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的应急动力系统发出阵阵嗡鸣，像一头疲惫的野兽在喘息。
顾十七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不断延伸的金属街道，后视镜里，三辆治安队的悬浮车仍在紧追不舍，能量武器的光斑在夜色中划出刺眼的弧线。
他猛地打方向盘，悬浮车擦着一栋摩天大楼的外墙掠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身后射来的能量束，车身上的金属外壳被灼烧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警告！应急动力剩余30%，请尽快补充能源。”
车载系统的电子提示音冰冷地响起，顾十七咬了咬牙，眼神扫过前方的岔路口。
左侧的路牌上亮着“平民区入口”的字样，右侧则通往一片被霓虹灯笼罩的区域，隐约能看到空中有流光闪过，那是悬浮豪车特有的能量轨迹。
“赌一把。”
顾十七低声自语，猛地将方向盘向右打，悬浮车调转方向，朝着右侧区域冲去。他赌治安队不敢在资本阶层的地盘上大肆开火，更赌这里的阶层差异能为他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果然，身后的治安队悬浮车在接近右侧区域时明显放慢了速度，能量武器的射击也停了下来。
顾十七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些治安队员似乎在通过通讯器请示什么，片刻后，三辆悬浮车缓缓掉头，朝着平民区的方向驶去。
他们不敢在资本裁决者的领地内擅自行动，哪怕目标是一个“可疑外来者”。
顾十七松了口气，操控着悬浮车降低高度，贴着一栋大楼的外墙缓缓飞行。
此时他才看清，这片区域与之前看到的平民区截然不同，道路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地面，而是铺着深绿色的人工草坪，草坪两侧种植着从未见过的高大乔木，枝叶间缠绕着暖黄色的灯带，将夜色点缀得格外温馨。
空中不时有流线型的悬浮豪车驶过，车身由昂贵的透明合金打造，能看到车内铺着柔软的天鹅绒座椅，穿着精致礼服的男女正端着酒杯谈笑风生，与平民区那些穿着灰色工装、步履匆匆的人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这就是资本裁决者的地盘吗？”
顾十七的心脏微微发紧，他操控着悬浮车躲到一棵乔木的树冠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不远处，一片别墅区坐落在缓坡上，每一栋别墅都带着独立的花园和泳池，花园里的自动灌溉系统正在喷洒水雾，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别墅的外墙由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窗户上镶嵌着防眩光的特制玻璃，隐约能看到室内奢华的装饰——水晶吊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足以容纳几十人的客厅。
而在这片别墅区的正下方，就是平民区的廉价公寓楼。
顾十七低头望去，能看到那些公寓楼像鸽子笼一样密集地排列着，楼体是廉价的合成材料，墙面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昏暗而微弱。
公寓楼之间的通道狭窄而拥挤，几个穿着灰色工装的人正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回走，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蒙尘的玻璃，手里还紧紧攥着电子刷题板，即使在回家的路上，手指也在无意识地点击着屏幕上的选项。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女人走到公寓楼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在门禁识别器上刷了一下。
“滴——今日刷题量未达标，扣除20%生存信用点。”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从门禁器里传出，女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嘴角微微颤抖，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进了公寓楼。
顾十七的拳头悄悄握紧，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生存资源”不过是资本裁决者控制底层民众的工具。
那些平民不仅要像螺丝钉一样为资本机器工作，还要用“刷题量”来换取生存的资格，一旦不达标，就要被扣除信用点。
而那些资本裁决者，却能在顶层别墅区里享受着用底层民众的血汗换来的奢华生活，甚至连治安队都要对他们的领地敬而远之。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悬浮豪车缓缓降落在不远处的别墅门前，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戒指，戒指上的图案与治安队制服上的金色天平徽章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道缠绕的资本符号——这一定是一位资本裁决者。
男人刚走到别墅门口，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仆人就快步迎了上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金属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电子板。
“先生，今日平民区的刷题数据已经统计完毕，整体达标率92%，比上周提高了3%。”
仆人低着头，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只有5%的人未达标，已按照规定扣除信用点，没有出现反抗情况。”
男人接过电子板，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才提高3%？太慢了。通知教育部门，明天开始增加10%的刷题量，再把‘资本感恩课’的内容加进去，让那些螺丝钉明白，他们能有生存资源，全靠我们的‘仁慈’。”
“是，先生。”
仆人连忙点头，双手接过电子板，转身快步离开，脚步急促而慌乱，仿佛耽误一秒都是罪过。
男人满意地笑了笑，转身走进别墅。在他走进别墅的那一刻，顾十七清楚地看到，别墅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中，无数穿着灰色工装的人像螺丝钉一样被拧在一台巨大的机器上，机器的顶端坐着几个穿着华丽服饰的人，正悠闲地喝着酒，而机器的下方，堆积着小山一样的信用点，那些信用点的颜色，与平民区民众眼中的麻木如出一辙。
“原来他们早就把剥削摆在了明面上，只是用‘教育’和‘生存’包装成了‘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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