒，就会不争气的哭出来。
可是到了空间里面，罗锦月却抱着小黑大哭特哭。
“呜呜，怎么办，小黑，他肯定重新讨厌我了……”
罗锦月的预感很准，第二天，中午放工的时候，她要去找宋华章一起回家，却看到宋华章朝苏蔓走去，两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一起走了。
她下意识张嘴，想要把宋华章喊住。
然而下一秒，却又沉默的闭上嘴巴，眼神黯淡下来。
如果是放在前几天，她肯定毫不犹豫，可是现在，她还有这个资格吗？
她算是宋华章的妻子吗？这个名头不过是她靠着卑鄙手段得来的，宋华章未必愿意。
不，她害得他不能参加高考，他肯定恨死她了、估计想立刻跟她离婚吧！
罗锦月心乱如麻，心头剧痛，想让自己扭头离开，可是脚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始终跟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她看到他们一路上有来有回的聊天，苏蔓笑得很开心，不知道宋华章说了什么让她开心的话？
罗锦月心头酸溜溜的。
这时，她忽然瞳孔放大，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因为她看到了，苏蔓抱住了宋华章，然后踮起脚朝宋华章脸颊亲了过去……
不！罗锦月猛地转身，不忍看到那幅画面。
泪盈满眶，她拔腿大步朝家里跑去好像只要把身后发生的事甩得够远，就能当成没发生过一样！
……
宋华章皱眉，朝一个方向看了几眼。他总感觉好像看到了罗锦月？
但不可能，罗锦月说过今天中午不跟他一起回家的，她在因为愧意躲他，宋华章确信。
苏蔓满脸受伤，“华章，你为什么要推开我？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你值得更好的，请你自重。”宋华章摇头，“而且，我不可能背叛我的妻子。”
“你！她害你这样，你还帮她说话，她到底有哪里好的，我哪里比不上她！”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她哪里都好。”宋华章认真说。
苏蔓备受打击。
她不停摇头，“不，我不信……你不能参加高考，你都不恨她？你为什么不恨她？你的情绪我看在眼里，我不信不能参加高考，你一点都不难过！”
宋华章喉结滚动，深吸一口气着吐出，心境彻底变得豁达，“不能参加高考，我的确遗憾也难过。然而生活就是这样，我们只能向前。人生难免有不圆满的事，无需过多沉湎过去。现在的日子，也很好。”
“如果没有当初她的冲动，我就不会有小峰小辉和小宜三个可爱的孩子。”
“如果她没有曾经做错事，也不会大彻大悟后，人格成长得和我如此契合。”
“所以，我接受这样的得失。”
苏蔓急了，“既然你接受，那你为什么还跟我过来！”
她刚才，只是跟宋华章说她有特别全面精细的复习资料可以借给他，让他跟自己过来拿而已，宋华章就过来了。
这说明他的执念很深！
宋华章，“因为我打算参加高考。”
.
“什么？！”
宋家所有人，都愣住。
宋华章点头，“你们没听错，我说我会参加高考，老师说过结了婚的也可以报名，只是上面不录取而已。”
“但是，只要享受过这个过程，也算不留遗憾了。”他道。
所有人沉默片刻之后，宋大山先开口了，“好，我支持你，参加！”
赖蓉眼睛微红，“妈也支持你，加油考出好成绩！”
大家一一给出支持和鼓励，还剩一个人。
宋华章看向堂屋外面，恰好罗锦月没来得及收回偷看的视线。
宋华章朝外走去，罗锦月尴尬的往外走，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对不起。”良久，罗锦月还是鼓起勇气，这样说。
“没事。”宋华章笑了笑，眼神柔和，看着罗锦月低着头忐忑不安的模样，意识到在自己沉浸在难受中时，罗锦月其实比他更难受。
因为她，肯定自认是“罪魁祸首”。
宋华章放柔和了声音，“我没有怪你，不上大学也没事，人生的意义不是只有上大学，做其他事，我也很有兴趣。”
他想逗罗锦月开心，所以故意语气戏谑的说，“比如抓野猪，比如看野猪耕田，比如等你再买一辆自行车之后，我们比一下谁骑得更快。”
罗锦月却被他说得越来越鼻酸。
宋华章很好，可惜他不喜欢她，喜欢苏蔓。
她吸吸鼻子，“你努力复习吧，就算今年不符合条件，明年或许就符合了呢。”
她记得，78年高考，条件放宽了，结过婚也没事。
“考上好大学，到时候我会，成全你的。”
到时候，我会主动跟你离婚的，不会再死皮赖脸不肯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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