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开始！\"
聚光灯啪地打在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台下黑压压一片，只能隐约看到前排林雨晴鼓励的笑容。我握紧话筒，喉咙发干——这可是林氏集团的年度晚会，台下坐着上千号西装革履的精英，而我，一个麻将馆服务员，正要上台唱歌。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三天前，雨晴愁眉苦脸地告诉我，他们公司年会的压轴节目——请的某位一线歌手临时放了鸽子。
\"现在找谁替补啊...\"她咬着笔帽，面前的策划案上画满了叉叉。
我随口哼了两句正在播放的歌曲。雨晴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爽朗！你唱歌这么好听？\"
\"啊？就随便哼哼...\"
\"就你了！\"她一拍桌子，\"年会压轴！\"
于是现在，我站在林氏集团年会的舞台上，双腿发软。音乐前奏响起，是我最拿手的《海阔天空》。深吸一口气，我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在麻将馆后巷对着垃圾桶唱歌的状态。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第一句出来，台下嗡嗡的交谈声突然停了。睁开眼，我看到前排几个高管惊讶地张着嘴。雨晴在台下拼命给我竖大拇指。
随着歌曲进行，我越来越放松。副歌部分，我甚至走到舞台边缘，对着雨晴唱那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但笑得特别甜。
最后一句唱完，全场寂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人站起来喝彩，接着是更多人。我傻乎乎地鞠躬，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太棒了！\"回到座位，雨晴激动地掐我胳膊，\"我就知道你能行！\"
\"你早说我唱这么好，麻将馆早改卡拉oK了。\"我得意地捋了捋头发。
我们都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人正举着手机，把全程录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麻将馆老板老周的声音震得我耳朵疼：\"爽朗！你他妈火了！快看抖音！\"
我迷迷糊糊打开手机，一条\"震惊！麻将馆服务员竟是隐藏歌神！林氏集团年会惊艳全场\"的视频赫然在热搜第一。点开一看，正是我昨晚唱歌的完整视频，点赞已经破百万。
\"卧槽...\"我瞬间清醒了。
接下来的24小时像做梦一样。我的手机被各种陌生号码打爆，微博粉丝从23个暴涨到20万，连带着红中麻将馆的订位电话都被打爆了。最夸张的是，当我下午去上班时，麻将馆门口居然堵着一群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
\"爽朗先生！考虑出道吗？\"
\"请问你和林氏集团千金是什么关系？\"
\"能唱两句吗？就两句！\"
老周挤出来把我拽进麻将馆，锁上门，擦着汗说：\"祖宗，你可算来了。张总王总李总全在VIp包间等着呢，点名要你服务。\"
\"他们是想打麻将还是听我唱歌啊？\"我哭笑不得。
\"管他呢！\"老周两眼放光，\"今天流水翻了三倍！我给你涨工资，五千...不，六千！\"
晚上雨晴来接我时，我们不得不从后门溜走。她开着她那辆低调的黑色奔驰，但刚出巷子口就被狗仔的车跟上了。
\"这也太夸张了...\"雨晴皱眉看着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轿车，\"要不要报警？\"
\"别，我可不想明天头条是'麻将馆歌神涉嫌殴打记者'。\"我叹了口气，\"靠边停吧，我跟他们聊两句。\"
雨晴勉强同意。我下车走向那辆跟拍车，里面两个年轻人明显紧张起来。
\"哥们，别跟了行不？\"我敲敲车窗，\"我就是个普通人，唱个歌而已，没什么好拍的。\"
\"爽朗哥！\"副驾驶的小伙子激动地探出头，\"能合个影吗？我奶奶特别喜欢你！\"
\"...你奶奶也看抖音？\"
\"她昨天在年会现场！是林氏集团的保洁阿姨！\"
我哑口无言，只好配合拍了照，顺便签了个名——第一次有人找我签名，我差点把自己电话号码写上。
回到车上，雨晴笑得直不起腰：\"保洁阿姨的偶像，可以啊爽朗先生。\"
\"笑吧笑吧。\"我翻个白眼，\"明天头条就是'林氏集团千金约会保洁阿姨偶像'。\"
雨晴的笑容突然淡了些：\"说到这个...公司公关部刚给我打电话，有媒体在挖我们的关系。\"
\"啊？\"我心头一紧，\"会有麻烦吗？\"
\"没事。\"她摇摇头，但眉头没展开，\"就是...我爸可能会看到。\"
果然，第二天一早，林父的电话就杀到了。雨晴开免提让我一起听，老爷子声音冷得像冰窖：\"雨晴，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朋友圈全是你和那个服务员的八卦新闻？\"
\"爸，那些媒体就喜欢夸大其词...\"
\"夸大其词？\"林父打断她，\"视频里你俩眉来眼去，当台下上千员工是瞎子？\"
我忍不住插嘴：\"叔叔，是我的错，我不该...\"
\"我没问你！\"林父吼了一嗓子，然后深呼吸，\"雨晴，立刻回家一趟。单独。\"
电话挂断，雨晴咬着嘴唇看我：\"我得去安抚一下我爸。你别担心，他不会怎么样的。\"
\"要不我一起去？\"
\"千万别。\"她摇头，\"他现在在气头上，你去只会火上浇油。\"
她匆匆离开后，我心神不宁地在麻将馆里转悠。老周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储藏室：\"小子，你摊上大事了知道不？\"
\"什么大事？\"
\"刚来了几个记者，问东问西的。\"老周压低声音，\"有人放消息说，你是故意接近林家千金的，就图她家的钱。\"
\"放屁！\"我气得踢翻一箱麻将，\"谁说的？\"
\"不知道，但肯定有人故意整你。\"老周递给我一张名片，\"刚才还有个姓徐的打电话找你，说是林小姐的前夫，有'合作'要谈。\"
我盯着名片上\"徐志远 远见传媒 cEo\"的字样，心里咯噔一下。雨晴很少提她前夫，我只知道他们离婚不太愉快。
正犹豫要不要联系这个徐志远，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爽朗先生？\"一个男声彬彬有礼，\"我是天籁音乐的刘总监，有兴趣聊聊签约的事吗？\"
半小时后，我坐在市中心一家高档咖啡厅，对面是个梳着油头的西装男，正滔滔不绝地讲着\"打造计划\"。
\"...先发单曲，再上综艺，我们计划半年内把你捧成一线...\"
\"等等，\"我打断他，\"你们是看中我唱歌，还是看中我和林雨晴的绯闻？\"
刘总监笑容僵了一下：\"双赢嘛！你有实力，有关注度，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他推过来一份合同，上面的数字让我眼晕——七位数签约费。
\"我能考虑几天吗？\"
\"当然。\"刘总监起身，\"不过要快，热度不等人。\"
他刚走，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这次是个熟悉的名字——徐志远。
\"爽朗先生，久仰。\"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文尔雅，\"有时间喝杯咖啡吗？就在你现在的位置。\"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果然看到角落里有个人冲我举杯。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考究的定制西装，手腕上的表估计能买下整个麻将馆。
\"徐总好手段。\"我走过去坐下，\"派人跟踪我？\"
\"别误会。\"徐志远微笑，\"这家店我常来，刚巧看到你和天籁的人谈事。\"
他比我想象中英俊，也更有气场，但笑容里透着股算计。
\"爽朗先生，开门见山吧。\"徐志远搅动着咖啡，\"你知道雨晴为什么和我离婚吗？\"
\"没兴趣知道。\"
\"因为我穷。\"他自问自答，\"准确说，是当时的我配不上林家。现在呢？\"他指了指窗外一栋挂着\"远见传媒\"logo的大楼，\"那是我公司。\"
\"所以？\"
\"所以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处境。\"徐志远向前倾身，\"爽朗，我们都是草根出身，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但我和你不同——我选择先立业，再谈感情。\"
我冷笑：\"你是来劝我放弃雨晴的？\"
\"恰恰相反。\"徐志远拿出一个文件夹，\"我想帮你。这是一份远见传媒的代言合同，价值两百万。签了它，你立刻跻身成功人士，林家再没理由反对你们。\"
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我翻开合同，果然在细则里发现陷阱——代言人必须保持单身形象。
\"徐总，\"我把合同推回去，\"你这招太老套了。电视剧里演过八百遍：富豪给穷小子支票让他离开女儿。\"
徐志远笑容不变：\"爽朗，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但现实不是电视剧——林家永远不会真正接纳你。趁现在有名气，多捞点实惠不好吗？\"
\"多谢关心。\"我站起身，\"不过我对雨晴是认真的。\"
\"认真？\"徐志远终于撕下伪装，冷笑，\"一个麻将馆服务员，突然被名利包围，能坚持多久？我们拭目以待。\"
离开咖啡厅，我心情沉重。徐志远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我心里——我真的能抵抗住这些诱惑吗？
晚上雨晴回来时，脸色很差。
\"我爸大发雷霆。\"她瘫在沙发上，\"说我们让林家成了笑柄，要我立刻和你分手。\"
\"那你怎么说？\"
\"我说...\"她突然哽咽，\"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的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雨晴从来都是坚定站在我这边的，这是她第一次犹豫。
\"是因为那些媒体报道吗？\"我轻声问。
\"不只是媒体。\"她揉着太阳穴，\"徐志远今天联系了我爸，说你是借我炒作想出名...还提供了'证据'。\"
\"什么证据？\"
\"你和天籁音乐的人见面的照片。\"雨晴苦笑，\"他说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信他？\"
\"我当然不信！\"雨晴提高声音，\"但爽朗，事情确实失控了。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被放大。今天公司股价都受影响跌了...\"
我们陷入沉默。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雨晴如此疲惫、如此不确定。那个在法庭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家庭、事业和爱情撕扯的普通女孩。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又是天籁音乐的刘总监。
\"爽朗先生！好消息！\"他兴奋地大喊，\"刚接到通知，'音乐新声代'想邀请你当下一期踢馆选手！这可是黄金档综艺！\"
我开免提让雨晴一起听。刘总监继续滔滔不绝：\"出场费二十万！如果晋级再加三十万！考虑好签约的事了吗？\"
我看了一眼雨晴。她的表情复杂难辨。
\"刘总监，\"我深吸一口气，\"我有个条件——我要在节目上公开我和林雨晴的关系。\"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这...不太合适吧？\"刘总监支支吾吾，\"偶像路线最好保持单身形象...\"
\"那就免谈。\"我挂断电话。
雨晴瞪大眼睛看着我：\"你疯了？那可是二十万！\"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我突然火了，\"徐志远说得对，你从来就没真正相信过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雨晴也急了，\"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我放弃机会！\"
\"因为我爱你啊，笨蛋！\"我吼了出来，\"你以为那些钱对我很重要吗？\"
雨晴呆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也愣住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也是我第一次说\"爱\"这个字。
\"对不起...\"我伸手想擦她的眼泪，却被她躲开。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抓起外套走向门口，\"这几天...我们先别见面了。\"
门关上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手机里不断跳出的消息提醒——媒体采访、商业合作、综艺邀约...一周前，这些能让我欣喜若狂；现在，却只让我感到讽刺。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去。雨晴的车已经不见了，但我知道她去哪了——每次心情不好，她都会去江边的观景台。
出租车司机认出了我，一路上兴奋地问东问西，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到达江边时，天已经黑了，观景台上只有零星几个游客。
雨晴果然在那里，靠着栏杆，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江风吹走。
\"雨晴！\"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
她转身，眼睛红红的：\"你怎么...\"
\"我想明白了。\"我直接跪下了，在周围游客的惊呼声中，\"林雨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没钱没地位，还突然成了什么网红给你添乱...\"
\"你干什么？快起来！\"雨晴慌张地拉我。
\"但有一点我比任何人都强——我爱你。\"我掏出手机，当着她面拨通了刘总监的电话，\"刘总监，我决定不上节目了。是的，确定。不，不是因为钱...是因为我要向女朋友求婚了。\"
挂掉电话，我抬头看雨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了。满意了吗，林检察官？\"
雨晴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但这次是笑着的：\"白痴...谁要嫁给你啊...\"
\"不嫁也行。\"我站起身抱住她，\"反正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江风吹过，远处城市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在这个疯狂的、充满变数的一周里，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无论我是麻将馆服务员还是网红歌手，无论外界怎么看待我们，我对雨晴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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