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身体一点点滑落倒下，医生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发现根本拽不动这个女孩，索性放弃了。
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那扇门，但她怎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劳的待在门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活着回来，求求你，求求你们，要索就索我的命……”
“对不起……”
荀攸一字一句哽咽着重复.祈祷，等待着一个奇迹。
如果可以，我愿意赌上我的一切。
医院的白墙听过这世间最真诚的嘱咐最虔诚的祷告，却从没有给回应。
短短一个小时医生出来下了四次病危通知，荀攸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聂母，聂吟颂扶着母亲满脸不忍，聂父主持大局签字。
手术室外越来越多的人来了。
全都是等手术室那个人，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没有理会荀攸，不想理会也不愿意理会，他们真正想见的人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谁都没心思搭理这个小姑娘，就算他们心软来搭话劝导荀攸，以荀攸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回应他们。
她的眼里只有前面，无数次祈求那扇门传来安然的消息。
姜圭荀茨得到消息赶来时，荀攸正跪在地上，一身血色，沐浴在血迹和罪恶间，麻木而痛苦，一遍又一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姜圭当场扑上去，“宝贝，怎么回事？”
荀攸瞬间找到主心骨一样，扑进母亲怀里放声痛哭，情绪决堤，世界坍塌，“妈妈，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她死。”
“谁能来……救救她啊。”
姜圭荀茨来时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只能天灾人祸意外频发，“妈妈知道了，宝，我们平静一下好吗？”
聂吟颂忍住悲伤走过来，“阿姨，现在孩子去洗漱休息一下吧，我们也劝不动她，她这样身体受不了。”
事情没有真相，他们无法怪罪一个孩子，何况这是小妹用命救回来的。
荀攸，一个聪慧乖巧孩子，小妹曾多次提起她，骄傲的自豪的说自己多么幸运遇见这么一个聪慧可爱的女孩子，甚至亲自开口让父亲替她解决网络流言，就是这样一个孩子，阴差阳错下搭上了小妹的命。
姜圭赶忙道谢，弯身去拉荀攸，“宝贝，你太累了，妈妈带你去休息一下。”
“这里让爸爸来守好不好。”
“我不走。”
虚弱的声音响起，其实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实在太小了，可他们听见了皱起眉头凝视着这个女孩。
“我不走。”荀攸又重复一遍，声音更大，浑浑噩噩中带着坚定果决，她就这么直挺挺跪着，“我不走，我要等老师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我要等她醒过来。”
一众人哑口无言。
姜圭荀茨夫妇来得晚，或许不知道。但聂家人对现在的形势比较了解，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但不愿意挑破，不代表可以模糊这个事实。
聂风雅她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几率太渺茫了。
荀攸抬起头，看着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的门，视野满是赤红鲜血，痴痴重复。
“我不走，我等你出来，等你平安。”
“对不起……”
虚拟空间，001静静立在那里一双银白的眼瞳一直看着荀攸，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她不可能在醒来了。
手术室那扇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一瞬间白光笼罩，人群蜂蛹而上，荀攸一跃而起，姜圭荀茨眼疾手快扶着女儿。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平静说。
聂母当场崩溃，直接昏厥过去。
那个昂扬热情风发正茂的女孩，本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现在什么都没了。
荀攸双耳嗡嗡作鸣，全身血液冰冷逆流，白布之下，她看着热情善良的老师此刻安静的躺在那里，面容苍白平静。
她再也等不到她的那句对不起。
荀攸慢慢滑落，姜圭荀茨根本拉不住她，荀攸跌跪在地上，一双亮丽的眼睛逐渐暗下去，盯着聂风雅被聂家人推走。
“对……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她已经失声了，梗着喉咙一遍遍哭泣。
姜圭温柔的抚摸哄慰荀攸，“宝贝，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妈妈在妈妈在。”
“妈，”荀攸沙哑开口，浑浑噩噩的跪坐，姜圭被女儿的声音惊到了，慌忙就要去搂住女儿，荀攸抬手挥开无声拒绝，“您让我一个人待会吧，我想静静。”
荀茨拉住姜圭，满是担忧：“小优，你自己静一静，爸妈在外面等着你。”
“你干什么，万一孩子做傻事怎么办！”姜圭挥开荀茨的手，低吼反问。
这种时候他们怎么能离开？就是让荀攸一个人离开了才会突发这种事。
荀茨摇摇头，“给她点空间想想吧，这个打击对小优来说确实太大了，等她想明白缓过来就好了，总要经历这些不过这次她是主角。”
姜圭也明白这一点，他们不能一直把荀攸保护太好，总要经历这些，只是这一次太残忍了。
两人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
荀攸笔直的跪在雪白的走廊里，四下无人，只剩她垂着头失了魂，长发垂落再没有精气神。
她就这么跪着诉说着自己的罪行，祈求原谅。
“满意了吗？”沙哑嘶鸣的质问声响起。
四下死一样寂静，雪白的长廊满是鲜血，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001知道荀攸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你要杀就杀我凭什么拿聂风雅的命，我对不起他，是我害了她。对不起……”荀攸崩溃哭喊，挺直的脊梁一点点往下，血水揪结的长发披落，高傲的头颅低下，撞下。
脑海中终于响起那份沉寂的声音，001对着她冷漠指令，“荀攸，站起来，这不是你的错。”
“我说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她非要闯进来才会搭上自己的命，咎由自取。”
“荀攸，站起来！”
“呵，咎由自取，”荀攸喃喃重复这四个字，她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内心已经完全没有感觉，麻木心死，“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我抢了你们男主的第一，自己编造出这么一个意外，想要我死你们可以直接说，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你可以拿走，但你凭什么牵扯聂风雅凭什么……要她替我去死。”
“凭什么，这一点就这么重要吗，你们能牵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死。”
“我要求回档……我要她回来。”
她那么好的人不能平白没了性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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