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看你衣服这么旧也知道你不容易，这次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不然我们至少可以把你关上个一两个月。”
坐在东方倾心身前的执法者说，他站起身来，来到东方倾心旁边敲了敲桌子。
东方倾心死死低着脑袋，发丝垂下让执法者看不清她的脸。
“再不走我们可真的要把你关起来了。”
执法者皱起眉头，东方倾心还是不说话，直到细细的抽泣声传出来，轻的像夜风。
几位执法者一时愣住。
“呜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东方倾心小小身子缩成一团，肩膀一颤一颤的抖着，止不住的低声抽泣。
她抬起头，望着执法者的眼眶微红，睫毛上挂着泪水，一眨眼便掉落，顺着她白洁的小脸滑下来：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确实是个女生，那个录取通知书是我路上捡到的，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想领走东方倾心的令牌拿去黑市换钱……”
“你你……哭什么。”执法者之前的气焰一下消去大半，好像被东方倾心的泪浇灭：
“咳咳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别犯这种错误就行了。”
“嗯嗯，我以后绝对不会在再犯了……”东方倾心连连点头，她表情真挚，泪水点缀的瞳孔中好像亮着星星，让任何对视的人都会在心中感叹这对眼睛的美丽。
执法者递给东方倾心纸巾：
“擦擦眼睛吧，你家在哪，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东方倾心轻轻点头站起身来，双手握在小腹前自然下垂，身体仿佛因刚刚的哭泣失去了大部分力气，好像风雨中脆弱的柳枝一样摇摇欲坠：
“谢谢几位哥哥，真的很谢谢……”
她随着三位执法者走出执法厅。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东方倾心这个人好像就是住在我们那边的……如果几位执法者哥哥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去找到真正的东方倾心。”
“是吗，那可要省事不少。”几位执法者有些欣喜。
其中一个执法者跑回执法厅，等在出来时，他已经带上了那块属于东方倾心的黑色令牌。
东方倾心看向那块令牌，注意力集中不少，短短片刻之后又移开。
四人上了执法厅的车，在东方倾心的引导下离开执法厅。
已经快到晚上了，余晖映在大地。
东方倾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外边的楼房飞速后退，车里只有空调的轻响。
好，等会儿随便乱指条方向就可以了，然后……
她的余光瞥了一眼驾驶位的执法者，黑色的令牌被别在他的腰上。
“你父母不在了了吗？”
执法者忽然搭话。
东方倾心暂时愣住，几秒后，她眼睑垂下，声音轻飘飘：
“嗯，几年前就去世了……”
“唉，世事无常……这年头难过啊，都是因为东方尚阳……”执法者长长叹息，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望着前面的路：
“东方倾心东方倾心，该说不说，这姓氏一点都不好，一下就让人想到那个罪人东方尚阳……唉你们说这个东方倾心会不会就是东方尚阳的远亲？”
“不太可能吧，东方尚阳的亲戚没被一块清算都不错了，还想进冷星学院？”
“也是……”
三位执法者你一句我一句。
东方倾心沉默不言，她安静的坐着，望着窗外，眼神空荡荡，像是落进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到了。”
半小时后，执法者停下了车，在城市另外一边下了车。
东方倾心手抬起指向远处：
“这条街一直向前走，然后左拐进去的第三家好像就是东方倾心住的地方。”
“了解。”另外两个执法者先离去。
只剩下一个执法者在东方倾心面前。
东方倾心对执法者缓缓点了一下头：
“谢谢，我就先自己走了……”
执法者注视东方倾心几秒。
风轻轻吹乱她的发丝，她也不去理，只是静静的仍风拨弄，眼眶还有着淡淡的粉红，低垂着眼帘，仿佛连光都不愿意照进那对沉默的瞳孔中。
“拿着。”
几张百元大钞被递到东方倾心面前，东方倾心微微出神。
而后她浅浅一笑：
“谢谢，但不用了……”
说着东方倾心张开双臂，她祈求似的望着执法者，身体弱弱的：
“我能抱你一下吗，执法者哥哥？以表达我的感谢。”
“当然可以。”
执法者欣然接受，东方倾心轻轻抱住他……
“再见。”执法者松开东方倾心朝着东方倾心指的假方向跑去。
东方倾心默默离开，她手中已经拿到了那块令牌。
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内疚，但东方倾心没有停留，她跑动起来加速离开现场。
用不了多久，那几个执法者就会意识到他们被东方倾心给耍了。
“呼呼呼……”
东方倾心跑了许久，甚至跑的迷失方向……她本来就是乱指的路，三个执法者不熟悉这里，她也同样是。
天气已经差不多黑了下来，蝉鸣声在附近的树木中烦人的响起。
“别跑！”
后面突然想起了刚刚几个执法者的声音。
东方倾心咬了咬牙。
可恶……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后面的声音听起来要愤怒不少，东方倾心没有停下脚步，绕过一个又一个拐角企图摔掉他们。
“刚刚真是看错你了！马上站住把偷的令牌还回来！”
执法者警告的声音不间断的在东方倾心身后响起，东方倾心没有丝毫理会。
她绝对不能失去令牌，失去入学冷星学院的资格，失去令牌等于失去未来。
心脏全速跳动，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因剧烈运动而滚烫，她的两腿随着时间的前进而变得愈发沉重，喉咙中弥漫着铁锈味……但就是不肯停下。
东方倾心在前，三个执法者在后。
“靠！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怎么这么能跑！一个执法者岔着气说，他额头满是汗水。
三个执法者紧随着东方倾心钻入一个许久没有修理过的绿化带，蚊虫飞舞。
“她没多少力气了！”
执法者也同样看见了东方倾心的疲惫。
几人在追逐中来到了一条江流旁。
“呼呼呼……”东方倾心全身上下酸胀，她每迈出一步都好像用尽所有力气。
最终她无力趴下在江流边。
凉爽的风吹过，东方倾心面色红润，她薄弱的胸膛剧烈起伏。
“你还挺能跑的。”身后声音传来，东方倾心无力转过头。
三名执法者步步紧逼。
其中一个拿出铁手铐。
“现在我们可不会再心软了……把令牌交出来。”执法者声色俱厉。
东方倾心还没有从刚刚的剧烈运动中回过神来，她咽了咽喉咙，手撑着地侧倒在地上。
她别过脑袋，后面是一条宽几十米的江流。
“乖乖束手就擒吧。”执法者走上前来，他们也松懈下来。
面前虚弱的东方倾心不像能反抗的样子。
她抬起眼，眼神很轻，轻的像一根羽毛：
“我真的需要这块令牌……求求你们了。”
“你以为我们还会再心软吗？”
一个执法者伸出手指，指腹托住东方倾心下巴将其轻轻抬起，轻松好像只是抬起一朵花：
“美人计只能使一次。”
他收回手，拿起手铐：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诱人，要是换别的执法者要被你迷成智障了，但我可不吃这一套。”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东方倾心声音细小，她低着脑袋问。
“你可以吃一个月牢饭了。”
“一个月……”东方倾心低声喃喃，她好像在自言自语：
“可是去星璇的归心舰三天后就要开了……那时候我就入不了学了……”
“你入戏可真深。”
执法者没有理会，他牵起东方倾心软绵绵的手腕就要用手铐铐住。
瘦弱的手腕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东方倾心用尽最后挣脱开来。
她一下站起身朝着身后汹涌的江流奔去。
“你干什么？！”执法者们已经来不及拦住她了。
东方倾心的身影在空中划出弧线，她衣角飘飘，将令牌死死攥在手中，坠入江流仿佛石子坠入大海几乎没有激起一点波纹。
水流从四面八方捆住东方倾心，灌入鼻腔。
东方倾心什么都看不到，她仅凭感觉努力向前游动。
心脏跳动的力气几乎已经用尽，水流的湍急将东方倾心吞没，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向深水沉去。
她仍然紧紧握着令牌。
水包裹令牌，令牌好像褪了色，黑色像墨水一样散开，黑紫色的光从令牌中亮出。
逐渐失去生机的心脏再度迸发力量。
不属于东方倾心的力量……
……
————
“咳咳咳！”
东方倾心猛的咳嗽几下，呛出水来，她睁开眼睛，太阳光线照入她眼中。
意识迷离，渐渐变得清晰。
我还活着吗……
东方倾心缓缓坐起上半身，她揉了揉脑袋，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下游的河滩，充满了石子和各种被水冲刷下来的杂物。
缓了一会儿，东方倾心看向身旁，黑色的令牌安静的躺在石子中。
她眼睛慢慢睁大，欣喜涌上心头。
太好了太好了！
东方倾心拿起令牌开心的跳起来，劫后余生的喜悦几乎要让她忘记浑身上下的酸胀。
“么么！”
东方倾心亲了几口手中的令牌，她开开心心的往住处走去，脚步都要轻松不少，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体失去了些什么……
——
“我回来了誓言”
东方倾心推开门，回到廉价的出租屋。
坐在客厅中写着作业的小男孩看向东方倾心，十岁出头的样子——他是东方倾心弟弟东方誓言。
东方誓言奇怪的看着东方倾心：
“哥，你昨晚怎么没有回来，还有……外面下雨了吗？”
东方誓言手指了指东方倾心湿透的衣服。
“不是啦。”东方倾心晃晃脑袋，她脱下鞋袜穿上拖鞋，又拿出换洗的衣服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我去执法厅拿令牌了，emmm……因为手续原因，我等了一个晚上。”
“哦。”东方誓言走到东方倾心旁边，后者摸了摸他脑袋，声音有些疲惫：
“再过三天我们就能去星璇了。”
“哥，你头发好像又长了？”东方誓言抬起头。
“有嘛？”
东方倾心摆摆手。
“有，而且越来越像女生了。”
“别乱说，哪有的事。”东方倾心轻轻拍了一下东方誓言脑袋。
东方誓言耸耸肩：
“是真的，而且很漂亮呢。”
“行了行了，快去写作业……”东方倾心嘟嘟嚷嚷，在东方誓言看不见的角度撇了撇嘴：
“有那么像女生吗……”
说罢，东方倾心抱着衣服往浴室走去。
站到等身镜面前，东方倾心皱着眉头审视自己。
她很少照镜子，偶尔照照也只是粗略过过，几年下来甚至对自己的样貌都有些模糊了。
等身镜中完整的反映出东方倾心自己，她盯着看许久，微微龇了龇牙。
哪里像女生了，不过就是骨架小了点，不过就是脸部线条柔和一点，不过就是皮肤……
东方倾心嘴角抽了抽，她轻轻晃了晃自己脑袋，干脆不去想了。
诶？我怎么好像……
她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望着镜中的自己手缓缓贴在镜面上。
变矮了一些……是错觉吗？
东方倾心看到更仔细了一些，她迟疑的摸了摸自己头发。
怎么感觉头发也一下变长好多……还真有点像女生了。
东方倾心轻轻叹了口气。
她有些无奈耸肩。
管他呢，像就像吧。
东方倾心打开花洒，水汽弥漫让整个浴室雾蒙蒙的。
她一件件退下身下的衣物，缓缓打了个放松的哈欠。
“哈～～”
声音有些疲倦，东方倾心脱了个精光，她眼皮沉重，站在花洒的水滴下想着尽快洗完澡睡觉。
话说昨晚是怎么回事，感觉怪怪的……
东方倾心想，她的记忆似乎断了片。
手沾着沐浴露抚摸在全身上下的皮肤，头发湿漉漉的垂下，东方倾心边洗边思考。
跳下了江，然后力竭晕过去被冲到下游……
东方倾心不解的皱了皱眉头，她就是感觉身体有些怪怪。
到底哪里奇怪，嘶……
东方倾心疑惑的想，但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上半身清洗的差不多，东方倾心手抹着沐浴露开始清洗下半身。
到底是哪里奇怪呢，感觉怪怪的……
手忽然抓空，东方倾心愣住。
花洒哗啦啦的水流声还在继续，东方倾心整个人呆滞住，她睁大眼嘴唇微微张开。
等一下……
东方倾心咽了咽喉咙，她另外一只手使劲拧了拧自己脸庞，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不是做梦，那为什么……
手尝试性的摸了摸，还是一团空气，指尖又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什么，刹那间好像有一股微弱又明显的电流席卷全身，东方倾心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她木讷在原地。
迟疑几秒，东方倾心的视线缓缓落下，在看清的一瞬间，她的心跳仿佛停滞：
“啊！！！！”
叫声穿透了墙壁，东方誓言急忙赶来，他一下推开浴室的门：
“怎么了！？”
目光寻找声音的方向看去，东方倾心整个人背靠着墙壁坐在浴室的瓷砖上，两个大腿闭拢，手紧紧环抱着膝盖：
“没……没事……”
东方倾心缓缓抬起头，她望着东方誓言，紧紧抿着嘴，声音颤抖：
“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呵呵……”
她牵强的笑笑。
东方誓言困惑的走过来，他对东方倾心伸出手：
“有摔伤吗……”
“没有没有！”东方倾心一下变得慌张起来，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身体缩的更紧了一些：
“额……誓言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东方倾心望着已经站到她面前的东方誓言说，她小心翼翼的护住自己身体，身体绷紧心扑通扑通的跳：
东方誓言不明所以，他看了几秒后转过身：
“哥，把水温降一降吧，你的脸都被烫红了。”
“哦……”
东方倾心细声回应，她目送着东方誓言出了浴室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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