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骤然炸开刺目的蓝光。
苏灵悦被墨寒渊按着后颈护在怀里，耳畔银铃的警报声与冰棱碎裂声绞成尖锐的轰鸣。
当瞳孔终于适应光线时，她发现两人正悬浮在无数菱形镜面组成的空间里——每片镜面都映着他们扭曲的倒影，而镜中人的眼睛正汩汩渗出黑血。
\"三十七。\"墨寒渊突然开口，剑锋在掌心划出血线，\"这些镜魔数量。\"
苏灵悦盯着从镜面里蠕动着爬出来的怪物，它们像是被剥了皮的人形青蛙，粘稠的皮肤下涌动着暗绿色荧光。
她甩出缠在腰间的符咒串，三枚铜钱叮叮当当撞在最近的镜面上：\"王爷数学课代表啊？
这时候还计数？\"
铜钱燃起的幽蓝火焰中，六只白骨骷髅破焰而出。
它们下颌骨咔嗒作响，喷出的磷火精准烧穿三只镜魔的鼓胀腹腔——恶臭的绿色脓液刚溅到半空，就被墨寒渊挥剑冻成冰渣。
\"东南角。\"墨寒渊剑尖轻挑，冰棱瞬间封住两只偷袭的镜魔，\"它们脐带相连。\"
苏灵悦瞳孔泛起琉璃色，阴阳眼穿透怪物们半透明的躯体。
那些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果然都延伸出蛛丝般的黑线，在镜面之间织成诡异的网。
她咬破指尖甩出血珠，骷髅们立刻聚成白骨莲花阵，将丝线绞进磷火旋涡。
\"玩战术是吧？\"她翻身跃上最大那只骷髅的肩膀，袖中窜出缚灵索缠住墨寒渊的剑柄，\"寒渊，给我开个天窗！\"
剑锋裹挟着霜雪冲天而起，苏灵悦借力腾空时腕间银铃骤响。
十二只血鸦从她影子里尖啸着扑向镜面穹顶，撞碎的镜片如暴雨坠落。
她在纷扬的晶屑中看清丝网枢纽——某片倒映着实验室仪器的镜面里，蜷缩着个脐带缠颈的婴儿幻影。
\"就是现在！\"她并指按在眉心，琉璃色瞳孔几乎烧成炽白。
墨寒渊的剑比她声音更快。
冰龙虚影顺着剑势贯穿整个空间，将那张婴儿镜面钉死在半空。
所有镜魔同时发出濒死的啼哭，溃散的邪气却被骷髅们吸食殆尽。
苏灵悦踉跄着落地，阴阳眼过载的灼痛让她险些撞上残镜。
\"张嘴。\"墨寒渊捏着她后颈塞进颗冰魄丹，剑柄上的霜纹已经蔓延到小臂，\"下次用眼提前说。\"
\"提前说还叫底牌吗？\"苏灵悦吐掉舌尖融化的冰渣，突然抓住他欲收的手腕。
阴阳眼残留的透视效果里，男人经脉中流动的灵力泛着不祥的灰雾：\"你什么时候中的蚀骨咒？\"
回答她的是镜面重新聚合的脆响。
方才被击溃的婴儿幻影竟在碎镜中分裂成双胞胎形态，它们脐带上的血珠滴落处，镜魔残骸正以恐怖的速度增殖。
苏灵悦召回的骷髅们开始渗出黑血，血鸦群更是直接炸成团团红雾。
\"看来要验证亲子关系呢。\"她冷笑擦掉鼻血，甩出最后三张紫雷符，\"可惜姑奶奶最烦催生办！\"
雷光劈开空间的刹那，墨寒渊突然从背后环住她。
男人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扫过她耳尖：\"信我吗？\"
\"废话！\"苏灵悦反手将剩余灵力全灌进银铃，三十七只骷髅同时自爆成焰墙。
在遮天蔽日的磷火中，她感觉墨寒渊的剑尖刺入自己后心——没有疼痛，只有刺骨的寒流瞬间漫过四肢百骸。
冰霜沿着他们交握的掌心疯狂滋长，将方圆十米内所有镜魔冻成冰雕。
苏灵悦在灵力透支的眩晕中，看见男人剑柄上的霜纹已爬上颈侧。
\"你拿自己当阵眼？\"她猛地转身揪住他衣襟，阴阳眼穿透血肉看见冰霜正蚕食他心脉，\"墨寒渊你疯了！
这种禁术——\"
\"爆炸当量计算失误。\"男人用染血的拇指抹过她唇角，身后传来冰层皲裂的细响，\"苏小姐现在有两个选择。\"
碎裂的冰壳下，成千上万镜魔正如潮水般涌来。
苏灵悦听见自己银铃开始出现机械表般的齿轮声，而墨寒渊的体温正在极速下降。
男人剑尖挑起她腰间玉坠，坠子里封着的血色灵珠开始剧烈震颤。
\"要么引爆这颗八百年的魇魔内丹。\"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晚膳菜式，\"要么......\"
未尽的话被苏灵悦用嘴堵了回去。
她恶狠狠咬破两人舌尖，混着血的灵力顺着相贴的唇齿炸开。
当阴阳眼最后一次强行启动时，她终于看清所有镜魔脐带都汇聚向某个闪烁的坐标点——正是羊皮地图上那个滴血的\"时\"字。
\"选第三种。\"她拽着墨寒渊的领口撞进怪物最密集处，染血的银铃按在他心口：\"劳驾王爷再当次充电宝？\"
银铃吞没他灵力的瞬间，整个空间响彻实验室警报声。
那些扑到眼前的镜魔突然僵直不动，皮肤下的荧光开始逆向流动。
苏灵悦在彻底昏迷前，恍惚看见所有脐带都朝着自己腕间银铃收缩，而墨寒渊的剑终于脱手坠地。
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帧画面，是男人染霜的睫毛下，那双总凝着寒雾的眼睛里，破天荒漾起星火般的笑意。
（接续上文）
冰屑混着腥风扑在脸上时，苏灵悦正把第八张止血符拍在墨寒渊渗血的肩胛骨上。
方才强行融合的灵力在她经脉里横冲直撞，腕间银铃每响一声都像有人拿锥子戳太阳穴。
\"东南巽位，七步。\"墨寒渊突然扯断腰间玉佩，玉粉洒落的轨迹在空中凝成发光的星图。
他染霜的指尖划过青砖，冰碴混着血珠冻成诡异的暗红色符文，\"站震位，踩我影子。\"
苏灵悦甩出缚灵索缠住三只扑来的镜魔，借力荡到男人身后时差点被自己裙摆绊倒。
阴阳眼残留的灼痛让她看什么都带着重影，却能清晰看见墨寒渊后颈结着薄霜的皮肤下，灰雾正顺着脊椎往上爬。
\"这时候摆阵？
王爷当咱们在书院考试呢？\"她嘴上调侃，手里却精准将铜钱钉入星图缺口。
当最后枚铜钱嵌入砖缝的刹那，三十六面冰棱盾拔地而起，将蜂拥而至的怪物暂时拦在外围。
墨寒渊突然踉跄着撑住她肩膀，吐出的血沫在冰盾上冻成赤色冰花：\"两刻钟。\"
\"够姑奶奶补个妆了。\"苏灵悦摸出个瓷瓶往嘴里倒丹药，甜腥味激得她太阳穴直跳。
冰盾外的镜魔正用骨刺划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更远处传来某种粘稠物体滚过地面的闷响。
她盯着墨寒渊冻成青紫色的指尖，突然扯开他衣襟。
男人心口处的霜纹已蔓延成蛛网状，皮下血管里游动的灰雾像是活物。
苏灵悦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蚀骨咒侵入灵台的征兆。
\"你什么时候......\"她指尖刚触到冰碴就被攥住。
\"丑时三刻。\"墨寒渊扯回衣襟，剑尖挑起她腰间装朱砂的锦囊，\"东南盾面出现裂痕时，用离火符烧那面青铜镜。\"
仿佛印证他的话，冰盾外传来重物撞击声。
苏灵悦瞥见某面盾牌映出实验室培养舱的虚影，突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脐带坐标。
她掏出把符纸塞进墨寒渊染血的掌心：\"劳驾，帮我把'时'字方位的镜片都标红。\"
两人后背相抵画符的姿势，像极了他们初见时在乱葬岗背对背杀活尸的模样。
苏灵悦被这个联想逗得嗤笑出声，结果手抖把雷符画成了乌龟。
当墨寒渊剑锋点碎的第三面铜镜里传出婴儿啼哭时，整个空间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冰盾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苏灵悦后颈寒毛倒竖——这比方才万千镜魔嘶吼更可怕。
她腕间银铃突然自发狂颤，铃舌竟在青铜表面撞出火星。
墨寒渊反手将剑插入阵眼，霜雾腾起的瞬间，她看清冰盾外密密麻麻的镜魔正如潮水般退去。
退去的怪物们让出的甬道里，缓缓浮出个由碎镜拼凑的巨人。
它每块皮肤都是倒映着不同惨剧的镜片，脐带处缠着苏灵悦无比熟悉的血色灵珠——正是她玉坠里封着的那颗魇魔内丹的复刻品。
\"赝品也敢造次？\"苏灵悦甩出缚灵索，却在触及镜面的刹那被弹开。
索头燃着的磷火竟被那怪物张口吞下，它脖颈处上百块镜片同时映出她惊愕的表情。
墨寒渊突然按住她执符的手：\"灵核在膻中穴。\"
他的剑锋还凝着霜，语气却比剑更冷。
苏灵悦阴阳眼扫过怪物周身，果然在它心口位置看到团跳动的黑焰——那火焰的形状，竟与她三年前在实验室焚毁的命盘分毫不差。
冰盾阵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镜巨人抬手按在防御阵上的刹那，三十六面冰棱盾同时炸成齑粉。
苏灵悦被气浪掀飞时本能地甩出铜钱阵，却在半空看清那些钱币全部变成了反面的\"凶\"字。
墨寒渊的剑比她更快，霜刃划出的弧光勉强劈开扑面而来的镜片暴雨。
\"苏灵悦！\"男人染血的袖摆卷住她腰身，两人重重撞在墙角。
他背后青砖被镜片削出三寸深的沟壑，几缕断发混着血珠飘落在苏灵悦煞白的脸上。
她摸到他后心湿黏的温热，阴阳眼却死死盯着正俯身的镜巨人。
怪物脐带处的赝品灵珠开始发烫，与她怀中真正的魇丹产生共鸣。
当它掌心镜面映出墨寒渊霜纹蔓延的侧脸时，苏灵悦突然笑了。
\"喂，\"她染血的虎口卡住墨寒渊绷紧的下颌线，另一只手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泛着金光的封印咒，\"赌过俄罗斯轮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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