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匕首也给自己的手臂划开一道小口子。
顷刻间水流中的青紫色就像是看到了绝世美味的补品一样，全都朝着黎昭昭的方向涌了过去。
“小姐！”
若柠捂着唇，她哪里看不明白黎昭昭在做什么。
黎昭昭咬着牙，承受着毒药入体时候带来的痛处。
引心宴的疼痛与寻常毒药不甚相同，引之入心，痛入骨髓，中毒之人或许察觉不到这样的痛处，因为已经昏迷了。
但解毒之人则是需要承受这些，只有引心宴散溢出来的毒素完完全全的进入到身体之中，才能够将陆砚体内的毒素完全清除。
少一步都不行。
黎昭昭死死地咬着嘴唇，鲜红的血液从唇瓣之处滴落下来。
饶是她有上一世的心理准备，再遇上这刻骨铭心的毒素的时候依旧是难以抵御。
大抵是前世的仇恨太过，以至于她替傅玉书接纳引心宴的毒素的时候都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中青紫色的液体变淡了很多。
黎昭昭的身上四处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秀美的面颊上蜿蜒着一道青筋，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若柠，将另外一副药丸拿过来。”
她气息微弱，左肩上的伤痕撕裂一样的疼痛。
不用说，一定是引心宴导致肩膀上的伤口破裂了。
这个肩膀跟着她还真是遭罪，接二连三的受伤都没有好利索过。
颤抖着服下另外的药丸，她身上的疼痛减少了很多。
如此便是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陆砚那边除了气血会亏一些，不会再有事。
“若柠，你把我扶到床上，盖起来，陆砚那边一会叫人进来，给他重新安排一个房间照顾。”
黎昭昭强撑着保持着清醒，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吩咐了下去。
“小姐，你这样就把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你的身体怎么办？”
黎昭昭半倚靠在若柠的身上，微微一笑。
“怎么？担心我呀，小美人，放心我没那么傻，不会为了男人付出自己的性命。”
黎昭昭的瞳孔有些涣散，说出来的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明艳的脸上虽然青筋暴起，可却依然掩盖不住那风华绝代的笑容。
陆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下意识想要抬起手去扶着黎昭昭，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只能作罢。
那张原本美丽的脸庞上面沾染了青筋，看起来可怖。
陆砚的心脏却狠狠地被触动了。
他闭上眼睛，继续装睡，没有姑娘会喜欢在这种时候被其他人看见。
“若柠有什么能够为小姐做的？”
黎昭昭想了想：“给我准备一副能够护住心脉的汤药吧，还有止痛药，真的太疼了。”
她疼得身体都在发抖，声音和气息依旧稳当，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若非陆砚真的看到了她现在这种模样，没准还真被她骗过去了。
果真是个小骗子，陆砚叹了一声。
他这一次真的是欠了小骗子天大的人情。
“成，小姐，我这就找人过来把相爷抬走。”
若柠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扭头出了房间准备去了。
黎昭昭躺在床上，只觉得心肝脾肺都在疼，引心宴对陆砚是安全了，她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最重要的是，这段期间，她需要保持着清醒，不能够昏迷过去，否则毒素将会侵蚀她的心脉，就算是她做了充足的准备也无能为力。
黎昭昭痛苦地低吟着。
“去他娘的傅玉书，这种心狠手辣的毒药都想得出来，真是卑鄙。”
“傅玉书，他奶奶个屯的，迟早有一天要掀翻他所有的势力。”
“真是太操蛋了！”
……
一连着几句，黎昭昭骂得痛快，发泄着身体中的痛苦，眼泪都出来了。
陆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黎昭昭，忍不住在心底附和。
“傅玉书就是个祸害，我娘子说得没错。”
“我娘子果真会骂人，真是痛快。”
“若柠那小姑娘怎么还没有把药拿过来，我娘子都痛成这样了。”
“一定是陆五带着娘子过来的，这家伙，就知道是个不靠谱的，回去一定要让他去将相府的茅厕扫一百遍。”
被骂了的陆五正推开门走进屋，看到浴桶中湿哒哒的相爷，不禁怒目圆瞪。
随后他就发现了相爷浑身上下那些青筋都没有了，面色只是苍白了些，却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他刚想朝着床榻上看去，却见到陆砚睁开了眼睛，瞪了他一眼，随后又闭上。
陆五瞬间就领会了自家相爷的意思，双手架起陆砚，把他从浴桶之中捞出来，抱着陆砚出了房门。
黎昭昭警惕心瞬间放了下来。
又是一波锥心的疼痛，冷汗唰的一下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三伏天，房间中热得像是个蒸笼，黎昭昭却是如坠冰窟，被蒸干的衣服上瞬间湿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若柠急匆匆地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小姐，止疼的还有护心脉的汤药都准备好了。”
“先把护心脉的汤药喂我喝下去。”
黎昭昭勉强地把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倚在床上。
“后面还会有一波疼痛，到时候就要拜托你喂我喝那个止痛的，只要挺过夜半，就算是完了。”
她害怕到那个时候自己会头脑不清醒，便先一步吩咐了下去。
另外一间相隔不远的屋子中，陆砚坐在床上。
“下毒的人找到了？”
“找到了，不过咬舌自尽了，咱们的人没抓到把柄。”
“给陆六去京中传信，让宁王和宁国公府狗咬狗，真是太便宜他了。”
陆砚的声音极冷，虽然面无表情，但那股子的愤怒却从骨子里溢了出来。
但凡找个人站在陆砚的面前，都能知道相爷，怒了。
“是，相爷。”
“这次回京相府的茅厕卫生就归你了。”
陆五刚要离开的脚步一顿，苦笑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陆砚是因为什么生气。
比起黎昭昭，他更重视陆砚的安全，更何况当时陆砚身中剧毒，他没有选择。
皎洁的月光在花城的上方倾洒而落，照耀着这座被绝望笼罩的城池。
一声声痛苦的低吟从郡守府的厢房中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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