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外的冷空气裹着警笛声灌进肺里，小北踉跄着扶住崔无咎的手肘。
她背上的龙翼纹还在突突跳动，青芒扫过越野车顶的青铜铃铛时，铃铛内壁暗红的符咒在视网膜上烙出残影。
\"青鸾姐的车。\"崔无咎抹了把溅在战术背心上的钟乳石灰浆，改良罗盘碎片突然在他掌心迸出火星。
三辆越野车同时急刹，中间那辆的车窗降下半寸，伸出来的银烟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问天踏出溶洞的刹那，西南方山脊传来细不可闻的铃音。
他染着金粉的指尖在袖中掐算，溶洞渗出的青灰雾气突然蛇形游走，缠住最前方越野车的轮胎。
车门砰地弹开，墨绿色旗袍下摆扫过车辙印，青鸾掸了掸烟灰：\"你们再晚半柱香，我就要放穿山甲进去捞人了。\"
\"东南方向七里，三处新坟呈锁龙阵。\"问天屈指弹飞沾在袖口的荧光苔藓，崔无咎的战术手电扫过他后背时，那件粗麻布衫下隐约浮现金色卦象，\"墨九卿用活人灯改地脉走向，真正的龙气断点恐怕在......\"
金属刮擦声打断了他的话。
小北正用瑞士军刀撬着青铜铃铛，刀刃突然被龙翼纹激发的青芒震飞。
铃铛内壁黏着的黑褐色物质让刑侦队长瞳孔骤缩——那是他上个月凶杀案卷宗里见过的尸油结晶。
青鸾的银烟枪咔嗒一声拆成两截，露出藏在里面的青铜量天尺。
众人围坐在车尾箱铺开的山势图上时，问天忽然将三枚五帝钱按在东北角：\"七年前玄机门失踪的六十四人，最后出现的巽位与如今龙气断层完全重合。\"
\"所以那些活人灯其实是......\"小北的指尖还没碰到山势图，龙翼纹突然像触电般缩回肩胛骨。
问天袖中飞出的铜钱擦着她耳畔钉入地面，三根淬毒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二十三个黑影从公路护栏外翻上来，为首的黑衣人踩着青铜铃铛冷笑：\"墨二当家请诸位去九幽殿喝茶。\"他手腕翻转间，八盏骨灯悬浮成阵，灯芯里挣扎的人形黑影发出无声惨叫。
问天踏出北斗罡步的瞬间，龙脉感应如金色蛛网铺展。
地底暗河在他瞳孔倒映出流动的金线，黑衣人挥刀劈来的轨迹顿时化作可预判的虚线。\"坎位积水潭，震位有雷击木。\"他语速平稳得像在讲解风水局，袖中甩出的红线却精准缠住五盏骨灯。
小北的龙翼纹暴涨成光刃，劈开偷袭崔无咎的链刃时，青鸾的量天尺已挑起三张符纸。
刑侦队长突然将战术背心的磁暴弹扔向问天：\"接着！
你左后方地脉有空洞！\"
问天足尖点过磁暴弹的金属外壳，借力跃起的刹那，整片公路的沥青突然龟裂成八卦阵图。
黑衣人脚下的震卦位轰然塌陷，暴露出下方汩汩流动的暗河。
他双掌合十引动水龙卷，将六个爪牙直接拍进自己人布下的毒针阵。
\"墨九卿没告诉你们？\"问天踩着最后盏骨灯落地时，青鸾的量天尺正抵住黑衣人咽喉。
他扯开敌人后领，露出颈后青面獠牙的刺青，\"用九幽鬼奴冒充活人灯，你们二当家连炼尸窑的童子尿都省了？\"
幸存的爪牙突然集体抽搐，眼白翻出血红咒印。
问天甩出红线缠住小北的龙翼纹，青芒与金线交织成网罩住众人。
几乎同时，所有黑衣人天灵盖迸出黑血，尸体竟自动摆出北斗七星的葬仪阵。
崔无咎用证物袋装起滴落的黑血时，青鸾忽然用烟枪敲了敲车顶：\"这些尸体摆的，是不是七年前玄机门失踪者最后传讯用的天罡倒转局？\"
问天没回答。
他俯身捡起块沾血的碎石，石头上天然形成的纹路正与山势图的龙气断层完美契合。
当东南方传来第二波铃铛响时，他忽然将碎石捏成粉末，金粉混着血水在地上画出扭曲的龙形。
\"墨九卿。\"他对着夜风轻笑，指尖金粉突然燃起青火，\"你以为让鬼奴带着三尸蛊来，就能掩盖真正的龙脉......\"
碎石粉末在火中凝成箭头，直指东北方某处被浓雾笼罩的山头。
小北背上的龙翼纹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像是感应到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
问天话音未落，西南方山脊突然炸开数团黑雾。
惊起的鸦群遮蔽月光，却在掠过青铜铃铛时化作血雨簌簌坠落。
黑衣人们颈后的刺青突然渗出脓血，握着骨灯的手掌开始不受控地痉挛。
\"二当家给我们种了同心蛊！\"后排的疤脸男人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浮现的蜘蛛状黑斑正疯狂蠕动。
他踉跄着扑向小北的龙翼光刃，却在触到青芒的刹那发出凄厉嚎叫——整条右臂如同被丢进沸油的蜡像般溶解。
崔无咎的战术匕首瞬间挑开那人腰带，三枚刻着生辰八字的槐木牌应声而裂。
青鸾的银烟枪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泼洒的烟灰竟在柏油路上凝成流动的卦象：\"墨九卿用你们的命格养蛊，还指望他给你们解药？\"
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问天指尖的金粉青火猛然暴涨，将众人脚下的八卦阵图烧成熔金色。
小北背上的龙翼纹突然展开三米光翼，裹挟着罡风将五具抽搐的尸体扫进塌陷的震卦位。
当第一滴黑血触到暗河的瞬间，整片塌陷区突然腾起紫黑色火焰。
\"东北方三十里，龙吟涧。\"问天扯下粗麻布衫甩向火海，浸透暗河水的布料在空中展开成水幕八卦。
他转身跃上青鸾的越野车顶，染着金粉的指尖在车顶划出蜿蜒龙纹：\"墨九卿的替身傀儡最多困住我们半刻钟。\"
崔无咎将证物袋塞进战术背心时，突然发现装黑血的密封袋正在鼓胀。
刑侦队长条件反射地扯开磁暴弹保险栓，却在抛掷瞬间被问天扣住手腕——金线顺着他的虎口爬上小臂，将磁暴弹裹成个嗡嗡作响的金茧。
\"墨二当家倒是舍得下本钱。\"青鸾冷笑着拧动车钥匙，改装过的发动机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她叼着烟枪猛打方向盘，越野车碾过路肩的瞬间，后视镜里映出个诡异场景：那些燃烧的尸体竟手拉手站了起来，在紫火中跳起某种古老的傩舞。
小北扒着车窗往后看时，龙翼纹突然在她肩胛骨上拧成螺旋状。
少女痛呼出声的刹那，问天沾着金粉的掌心已经按上她后颈。
数十道金线顺着脊椎游走，最终在她锁骨交汇成微型罗盘。
\"坐稳了！\"青鸾突然将油门踩到底。
越野车冲上山坡的瞬间，车顶的青铜铃铛齐声炸裂。
崔无咎的改良罗盘碎片在手套箱里发出尖啸，仪表盘上的指南针开始疯狂旋转。
问天突然扯断三根头发扔向窗外。
发丝在夜风中燃成金线，眨眼间在前方交织成若隐若现的龙形路标。
当第二波乌鸦群俯冲下来时，车尾箱的山势图自动展开，东北角的墨迹突然像活过来似的扭动成山脉轮廓。
\"还有五里。\"问天的瞳孔已经变成纯粹的金色，粗布裤脚被渗出的地脉之气浸成玄色。
他忽然反手拍在车顶，龙纹阵图应声亮起，将整辆车包裹在淡金色的气罩中。
越野车冲进浓雾的刹那，小北锁骨间的微型罗盘突然迸出青光。
少女痛得蜷缩在座椅上，龙翼纹不受控地割破了真皮椅背。
崔无咎正要掏镇定剂，却发现问天早将枚铜钱按在她眉心——铜钱方孔中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星辉的银色液体。
\"抓紧！\"青鸾突然猛踩刹车。
轮胎在碎石路上擦出火星，改装过的防撞梁撞上某种无形屏障，发出钟磬相击的轰鸣。
浓雾散开的瞬间，众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月光像被什么无形之物啃噬过，斑驳地洒在谷口两尊风化严重的石兽上。
本该是貔貅的雕像，脖颈处却诡异地扭成龙形。
小北的龙翼纹突然安静下来，细密的青鳞片片倒竖，如同万千把指向山谷的匕首。
问天推开车门的动作比往常慢了半拍。
他的布鞋刚触到地面，鞋底暗绣的八卦阵就腾起青烟。
山谷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呜咽，既像万人恸哭，又似巨龙打鼾。
崔无咎的战术手电扫过谷口岩壁，光束突然被某种晶状体折射成七彩光晕——那上面密密麻麻嵌着的，全是人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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